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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 列传·卷二百一十八 西域二 西番诸卫 原文及现代文翻译 白话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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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12 10:59:5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明史 列传·卷二百一十八 西域二 西番诸卫(西宁河州洮州岷州等番族诸卫)  原文及现代文翻译(白话版)


  ◎西域二 西番诸卫(西宁河州洮州岷州等番族诸卫)


  ○安定卫 阿端卫 曲先卫赤斤蒙古卫 沙州卫 罕东卫 罕东左卫 哈梅里


  西番,即西羌,族种最多,自陕西历四川、云南西徼外皆是。其散处河、湟、洮、岷间者,为中国患尤剧。汉赵充国、张奂、段颎,唐哥舒翰,宋王韶之所经营,皆此地也。元封驸马章古为宁濮郡王,镇西宁,于河州设吐番宣慰司,以洮、岷、黎、雅诸州隶之,统治番众。


  洪武二年,太祖定陕西,即遣官赍诏招谕,其酋长皆观望。复遣员外郎许允德招之,乃多听命。明年五月,吐蕃宣慰使何锁南普等以元所授金银牌印宣敕来上,会邓愈克河州,遂诣军前降。其镇西武靖王卜纳剌亦以吐蕃诸部来纳款。冬,何锁南普等入朝贡马及方物。帝喜,赐袭衣。四年正月设河州卫,命为指挥同知,予世袭,知院朵儿只、汪家奴并为指挥佥事。设千户所八,百户所七,皆命其酋长为之。卜纳剌等亦至京师,为靖南卫指挥同知,其侪桑加朵儿只为高昌卫指挥同知,皆带刀侍卫。自是,番酋日至。寻以降人马梅、汪瓦儿并为河州卫指挥佥事。又遣西宁州同知李喃哥等招抚其酋长,至者亦悉授官。乃改西宁州为卫,以喃哥为指挥。


  帝以西番产马,与之互市,马至渐多。而其所用之货与中国异,自更钞法后,马至者少,患之。八年五月命中官赵成赍罗绮、绫绢并巴茶往河州市之,马稍集,率厚其值以偿。成又宣谕德意,番人感悦,相率诣阙谢恩。山后归德等州西番诸部落皆以马来市。


  十二年,洮州十八族番酋三副使等叛,据纳麟七站之地。命征西将军沐英等讨之,又命李文忠往筹军事。英等至洮州旧城,寇遁去,追斩其魁数人,尽获畜产。遂于东笼山南川度地筑城置戍,遣使来奏。帝报曰:“洮州,西番门户,筑城戍守,扼其咽喉。”遂置洮州卫,以指挥聂纬、陈晖等六人守之。已,文忠等言官军守洮州,饷艰民劳。帝降敕谕之曰:“洮州西控番戎,东蔽湟、陇,汉、唐以来备边要地。今番寇既斥,弃之不守,数年后番人将复为患。虑小费而忘大虞,岂良策哉。所获牛羊,分给将士,亦足弃两年军食。其如敕行之。”文忠等乃不敢违。


  秋,何锁南普及镇抚刘温各携家属来朝。谕中书省臣曰:“何锁南普自归附以来,信义甚坚。前遣使乌斯藏,远涉万里,及归,所言皆称朕意。今以家属来朝,宜加礼待。”乃赐米、麦各三十石,刘温三之一。


  英等进击番寇,大破之,尽擒其魁,俘斩数万人,获马牛羊数十万。自是,群番震慑,不敢为寇。


  十六年,青海酋长史剌巴等七人来归,赐文绮、宝钞。时岷州亦设卫,番人岁以马易茶,马日蕃息。二十五年又命中官而聂至河州,召必里诸番族,以敕谕之。争出马以献,得万三百余匹,给茶三十余万觔。命以马畀河南、山东、陕西骑士。帝以诸卫将士有擅索番人马者,遣官赍金、铜信符敕谕,往赐凉州、甘州、肃州、永昌、山丹、临洮、巩昌、西宁、洮州、河州、岷州诸番族。谕之曰:“往者朝廷有所需,必酬以茶货,未许私徵。近闻边将无状,多假朝命扰害,俾尔等不获宁居。今特制金、铜信符颁给,遇有徵发,必比对相符始行,否则伪,械至京,罪之。”自是,需求遂绝。


  初,西宁番僧三剌为书招降罕东诸部,又建佛刹于碾白南川,以居其众,至是来朝贡马,请敕护持,赐寺额。帝从所请,赐额曰瞿昙寺。立西宁僧纲司,以三剌为都纲司。又立河州番、汉二僧纲司,并以番僧为之,纪以符契。自是其徒争建寺,帝辄锡以嘉名,且赐敕护持。番僧来者日众。


  永乐时,诸卫僧戒行精勤者,多授剌麻、禅师、灌顶国师之号,有加至大国师、西天佛子者,悉给以印诰,许之世袭,且令岁一朝贡,由是诸僧及诸卫士官辐辏京师。其他族种,如西宁十三族、岷州十八族、洮州十八族之属,大者数千人,少者数百,亦许岁一奉贡,优以宴赉。西番之势益分,其力益弱,西陲之患亦益寡。


  宣德元年,以协讨安定、曲先功,加国师吒思巴领占等五人为大国师,给诰命、银印,秩正四品,加剌麻著星等六人为禅师,给敕命、银印,秩正六品。


  正统五年敕陕西镇守都督郑铭、都御史陈镒曰:“得奏,言河州番民领占等先因避罪,逃居结河里,招集徒党,占耕土田,不注籍纳赋,又藏匿逃亡,剽劫行旅,欲发兵讨之。朕念番性顽梗,且所犯在赦前,若遽加师旅,恐累及无辜。宜使人抚谕,令散遣徒党,还所掠牛羊,兵即勿进,否则加兵未晚。尔等其审之。”番人果输服。七年再敕铭及都御史王翱等曰:“得镇守河州都指挥刘永奏:往岁阿尔官等六族三千余人,列营归德城下,声言交易,后乃钞掠屯军,大肆焚戮;而著亦匝族番人屡于暖泉亭诸处,潜为寇盗。指挥张瑀擒获二人,止责偿所盗马,纵之使去。论法,瑀及永皆当究治,今姑令戴罪。尔等即遣官偕三司堂上亲诣其寨,晓以利害,令还归所掠,许其自新,不悛,则进讨。盖驭戎之道,抚绥为先,抚之不从,然后用兵。尔等宜体此意。”番人亦输服。


  成化三年,陕西副使郑安言:“进贡番僧,自乌斯藏来者不过三之一,余皆洮、岷寺僧诡名冒贡。进一羸马,辄获厚直,得所赐币帛,制为战袍,以拒官军。本以羁縻之,而益致寇掠,是虚国帑而赍盗粮也。”章下礼部,会廷臣议,请行陕西文武诸臣,计定贡期、人数及存留、起送之额以闻,报可。已而奏上,诸自乌斯藏来者皆由四川入,不得径赴洮、岷,遂著为例。明年冬,洮州番寇拥众掠铁城、后川二寨,指挥张翰等率兵御之,败去,获所掠人口以归。


  五年,巡按江孟纶言:“岷州番寇纵横,村堡为虚。顷令指挥后泰与其弟通反覆开示,生番忍藏、占藏等三十余族酋长百六十余人,熟番栗林等二十四族酋长九十一人,转相告语,悔过来归,且还被掠人畜,愿供徭赋。杀牛告天,誓不再犯。已令副使李玘从宜赏劳,宣示朝廷恩威,皆欢跃而去。惟熟番绿园一族怙恶不服。”兵部言:“番性无常,朝抚夕叛,未可弛备。请谕边臣,向化者加意抚绥,犯顺者克期剿灭。”帝纳其言。


  八年,礼官言:“洮、岷诸卫送各族番人赴京,多至四千二百余人,应赏彩币人二表里,帛如之,钞二十九万八千有奇,马直尚在其外。考正统、天顺间,各番贡使不过三五百人。成化初,因洮、岷诸处滥以熟番作生番冒送,已定例,生番三年一贡,大族四五人,小族一二人赴京,余悉遣还。成化六年,副使邓本瑞妄自招徕,又复冒送,臣部已重申约束。今副使吴玘等不能严饬武备,专事通番,以纾近患。乞降敕切责,务遵前令。”帝亦如其言。


  西宁即古湟中,其西四百里有青海,又曰西海,不草丰美。番人环居之,专务畜牧,日益繁滋,素号乐土。正德四年,蒙古部酋亦不刺、阿尔秃厮获罪其主,拥众西奔。瞰知青海饶富,袭而据之,大肆焚掠。番人失其地,多远徙。其留者不能自存,反为所役属。自是甘肃、西宁始有海寇之患。九年,总制彭泽集诸道军,将捣其巢。寇诇知之,由河州渡黄河,奔四川,出松潘、茂州境,直走乌斯藏。及大军引还,则仍返海上,惟阿尔秃厮遁去。


  嘉靖二年,尚书金献民西征,议遣官招抚,许为藩臣,如先朝设安定、曲先诸卫故事。兵部行总制杨一清计度,一清意在征讨,言寇精骑不过二三千,余皆胁从番人,然怨之入骨,时欲报仇,可用为间谍,大举剿绝。议末定,王宪、王琼相继来代,皆以兵寡饷诎,议竟不行。


  八年,洮、岷诸番数犯临洮、巩昌,内地骚动。枢臣李承勋言:“番为海寇所侵,日益内徙。倘二寇交通,何以善后。昔赵充国不战而服羌,段颖杀羌百万而内地虚耗,两者相去远矣。乞广先帝之明,专充国之任,制置方略,悉听琼便宜从事。”琼乃集众议,且剿且抚。先遣总兵官刘文、游击彭椷分布士马。明年二月自固原进至洮、岷,遣人开示祸福。洮州东路木舍等三十一族,西路答禄失等十三族,岷州西宁沟等十五族,皆听抚,给白旂犒赐遣归。惟岷州东路若笼族、西路板尔等十五族及岷州剌即等五族,恃险不服。乃分兵先攻若笼、板尔二族,覆其巢,剌即诸族震慴乞降。凡斩首三百六十余级,抚定七十余族,乃班师。自是,洮、岷获宁,而西宁仍苦寇患。


  十一年,甘肃巡抚赵载等言:“亦不剌据海上已二十余年,其党卜儿孩独倾心向化,求帖木哥等属番来纳款。宜因而抚之,或俾之纳马,或令其遣质,或授官给印,建立卫所,为我藩篱,于计为便。”疏甫上,会河套酋吉囊引众西掠,大破亦不剌营,收其部落大半而去,惟卜儿孩一枝敛众自保。由是西宁亦获休息,而纳款之议竟寝。及唐龙为总制,寇南掠松潘。龙虑其回巢与诸番及他部勾结为患,奏行甘肃守臣,缮兵积粟,为殄灭计。及龙去,事亦不行。


  二十年正月,卜儿孩献金牌、良马求款。兵部言:“寇果输诚通贡,诚西陲大利。乃止献马及金牌,未有如往岁遣子入侍、酋长入朝之请,未可遽许。宜令督抚臣侦察情实,并条制驭之策以闻。”报可。会寇势渐衰,番人亦渐复业,其议复寝。


  二十四年设岷州,隶巩昌府。岷西临极边,番汉杂处。洪武时,改土番十六族为十六里,设卫治之,俾稍供徭役。自设州之后,徵发繁重,人日困敝。且番人恋世官,而流官又不乐居,遥寄治他所。越十余年,督抚合疏言不便,乃设卫如故。


  时北部俺答猖獗,岁掠宣、大诸镇。又羡青海富饶,三十八年携子宾兔、丙兔等数万众,袭据其地。卜儿孩窜走,遂纵掠诸番。已,引去,留宾兔据松山,丙兔据青海,西宁亦被其患。隆庆中,俺答受封顺义王,修贡惟谨,二子亦敛戢。


  时乌斯藏僧有称活佛者,诸部多奉其教。丙兔乃以焚修为名,请建寺青海及嘉峪关外,为久居计。廷臣多言不可许,礼官言:“彼已采木兴工,而令改建于他所,势所不能,莫若因而许之,以鼓其善心,而杜其关外之请。况中国之御戎,惟在边关之有备。戎之顺逆,亦不在一寺之远近。”帝许之。丙兔既得请,又近胁番人,使通道松潘以迎活佛。四川守臣惧逼,乞令俺答约束其子,毋扰邻境。俺答言,丙兔止因甘肃不许开市,宁夏又道远艰难,虽有禁令,不能尽制。宣大总督方逢时亦言开市为便。帝以责陕西督抚,督抚不敢违。万历二年冬,许丙兔市于甘肃,宾兔市于庄浪,岁一次。既而寺成,赐额仰华。


  先是,亦不剌之据青海,边臣犹以外寇视之。至是以俺答故,竟视若属番。诸酋亦以父受王封,不敢大为边患,而洮州之变乃起。初,洮州番人以河州奸民负其物货,入掠内地,他族亦乘机为乱。奸民以告河州参将陈堂,堂曰:“此洮州番也,何与我事。”洮州参将刘世英曰:“彼犯河州,非我失事。”由是二将有隙。总督石茂华闻之,令二人及兰州参将徐勋、岷州守备朱宪、旧洮州守备史经各引兵压其境,晓以利害。番人惧,即还所掠人畜。世英谓首恶未擒,不可遽已,遂剿破之,杀伤及焚死者无算。军律,吹铜角乃退兵。堂挟前憾,不待角声而去,诸部亦多引去。宪、经方深入搜捕,邻番见其势孤,围而杀之。事闻,帝震怒,褫堂、世英职,切责茂华等。茂华乃集诸军分道进讨,斩首百四十余级,焚死者九百余人,获孳畜数十群。诸番震恐远徙,来降者七十一族,斩送首恶四人,生缚以献者二人,输马牛羊二百六十。稽首谢罪,誓不再犯,师乃还。


  自丙兔据青海,有切尽台吉者,河套酋吉能从子,俺答从孙也,从之而西。屡掠番人不得志,邀俺答往助。俺答雅欲侵瓦剌,乃假迎活佛名,拥众西行。疏请授丙兔都督,赐金印,且开茶市。部议不许,但稍给以茶。俺答既抵瓦剌,战败而还。乃移书甘肃守臣,乞假道赴乌斯藏。守臣不能拒,遂越甘肃而南,会诸酋于海上。番人益遭蹂躏,多窜徙。八年春,始以活佛言东还,而切尽弟火落赤及俺答庶兄子永邵卜遂留居青海不去。八月,丙兔率众掠番并内地人畜,诏绝其市赏。俺答闻之,驰书切责。乃尽还所掠,执献为恶者六人,自罚牛羊七百。帝嘉其父恭顺,赉之银币,即以牛羊赐其部人,为恶者付之自治,仍许贡市,俺答益感德。而火落赤侵掠番族不休,守臣檄切尽台吉约束之,亦引罪输服。及俺答卒,传至孙扯力克,势轻,不能制诸酋。


  十六年九月,永邵卜部众有阑入西宁者,副总兵李奎方被酒,跃马而前。部众控鞍欲诉,奎拔刀斫之,众遂射奎死。部卒驰救之,亦多死。守臣不能讨,遣使诘责,但献首恶,还人畜而止。以故无所惮,愈肆侵盗。时丙兔及切尽台吉亦皆死,丙兔子真相移驻莽剌川,火落赤移驻捏工川,逼近西宁,日蚕食番族。番不能支,则折而为寇用。扯力克又西行助之,势益炽。十八年六月入旧洮州,副总兵李联芳率三千人御之,尽覆。七月复深入,大掠河州、临洮、渭源。总兵官刘承嗣与游击孟孝臣各将一军御之,皆败绩,游击李芳等死焉,西陲大震。事闻,命尚书郑洛出经略。洛前督宣大军,抚顺义王及忠顺夫人有恩。遣使趣扯力克东归,而大布招番之令,来者率善遇之,自是归附者不绝。火、真二酋自知罪重,又闻套酋卜失兔来助,大败于水泉口,扯力克复将还巢,始惧。徙帐去,留其党可卜兔等于莽剌川。明年,总兵官尤继先破走之。洛更进兵青海,焚仰华寺,逐其余众而还。番人复业者至八万余人,西陲暂获休息。已,复聚于青海。


  二十三年增设临洮总兵官,以刘綎任之。未几,永邵卜诸部犯南川,参将达云大破之。已,连火、真二酋犯西川,云又击破之。明年,诸酋复掠番族,将窥内地。綎部将周国柱御之莽剌川,又大破之。二十七年纠叛苗犯洮、岷,总兵官萧如薰等败之,斩番人二百五十余级,寇八十二级,抚降番族五千余人。三十四年复入镇番黑古城,为总兵官柴国柱所败。自是屡入钞掠,不能大得志。


  时为陕西患者,有三大寇:一河套,一松山,一青海。青海土最沃,且有番人屏蔽,故患犹不甚剧。崇祯十一年,李自成屡为官军击败,自洮州轶出番地。诸将穷追,复奔入塞内,番族亦遭蹂躏。十五年,西宁番族作乱,总抹官马爌督诸将五道进剿,斩首七百有奇,抚降三十八族而还。明年冬,李自成遣将陷甘州,独西宁不下。贼将辛恩忠攻破之,遂进掠青海。诸酋多降附,而明室亦亡。


  番有生熟二种。生番犷悍难制。熟番纳马中茶,颇柔服,后浸通生番为内地患。自青海为寇所据,番不堪剽夺,私馈皮币曰手信,岁时加馈曰添巴,或反为向导,交通无忌。而中国市马亦鲜至,盖已失捍外卫内之初意矣。


  原夫太祖甫定关中,即法汉武创河西四郡隔绝羌、胡之意,建重镇于甘肃,以北拒蒙古,南捍诸番,俾不得相合。又遣西宁等西卫土官与汉官参治,令之世守。且多置茶课司,番人得以马易茶。而部族之长,亦许其岁时朝贡,自通名号于天子。彼势既分,又动于利,不敢为恶。即小有蠢动,边将以偏师制之,靡不应时底定。自边臣失防,北寇得越境阑入,与番族交通,西陲遂多事。然究其时之所患,终在寇而不在番,故议者以太祖制驭为善。


  安定卫,距甘州西南一千五百里。汉为婼羌,唐为吐蕃地,元封宗室卜烟帖木儿为宁王镇之。其地本名撒里畏兀儿,广袤千里,东近罕东,北迩沙州,南接西番。居无城郭,以毡帐为庐舍。产多驼马牛羊。


  洪武三年遣使持诏招谕。七年六月,卜烟帖木儿使其府尉麻答儿等来朝,贡铠甲刀剑诸物。太祖喜,宴赉其使者,遣官厚赉其王,而分其地为阿端、阿真、苦先、贴里四部,各锡以印。明年正月,其王遣傅卜颜不花来贡,上元所授金、银字牌,请置安定、阿端二卫,从之。乃封卜烟帖木儿为安定王,以其部人沙刺等为指挥。


  九年命前广东参政郑九成等使其地,赉王及其部人衣币。明年,王为沙剌所弑,王子板咱失里复仇,诛沙剌。沙剌部将复杀王子,部内大乱。番将朵儿只巴叛走沙漠,经安定,大肆杀掠,夺其印去,其众益衰。二十五年,蓝玉西征,徇阿真川。土酋司徒哈昝等惧,逃匿山谷不敢出。及肃王之国甘州,遣僧谒王,乞授官以安部众。王为奏请,帝许之。二十九年命行人陈诚至其地,复立安定卫。其酋长哈孩虎都鲁等五十八人悉授指挥、千百户等官。诚还,酋长随之入朝,贡马谢恩。帝厚赉之,复命中官赍银币往赐。


  永乐元年遣官赍敕抚谕撒里诸部。明年,安定头目多来朝,擢千户三即等三人为指挥佥事,余授官有差,并赐本卫指挥同知哈三等银币。未几,指挥朵儿只束来朝,愿纳差发马五百匹,命河州卫指挥康寿往受之。寿言:“罕东、必里诸卫纳马,其直皆河州军民运茶与之。今安定辽远,运茶甚难,乞给以布帛。”帝曰:“诸番市马用茶,已著为例。今姑从所请,后仍给茶。”于是定制,上马给布帛各二匹,以下递减。三年,哈三等遣使来贡,奏举头目撤力加藏卜等为指挥等官,且请岁纳孳畜什一,并从之。四年徙驻苦儿丁之地。


  初,安定王之被杀也,其子撒儿只失加为其兄所杀,部众溃散,子亦攀丹流寓灵藏。十一年五月率众入朝,自陈家难,乞授职。帝念其祖率先归附,令袭封安定王,赐印诰。自是朝贡不辍。


  二十二年,中官乔来喜、邓诚使乌斯藏,次毕力术江黄羊川。安定指挥哈三孙散哥及曲先指挥散即思等率众邀劫之,杀朝使,尽夺驼马币物而去。仁宗大怒,敕都指挥李英偕康寿等讨之。英等率西宁诸卫军及隆奔国师贾失儿监藏等十二番族之众,深入追贼,贼远遁。英等逾昆仑山西行数百里,抵雅令阔之地,遇安定贼,击败之,斩首四百八十余级,生擒七十余人,获驼马牛十四万有奇。曲先闻风远窜,追之不及而还。英以此封会宁伯,寿等皆进秩。大军既旋,指挥哈三等惧罪,不敢还故地。


  宣德元年,帝遣官招谕之,复业者七百余人。帝并赐彩币表里,以安其反侧。三年春,赐安定及曲先卫指挥等官五十三人诰命。


  初,大军之讨贼也,安定指挥桑哥与罕东卫军同奉调从征。罕东违令不至,其所辖板纳族瞰桑哥军远出,尽掠其部内庐帐畜产。事闻,降敕切责,令速归所掠,违命则发兵进讨。已,进桑哥都指挥佥事。


  正统元年遣官赍敕谕安定王及桑哥曰:“我祖宗时,尔等顺天命,尊朝廷,输诚效力,始终不替,朝廷恩赉亦久而弗渝。肆朕嗣位,尔等复遵朝命,约束部下,良用尔嘉。兹特遣官往谕朕意,赐以币帛。宜益顺天心,笃忠诚,保境睦邻,永享太平之福。”三年,桑哥卒,其子那南奔嗣职。九年,那南奔率众掠曲先人畜。朝廷遣官谕还之,不奉命,反劫其行李。帝怒,敕责安定王追理。王既奉命,又陈词乞怜。帝乃宥之,谕以保国睦邻之义。十一年冬,亦攀丹卒,子领占干些儿袭。时王年幼,叔父指挥同知辍思泰巴佐理国事,其同侪多不相下。王遣之入朝,奏请量加一秩,乃擢都指挥佥事。历景泰、天顺、成化三朝,频入贡。


  弘治三年,领占干些儿卒,子千奔袭。赐斋粮、麻布,谕祭其父。先是,哈密忠顺王卒,无子。廷议安定王与之同祖,遣官择一人为其后,安定王不许。至是,访求陕巴于安定,册为忠顺王,命千奔遣送其家属。千奔怒曰:“陕巴不应嗣王爵,爵应归绰尔加。”绰尔加者,千奔弟也。且邀厚赏。兵部言:“陕巴实忠顺王之孙,素为国人所服。前哈密无主,遣使取应立者,绰尔加自知力弱不肯往。今事定之后,乃尔反覆,所言不可从。”陕巴迄得立。然千奔以立非己意,后哈密数被寇,竟不应援。十七年率众侵沙州,大掠而去。正德时,蒙古大酋亦不剌、阿尔秃厮侵据青海,纵掠邻境。安定遂残破,部众散亡。


  阿端卫,在撒里畏兀儿之地,洪武八年置。后为朵儿只巴残破,其卫遂废。永乐四年冬,酋长小薛忽鲁札等来朝,贡方物,请复置卫设官,从之,即授小薛等为指挥佥事。


  洪熙时,曲先酋散即思邀劫朝使,胁阿端指挥锁鲁丹偕行。已,大军出征,锁鲁丹惧,率部众远窜,失其印。宣德初遣使招抚,锁鲁丹犹不敢归,依曲先杂处。六年春,西宁都督史昭言:“曲先卫真只罕等本别一部,因其父助散即思为逆,窜处毕力术江。其地当乌斯藏孔道,恐复为乱,宜讨之。”帝敕昭曰:“残寇穷迫,无地自容,宜遣人宥其罪,命复故业。”于是真只罕率所部还居帖儿谷旧地。明年正月入朝,天子喜,授指挥同知,令掌卫事,以指挥佥事卜答兀副之。真只罕因言:“阿端故城在回回境,去帖儿谷尚一月程,朝贡艰,乞移本土为便。”天子从其请,仍给以印,赐玺书抚慰之。迄正统朝,数入贡,后不知所终。


  其时西域地亦有名阿端者,贡道从哈密入,与此为两地云。


  曲先卫,东接安定,在肃州西南。古西戎,汉西羌,唐吐蕃,元设曲先答林元帅府。


  洪武时,酋长入贡。命设曲先卫,官其人为指挥。后遭朵儿只巴之乱,部众窜亡,并入安定卫,居阿真之地。永乐四年,安定指挥哈三、散即思、三即等奏:“安定、曲先本二卫,后合为一。比遭吐番把秃侵扰,不获宁居。乞仍分为二,复先朝旧制。”从之。即令三即为指挥使,掌卫事,散即思副之。又从其请,徙治药王淮之地。自是屡入贡。


  洪熙时,散即思偕安定部酋劫杀朝使。已,大军往讨,散即思率众远遁,不敢还故土。宣德初,天子赦其罪,遣都指挥陈通等往招抚,复业者四万二千余帐。乃遣指挥失刺罕等入朝谢罪,贡驼马,待之如初。寻擢散即思都指挥同知,其僚属悉进官,给以诰命。


  五年六月,朝使自西域还,言散即思数率部众邀劫往来贡使,梗塞道途。天子怒,命都督史昭为大将,率左右参将赵安、王彧及中官王安、王瑾,督西宁诸卫军及安定、罕东之众往征之。昭等兵至其地,散即思先遁,其党脱脱不花等迎敌。诸将纵兵击之,杀伤甚众,生擒脱脱不花及男妇三百四十余人,获驼马牛羊三十四万有奇。自是西番震慴。散即思素狡悍,天子宥其罪,仍怙恶不悛。至是人畜多损失,乃悔惧。明年四月遣其弟副千户坚都等四人贡马请罪。复待之如初,令还居故地并归其俘。


  七年,其指挥那那罕言:“往者安定之兵从讨曲先,臣二女、四弟及指挥桑哥等家属被掠者五百人。今散即思已蒙赦宥,而臣等亲属犹未还,望圣明垂怜。”天子得奏恻然,语大臣曰:“朕常以用兵为戒,正恐滥及无辜。彼不自言,何由知之。”即敕安定王亦攀丹等悉归所掠。其年,散即思卒,命其子都立嗣职,赐敕勉之。十年擢那那罕都指挥佥事,其僚属进职者八十九人。正统七年遣使贡玉石。成化时,土鲁番强,被其侵掠。


  弘治中,安定王子陕巴居曲先。廷议哈密无主,迎为忠顺王。正德七年,蒙古酋阿尔秃厮亦不剌窜居青海,曲先为所蹂躏,部族窜徙,其卫遂亡。


  明初设安定、阿端、曲先、罕东、赤斤、沙州诸卫,给之金牌,令岁以马易茶,谓之差发。沙州、赤斤隶肃州,余悉隶西宁。时甘州西南尽皆番族,受边臣羁络,惟北面防寇。后诸卫尽亡,亦不剌据青海,土鲁番复据哈密,逼处关外。诸卫迁徙之众又环列甘肃肘腋,犷悍难驯。于是河西外防大寇,内防诸番,兵事日亟。


  赤斤蒙古卫。出嘉峪关西行二十里曰大草滩,又三十里曰黑山儿,又七十里曰回回墓,墓西四十里曰骟马城,并设墩台,置瞭卒。城西八十里即赤斤蒙古。汉敦煌郡地,晋属晋昌郡,唐属瓜州,元如之,属沙州路。


  洪武十三年,都督濮英西讨,次白城,获蒙古平章忽都帖木儿。进至赤斤站,获豳王亦怜真及其部曲千四百人,金印一。师还,复为蒙古部人所据。


  永乐二年九月,有塔力尼者,自称丞相苦术子。率所部男妇五百余人,自哈剌脱之地来归。诏设赤斤蒙古所,以塔力尼为千户,赐诰印、彩币、袭衣。八年,回回哈剌马牙叛于肃州,约塔力尼为援。拒不应,而率部下擒贼六人以献。天子闻之喜,诏改千户所为卫,擢塔力尼指挥佥事,其部下授官者三人。明年遣使贡马。又明年以匿叛贼老的罕,将讨之。用侍讲杨荣言,止兵勿进,而赐敕诘责,塔力尼即擒老的罕来献。天子嘉之,进秩指挥同知,赐赉甚厚。久之卒,子且旺失加袭,修贡如制,进指挥使。宣德二年再进都指挥同知,其僚属亦多进秩。


  正统元年,其部下指挥可儿即掠西域阿端贡物,杀使臣二十一人。赐敕切责,令还所掠。寻与蒙古脱欢帖木儿、猛哥不花战,胜之,使来献捷,进都指挥使。五年,朝使往来哈密者,且旺失加具餱粮、骡马护送,擢都督佥事。明年,天子闻其部下时往沙州寇掠,或冒沙州名,邀劫西域贡使,遣敕切责。


  时瓦剌兵强,数侵掠邻境。且旺失加惧,欲徙居肃州。天子闻而谕止之,令有警驰报边将。八年,瓦剌酋也先遣使送马及酒,欲娶且旺失加女为子妇,娶沙州困即来女为弟妇。二人不欲,并奏遵奉朝命,不敢擅婚。天子以瓦剌方强,其礼意不可却,谕令各从其愿,并以此意谕也先,而二人终不欲。明年,且旺失加称老不治事。诏授其子阿速都督佥事,代之。也先复遣使求婚,且请亲人往受其币物。阿速虞其诈,拒不从,而遣人乞徙善地。天子谕以土地不可弃,令奖率头目图自强。又以其饥困,令边臣给之粟,所以抚恤者甚至。


  先是,苦术娶西番女,生塔力尼;又娶蒙古女,生都指挥琐合者、革古者二人。各分所部为三,凡西番人居左帐,属塔力尼,蒙古人居右帐,属琐合者,而自领中帐。后苦术卒,诸子来归,并授官。至是阿速势盛,欲兼并右帐,屡相仇杀。琐合者不能支,醖于边将,欲以所部内属。边将任礼遣赴京,请发兵收其部落。帝虑其部人不愿内徙,仍遣琐合者还甘肃,而令礼往取其孥。十三年,边将护哈密使臣至苦峪。赤斤都指挥总儿加陆等率众围其城,声言报怨。官军出击之,获总儿加陆,已而逃去。事闻,敕责阿速,令缚献犯者。


  景泰二年,也先复遣使持书求婚。会阿速他往,其僚属以其书来上。兵部尚书于谦言:“赤斤诸卫久为我藩篱,也先无故招降结亲,意在撤我屏蔽。宜令边臣整兵慎防,并敕阿速悉力捍御,有警驰报,发兵应援。”从之。五年,也先益图兼并,遣使赍印授阿速,胁令臣服。阿速不从,报之边臣。会也先被杀,获已。


  天顺元年,都指挥马云使西域,命赐阿速彩币,俾护送往还。寻进秩左都督。成化二年卒,子瓦撒塔儿请袭,即以父官授之。其部下指挥敢班数侵盗边境,边将诱致之,送京师。天子数其罪,赐赉遣还。六年,其部人以瓦撒塔儿幼弱,其叔父乞巴等二人为部族信服,乞命为都督,理卫事。瓦撒塔儿亦上书,乞予一职,协守边方。帝从其请,并授指挥佥事。明年,瓦撒塔儿卒,子赏卜塔儿嗣为左都督。


  九年,土鲁番陷哈密,遣使三人,以书招都督佥事昆藏同叛。昆藏不从,杀其使,以其书来献。天子嘉之,遣使赐赉,且令发兵攻讨。昆藏以力不足,请发官军数千为助。朝议委都督李文等计度。已,文等进征,昆藏果以兵来会。会文等顿军不进,其兵亦还。


  十年,赏卜塔儿以千骑入肃州境,将与阿年族番人仇杀。边臣既谕却之,兵部请遣人责以大义,有仇则赴诉边吏,不得擅相侵掠,从之。十四年,其部人言赏卜塔儿幼不更事,指挥佥事加定得众心,乞迁一秩,俾总卫事。赏卜塔儿亦署名推让。而罕东酋长复合词奏举,且云两卫番人,待此以靖。帝纳其言,擢加定都指挥佥事,暂掌印务。时土鲁番犹据哈密。哈密都督罕慎结赤斤为援,复其城,有诏褒赏。


  十九年,邻番野乜克力来侵,大肆杀掠,赤斤遂残破。其酋长诉于边臣,给之栗。又命缮治其城,令流移者复业,赤斤自是不振。然弘治中,阿木郎破哈密,犹用其兵。后许进西征,亦以兵来助。正德八年,土鲁番遣将据哈密,遂大掠赤斤,夺其印而去。及彭泽经略,始以印来归。已,番贼犯肃州与中国为难。赤斤当其冲,益遭蹂躏。部众不能自存,尽内徙肃州之南山,其城遂空。


  嘉靖七年,总督王琼抚安诸郡,核赤斤之众仅千余人。乃授赏卜塔儿子锁南束为都督,统其部帐。


  沙州卫。自赤斤蒙古西行二百里曰苦峪,自苦峪南折而西百九十里曰瓜州,自瓜州而西四百四十里始达沙州。汉敦煌郡西域之境,玉门、阳关并相距不远。后魏始置沙州,唐因之,后没于吐蕃。宣宗时,张义潮以州内附,置归义军,授节度使。宋入于西夏,元为沙州路。


  洪武二十四年,蒙古王子阿鲁哥失里遣国公抹台阿巴赤、司徒苦儿兰等来朝,贡马及璞玉。永乐二年,酋长困即来、买住率众来归。命置沙州卫,授二人指挥使,赐印诰、冠带、袭衣。已而其部下赤纳来附,授都指挥佥事。五年夏,敕甘肃总兵官宋晟曰:“闻赤纳本买住部曲,今官居其上,高下失伦,已擢买住为都指挥同知。自今宜详为审定,毋或失序。”八年擢困即来都指挥佥事,其僚属进秩者二十人。买住卒,困即来掌卫事,朝贡不绝。二十二年,瓦剌贤义王太平部下来贡,中道为贼所梗,困即来遣人卫送至京。帝嘉之,赉以彩币,寻进秩都督佥事。


  洪熙元年,亦力把里及撒马儿罕先后入贡,道经哈密地,并为沙州贼邀劫。宣宗怒,命肃州守将费瓛剿之。宣德元年,困即来以岁荒人困,遣使贷谷种百石,秋成还官。帝曰:“番人即吾人,何贷为?”命即予之。寻遣中官张福使其地,赉彩币。七年又奏旱灾,敕于肃州授粮五百石。已而哈烈贡使言道经沙州,为赤斤指挥革古者等剽掠。部议赤斤之人远至沙州为盗,罪不可贷。帝令困即来察之,敕曰:“彼既为盗,不可复容,宜驱还本土,再犯不宥。”九年遣使奏罕东及西番数肆侵侮,掠取人畜,不获安居,乞徙察罕旧城耕牧。帝遣敕止之曰:“尔居沙州三十余年,户口滋息,畜牧富饶,皆朝廷之力。往年哈密尝奏尔侵扰,今外侮亦自取。但当循分守职,保境睦邻,自无外患。何必东迁西徙,徒取劳瘁。”又敕罕东、西番,果侵夺人畜,速还之。明年又为哈密所侵,且惧瓦剌见逼,不能自立。乃率部众二百余人走附塞下,陈饥窘状。诏边臣发粟济之,且令议所处置。边臣请移之苦峪,从之。自是不复还沙州,但遥领其众而已。


  正统元年,西域阿端遣使来贡,为罕东头目可儿即及西番野人剽夺。困即来奉命往追还其贡物,帝嘉之,擢都督同知。四年,其部下都指挥阿赤不花等一百三十余家亡入哈密。困即来奉诏索之,不予。朝命忠顺王还之,又不予。会遣使册封其新王,即令使人索还所逃之户。而哈密仅还都指挥桑哥失力等八十四家,余仍不遣。是罕东都指挥班麻思结久驻牧沙州不去,赤斤都指挥革古者亦纳其叛亡。困即来屡诉于朝,朝廷亦数遣敕诘责,诸部多不奉命。四年八月令人侦瓦剌、哈密事,具得其实以闻。帝喜,降敕奖励,厚赐之。明年遣使入贡,又报迤北边事,进其使臣二人官。初,困即来之去沙州也,朝廷命边将缮治苦峪城,率戍卒助之。六年冬,城成,入朝谢恩,贡驼马,宴赐遣还。七年率众侵哈密,获其人畜以归。


  九年,困即来卒,长子喃哥率其弟克俄罗领占来朝。授喃哥都督佥事,其弟都指挥使,赐敕戒谕。既还,其兄弟乖争,部众携贰。甘肃镇将任礼等欲乘其窘乏,迁之塞内。而喃哥亦来言,欲居肃州之小钵和寺。礼等遂以十一年秋令都指挥毛哈剌等偕喃哥先赴沙州,抚谕其众,而亲率兵随其后。比至,喃哥意中变,阴持两端,其部下多欲奔瓦剌。礼等进兵迫之,遂收其全部入塞,居之甘州,凡二百余户,千二百三十余人,沙州遂空。帝以其迫之而来,情不可测,令礼熟计其便。然自是安居内地,迄无后患。而沙州为罕东酋班麻思结所有。独喃哥弟锁南奔不从徙,窜入瓦剌,也先封之为祁王。礼侦知其在罕东,掩袭获之。廷臣请正法,帝念其父兄恭顺,免死,徙东昌。


  先是,太宗置哈密、沙州、赤斤、罕东四卫于嘉峪关外,屏蔽西陲。至是,沙州先废,而诸卫亦渐不能自立,肃州遂多事。


  罕东卫,在赤斤蒙古南,嘉峪关西南,汉敦煌郡地也。洪武二十五年,凉国公蓝玉追逃寇祁者孙至罕东地,其部众多窜徙。西宁三剌为书招之,遂相继来归。三十年,酋锁南吉剌思遣使入贡,诏置罕东卫,授指挥佥事。


  永乐元年偕其兄答力袭入朝,进指挥使。授答力袭指挥同知,并赐冠带、钞币。自是数入贡。十年,安定卫奏罕东数为盗,掠去民户三百,复纠西番阻截关隘。帝降敕切责,令还所掠。十六年命中官邓诚使其地。


  洪熙元年遣使以即位谕其指挥同知绰儿加,赐白金、文绮。时官军征曲先贼,罕东指挥使却里加从征有功,擢都指挥佥事,赐诰世袭。其指挥那那奏所属番民千五百,例纳差发马二百五十匹,其人多逃居赤斤,乞招抚复业。帝即命招之,并免所负之马。宣德元年论从征曲先功,擢绰儿加都指挥同知。初,大军之讨曲先也,安定部内及罕东密罗族人悉惊窜。事定,诏指挥陈通等往招。于是罕东复业者二千四百余帐,男妇万七千三百余人,安定部人亦还卫。


  正统四年,罕东、安定合众侵西番申藏族,掠其马牛杂畜以万计。其僧诉于边将,言畜产一空,岁办差发马无从出。帝切责二卫,数其残忍暴横、违国法、毒邻境之罪,令悉归所掠。又谕僧不限旧制,随所有入贡。明年冬,绰儿加偕班麻思结共侵哈密,获老稚百人、马百匹,牛羊无算。忠顺王遣使索之,不予。帝闻,复赐敕戒谕。然番人以剽掠为性,天子即有言,亦不能尽从也。六年夏,绰儿加来贡马,宴赉还。九年卒,子赏卜儿加嗣职,奏乞斋粮、茶布,命悉予之。十一年进都指挥使。


  成化九年,土鲁番陷哈密。都督李文西征,罕东以兵来助。后都督罕慎复哈密,亦藉其兵,赐敕奖赉。十八年,其部下掠番族,有侵入河清堡者。都指挥梅琛勒兵追之,夺还男妇五十余人,马牛杂畜四千五百有奇。边臣请讨其罪,部臣难之。帝曰:“罕东方听调协取哈密,未有携贰之形,奈何因小故遽加以兵。宜谕令悔过,不服,则耀兵威之。”二十二年,边臣言:“比遣官往哈密,与土鲁番使臣家属四百人偕行。道经罕东,为都督把麻奔等掠去,朝使仅免,乞讨之。”帝命遣人往谕,如番人例议和,还所掠物,不从则进兵。


  弘治中,土鲁番复据哈密。兵部马文升议直捣其城,召指挥杨翥计之。翥言罕东有间道,不旬日可达哈密,宜出贼不意,从此进兵。文升曰:“如若言,发罕东兵三千前行,我师三千后继,各持数日干粮,兼程袭之,若何?”翥称善。文升以属巡抚许进,进遣人谕罕东如前策。会罕东失期不至,官军仍由大路进,贼得遁去。十二年,其部人侵西宁隆奔族,掠去印诰及人畜。兵部请敕都督,宣谕其下,毋匿所掠物,尽归其主,违命则都督自讨,从之。


  时土鲁番日强,数侵掠邻境,诸部皆不能支。正德中,蒙古大酋入青海,罕东亦遭蹂躏,其众益衰。后土鲁番复陷哈密,直犯肃州。罕东复残破,相率求内徙,其城遂弃不守。嘉靖时,总督王琼安辑诸部,移罕东都指挥枝丹部落于甘州。


  罕东左卫,在沙州卫故城,宪宗时始建。初,罕东部人奄章与种族不相能,数仇杀,乃率其众逃居沙州境。朝廷即许其耕牧,岁纳马于肃州。后部落日蕃,益不受罕东统属。至其子班麻思结,洪熙时从讨曲先有功,赏未之及。宣德七年自陈于朝,即命为罕东卫指挥使,赐敕奖赉。然犹居沙州,不还本卫。十年进都指挥使佥事。


  正统四年,沙州卫都督困即来以班麻思结侵居其地,乞遣还。天子如其言,赐敕宣谕,班麻思结不奉命。时赤斤卫指挥锁合者因杀人遁入沙州地,班麻思结纳之。锁合者又令其子往乌斯藏取毒药,将还攻赤斤。赤斤都督且旺失加以为言,天子即敕谕班麻思结睦邻保境,无启衅端。久之,沙州全部悉内徙,思结遂尽有其地。十四年,甘肃镇臣任礼等奏,班麻思结潜与瓦剌也先通好,近又与哈密构兵,宜令还居本卫。天子再赐敕宣谕,亦不奉命。寻进秩都指挥使。历景泰、天顺朝,朝贡不废。


  成化中,班麻思结卒,孙只克嗣职,部众益盛。其时,土鲁番强,侵据哈密。只克与之接境,患其逼己,欲自为一卫。十五年九月奏请如罕东、赤斤例,立卫赐印,捍御西陲。兵部言:“近土鲁番吞噬哈密,罕东诸卫各不自保,西鄙为之不宁。而赤斤、罕东、苦峪又各怀嫌隙,不相救援。倘沙州更无人统理,势必为强敌所并,边方愈多事。宜如所请,即于沙州故城置罕东左卫,令只克仍以都指挥使统治。”从之。二十一年,甘肃守臣言:“北寇屡犯沙州,杀掠人畜。又值岁饥,人思流窜。已发粟五百石,令布种,仍乞人给月粮振之。其酋只克有斩级功,亦乞并叙。”乃擢只克都督佥事,余报可。


  弘治七年,指挥王永言:“先朝建哈密卫,当西域要冲。诸番入贡至此,必令少憩以馆谷之,或遭他寇剽掠,则人马可以接护,柔远之道可谓至矣。今土鲁番窃据其地,久而不退。闻罕东左卫居哈密之南,仅三日程,野乜克力居哈密东北,仅二日程,是皆唇齿之地,利害共之。去岁秋,土鲁番遣人至只克所,胁令归附,只克不从。又杀野乜克力头目,其部人咸思报怨。宜旌劳二部,令并力合攻,永除厥患,亦以寇攻寇一策也。”章下兵部,不能用。十七年,瓦剌及安定部人大掠沙州人畜。只克不能自存,叩嘉峪关求济。天子既振给之,复谕二部解仇息争,不得构兵召衅。


  正德四年,只克部内番族有劫掠邻境者,守臣将剿之。兵部言:“西戎强悍,汉、唐以来不能制。我朝建哈密、赤斤、罕东诸卫,授官赐敕,犬牙相制,不惟断匈奴右臂,亦以壮西土藩篱。今番人相攻,于我何预,而遽欲兵之。宜敕都督只克,晓谕诸族,悔过息兵。”报可。


  只克卒,子乞台嗣。十一年,土鲁番复据哈密,以兵胁乞台降附,遂犯肃州。左卫不克自立,相率徙肃州塞内。守臣不能拒,因抚纳之。


  乞台卒,子日羔嗣。十六年秋入朝,乞赏赉。礼官劾其越例,且投疏不由通政司,请治馆伴者罪,从之。


  乞台既内徙,其部下帖木哥、土巴二人仍居沙州,服属土鲁番,岁输妇女、牛马。会番酋徵求苛急,二人怨。嘉靖七年夏,率部族五千四百人来归,沙州遂为土鲁番所有。


  哈梅里,地近甘肃,元诸王兀纳失里居之。洪武十三年,都督濮英练兵西凉,请出师略地,开哈梅里之路以通商旅。太祖赐玺书曰:“略地之请,听尔便宜。然将以谋为本,尔慎毋忽。”英遂进兵。兀纳失里惧,遣使纳款。明年五月遣回回阿老丁来朝贡马。诏赐文绮,遣往畏吾儿之地,招谕诸番。二十三年,帝闻兀纳失里与别部仇杀,谕甘肃都督宋晟等严兵备之。明年遣使请于延安、绥德、平凉、宁夏以马互市。帝曰:“番人黠而多诈。互市之求,安知非觇我。中国利其马而不虞其害,所丧必多。宜勿听。自今至者,悉送京师。”时西域回纥来贡者,多为哈梅里所遏。有从他道来者,又遣兵邀杀之。帝闻之怒。八月命都督佥事刘真偕宋晟督兵讨之。真等由凉州西出,乘夜直抵城下,四面围之。其知院岳山夜缒城降。黎明,兀纳失里驱马三百余匹,突围而出。官军争取其马,兀纳失里率家属随马后遁去。真等攻破其城,斩豳王别儿怯帖木儿、国公省阿朵尔只等一千四百人,获王子别列怯部属千七百三十人,金银印各一,马六百三十匹。二十五年遣使贡马骡请罪。帝纳之,赐白金、文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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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12 11:01:59 | 显示全部楼层
白话版《明史》列传·卷二百一十八 西域二 西番诸卫(西宁河州洮州岷州等番族诸卫)   白话版


西番,就是西羌,族种繁多,从陕西一直到四川、云南西部边境以外的地方,到处都有他们的踪迹。那些散居在黄河、湟水、洮水、岷山一带的西番人,给中原带来的祸患尤其严重。汉朝的赵充国、张奂、段颎,唐朝的哥舒翰,宋朝的王韶等人经营的地方,就是这片区域。元朝时,封驸马章古为宁濮郡王,镇守西宁,在河州设置吐蕃宣慰司,将洮州、岷州、黎州、雅州等州归属其管辖,用来统治番人。


洪武二年,太祖平定陕西后,马上就派遣官员带着诏书去招抚西番,可那些酋长都在观望。太祖又派员外郎许允德去招抚,这才让很多人听从命令。第二年五月,吐蕃宣慰使何锁南普等人带着元朝授予的金银牌印、宣敕前来进献,恰逢邓愈攻克河州,他们就到军前投降了。镇西武靖王卜纳剌也带着吐蕃各部前来归附。这年冬天,何锁南普等人入朝进贡马匹和当地特产。皇帝很高兴,赏赐给他们成套的衣服。四年正月,朝廷设置河州卫,任命何锁南普为指挥同知,准许世袭,知院朵儿只、汪家奴一起被任命为指挥佥事。还设置了八个千户所、七个百户所,都让那些酋长担任官职。卜纳剌等人也来到京城,被任命为靖南卫指挥同知,他的同伴桑加朵儿只被任命为高昌卫指挥同知,他们都担任带刀侍卫。从这以后,番人酋长每天都有人前来。不久,又任命归降的马梅、汪瓦儿为河州卫指挥佥事。朝廷还派西宁州同知李喃哥等人去招抚西番酋长,来归附的人都被授予官职。于是把西宁州改为西宁卫,任命李喃哥为指挥。


皇帝因为西番盛产马匹,就和他们进行贸易往来,这样一来,朝廷得到的马逐渐多了起来。但西番人交易用的货物和中原不一样,自从更改钞法后,来交易的马变少了,皇帝为此很发愁。八年五月,皇帝命令宦官赵成带着罗绮、绫绢和巴茶前往河州进行交易,马才慢慢聚集起来,朝廷一般都会用丰厚的价钱来支付。赵成还向番人宣谕皇帝的仁德之意,番人十分感激喜悦,纷纷前往京城谢恩。山后归德等州的西番各个部落都带着马来交易。


洪武十二年,洮州十八族的番人酋长三副使等人叛乱,占据了纳麟七站的地盘。皇帝命令征西将军沐英等人前去讨伐,又让李文忠前往筹划军事。沐英等人到达洮州旧城时,贼寇逃走了,他们追击并斩杀了几个贼寇首领,把牲畜财产全都缴获了。于是在东笼山南川选择地方修筑城池、设置卫所,还派使者前来上奏。皇帝回复说:“洮州是西番的门户,修筑城池派兵戍守,就能扼住它的咽喉。”于是设置洮州卫,让指挥聂纬、陈晖等六人驻守。不久,李文忠等人说官军驻守洮州,军饷供应艰难,百姓也很劳累。皇帝下达敕令告诫他们说:“洮州西边控制着番戎,东边屏蔽着湟水、陇地,是汉、唐以来防备边疆的要地。现在番寇已经被击退,如果放弃不防守,几年后番人又会成为祸患。只考虑小的花费而忘记大的忧患,这哪里是好办法呢。缴获的牛羊,分给将士们,也足够充当两年的军粮。你们就按照敕令执行吧。”李文忠等人这才不敢违抗。


这年秋天,何锁南普和镇抚刘温各自带着家属前来朝见。皇帝告诉中书省的大臣们说:“何锁南普自从归附以来,非常坚守信义。之前派他出使乌斯藏,他远涉万里,回来后所说的话都很合我心意。现在他带着家属来朝见,应该以礼相待。”于是赏赐给何锁南普米、麦各三十石,刘温得到的是他的三分之一。


沐英等人继续进攻番寇,把他们打得大败,将贼寇首领全部擒获,俘虏和斩杀了好几万人,缴获马牛羊几十万头。从这以后,西番各部都很害怕,不敢再侵扰边境。


洪武十六年,青海酋长史剌巴等七人前来归附,皇帝赏赐给他们有花纹的丝绸、宝钞。当时岷州也设置了卫所,番人每年都用马来换茶,马也越来越多。二十五年,皇帝又命令宦官而聂前往河州,召集必里的各个番族,向他们宣读敕令。番人争相献马,一共得到一万零三百多匹,朝廷给了三十多万斤茶叶。皇帝命令把这些马分给河南、山东、陕西的骑兵。皇帝因为各卫所的将士中有人擅自索要番人的马,就派官员带着金、铜信符和敕令,前去赏赐给凉州、甘州、肃州、永昌、山丹、临洮、巩昌、西宁、洮州、河州、岷州的各个番族。并告诉他们说:“以前朝廷有所需求,一定会用茶叶等货物来酬谢,不允许私自征收。最近听说有些边将行为不端,经常假借朝廷的命令去侵扰你们,让你们不能安宁地生活。现在特意制作金、铜信符颁发给你们,以后朝廷有征调的时候,必须比对信符相符才行,否则就是假的,要把相关人员押送到京城治罪。”从这以后,私自索要的情况就杜绝了。


当初,西宁的番僧三剌写信招降罕东各部,还在碾白南川修建了佛寺,让僧众居住,此时他前来朝见进贡马匹,请求皇帝下令保护寺庙,赐予寺名。皇帝听从了他的请求,赐寺名为瞿昙寺。还设立了西宁僧纲司,任命三剌为都纲司。又设立了河州番、汉两个僧纲司,都让番僧担任官职,还发放符契作为凭证。从这以后,番僧们争着修建寺庙,皇帝总是赐给他们美好的名字,还下敕令保护寺庙。来中原的番僧也越来越多。


永乐年间,各卫所中戒律修行精勤的僧人,很多都被授予剌麻、禅师、灌顶国师的称号,有的还加封为大国师、西天佛子,朝廷都给他们颁发印诰,允许世袭,还让他们每年来朝贡一次。因此,这些僧人和各卫所的士官都纷纷前往京城。其他的西番族种,像西宁十三族、岷州十八族、洮州十八族之类,大的部落有几千人,小的有几百人,也被允许每年进贡一次,朝廷还会优厚地设宴款待并赏赐他们。这样一来,西番的势力更加分散,力量也越来越弱,西部边疆的忧患也就越来越少。


宣德元年,因为协助讨伐安定、曲先的功劳,国师吒思巴领占等五人被加封为大国师,朝廷赐予他们诰命、银印,官秩为正四品,剌麻著星等六人被加封为禅师,赐予敕命、银印,官秩为正六品。


正统五年,皇帝给陕西镇守都督郑铭、都御史陈镒下令说:“收到奏报,说河州番民领占等人之前因为逃避罪责,逃到结河里居住,还招集党羽,占据耕种土地,不登记户籍也不缴纳赋税,还藏匿逃亡的人,抢劫过往的行人,你们想发兵讨伐他们。我考虑到番人性格顽固,而且他们所犯的罪行在赦免之前,如果立刻出兵,恐怕会连累无辜的人。应该派人去安抚晓谕他们,让他们解散党羽,归还抢劫的牛羊,军队先不要前进,要是他们不听从,再出兵也不晚。你们要仔细考虑这件事。”番人果然表示服从。七年,皇帝再次给郑铭和都御史王翱等人下令说:“收到镇守河州的都指挥刘永的奏报:往年阿尔官等六族三千多人,在归德城下扎营,声称要进行交易,后来却抢劫屯军,大肆烧杀;著亦匝族的番人还多次在暖泉亭等地暗中抢劫。指挥张瑀抓获了两个人,却只让他们赔偿所盗的马,就把他们放走了。按照法律,张瑀和刘永都应该追究治罪,现在暂且让他们戴罪立功。你们马上派官员和三司的官员一起亲自到他们的营寨,向他们说明利害关系,让他们归还抢劫的东西,允许他们改过自新,如果不改,就进兵讨伐。治理少数民族的方法,应该以安抚为先,安抚他们不听从,然后再用兵。你们要体会我的这个意思。”番人也表示服从。


成化三年,陕西副使郑安说:“前来进贡的番僧,从乌斯藏来的还不到三分之一,其余的都是洮州、岷州寺庙里的僧人假冒名字来进贡的。他们进献一匹瘦弱的马,就能获得丰厚的回报,得到朝廷赏赐的币帛后,就做成战袍来抵御官军。本来朝廷是想通过安抚他们来羁縻,结果却导致他们更加肆意地抢劫,这是白白耗费国家的钱财,还资助了盗贼。”奏章被下发到礼部,礼部会同朝廷大臣商议,请求让陕西的文武大臣商定进贡的期限、人数以及留在当地和送往京城的数额,然后上报,皇帝批准了。不久大臣们上奏,说那些从乌斯藏来的番僧都应该从四川进入,不能直接前往洮州、岷州,于是这就成了定制。第二年冬天,洮州的番寇聚众抢劫铁城、后川两个寨子,指挥张翰等人率兵抵御,番寇战败逃走,张翰等人夺回了被抢劫的人口。


成化五年,巡按江孟纶说:“岷州的番寇肆意横行,村庄和堡垒都变得荒芜。不久前我让指挥后泰跟他弟弟后通反复开导,那些未开化的番人忍藏、占藏等三十多个族的酋长一百六十多人,以及已经归附的熟番栗林等二十四个族的酋长九十一人,互相转告,后悔以前的行为,前来归附,还归还了被抢劫的人畜,愿意承担徭役和赋税。他们杀牛祭天,发誓不再侵犯。我已经让副使李玘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赏赐犒劳,向他们宣示朝廷的恩威,他们都高兴地离开了。只有熟番绿园一族怙恶不悛,不肯归服。”兵部说:“番人性格反复无常,早上安抚了晚上可能就反叛,不能放松防备。请皇上告诉边疆大臣,对于归化的番人要用心安抚,对于叛逆的番人要限期剿灭。”皇帝采纳了这个建议。


成化八年,礼部官员说:“洮州、岷州各卫所送各族番人到京城,人数多达四千二百多人,按照规定,每人应赏赐彩币两表里,帛的数量相同,还要赏赐钞二十九万八千多,这还不包括买马的钱。考察正统、天顺年间,各番族的贡使不过三五百人。成化初年,因为洮州、岷州等地胡乱把熟番当作生番冒名送往京城,朝廷已经制定了规定,生番三年进贡一次,大的部落可以派四五人,小的部落派一两人前往京城,其余的都遣返回去。成化六年,副使邓本瑞胡乱招徕番人,又冒名送他们进京,我部已经再次重申了约束规定。现在副使吴玘等人不能严格整顿武备,一心和番人勾结,只是为了缓解眼前的祸患。请皇上降旨严厉斥责他们,务必让他们遵守以前的规定。”皇帝也按照他说的做了。


西宁就是古代的湟中,它西边四百里的地方有青海,也叫西海,那里水草丰美。番人环绕着青海居住,专门从事畜牧,人口和牲畜越来越多,一直被称为乐土。正德四年,蒙古部落酋长亦不剌、阿尔秃厮得罪了他们的首领,带着众人向西逃窜。他们得知青海富饶,就袭击并占据了那里,还大肆烧杀抢掠。番人失去了自己的土地,很多人都远走他乡。留下来的人无法生存,反而被他们役使。从这以后,甘肃、西宁开始有了来自海上的贼寇的祸患。正德九年,总制彭泽集结各路军队,准备直捣贼寇的巢穴。贼寇侦察得知后,从河州渡过黄河,逃向四川,经过松潘、茂州边境,一直逃到乌斯藏。等大军撤回后,他们又回到青海,只有阿尔秃厮逃走了。


嘉靖二年,尚书金献民西征,商议派遣官员去招抚贼寇,答应让他们成为藩臣,就像前朝设立安定、曲先等卫所那样。兵部让总制杨一清谋划此事,杨一清主张征讨,他说贼寇的精锐骑兵不过二三千人,其余的都是被胁迫的番人,而且这些番人对贼寇恨之入骨,时常想报仇,可以利用他们做间谍,大举围剿贼寇。这个建议还没确定下来,王宪、王琼相继代替杨一清,他们都因为兵力不足、军饷缺乏,最终这个建议没有施行。


嘉靖八年,洮州、岷州的各路番人多次侵犯临洮、巩昌,内地受到惊扰。中枢大臣李承勋说:“番人被海上的贼寇侵扰,越来越往内地迁徙。如果这两种贼寇勾结起来,以后该怎么处理。以前赵充国不战就使羌人归服,段颎杀了上百万羌人,却导致内地空虚损耗,这两者相差太远了。请皇上发扬先帝的英明,像任用赵充国那样任用人才,制定策略,都让王琼根据实际情况灵活处理。”王琼于是召集众人商议,决定一边围剿一边安抚。他先派总兵官刘文、游击彭椷部署兵马。第二年二月,王琼从固原进军到洮州、岷州,派人向番人说明利害关系。洮州东路的木舍等三十一个族,西路的答禄失等十三个族,岷州西宁沟等十五个族,都接受了安抚,王琼发给他们白旗进行犒劳赏赐,然后让他们回去。只有岷州东路的若笼族、西路的板尔等十五个族以及岷州剌即等五个族,凭借险要地势不肯归服。于是王琼分兵先攻打若笼、板尔二族,端了他们的巢穴,剌即等族十分害怕,请求投降。这次战役一共斩首三百六十多级,安抚平定了七十多个族,然后才班师回朝。从这以后,洮州、岷州得到安宁,但是西宁仍然深受贼寇侵扰之苦。


嘉靖十一年,甘肃巡抚赵载等人说:“亦不剌占据青海已经二十多年了,他的党羽卜儿孩唯独倾心归服朝廷,还带着帖木哥等所属番人前来归附。应该趁机安抚他们,可以让他们进献马匹,或者让他们送质子,或者授予官职、颁发印信,建立卫所,让他们成为我们的屏障,这样做比较有利。”奏疏刚呈上去,恰逢河套酋长吉囊带着众人向西掠夺,把亦不剌的营地打得大败,收编了他大半的部落后离去,只有卜儿孩这一支聚集众人自保。因此西宁也得到了暂时的安宁,而接纳卜儿孩归附的建议最终没有实施。等到唐龙担任总制时,贼寇向南掠夺松潘。唐龙担心他们回巢后和各番族以及其他部落勾结起来制造祸患,就上奏让甘肃的守臣整顿军备、储备粮食,做好消灭贼寇的打算。等唐龙离开后,这件事也没有施行。


嘉靖二十年正月,卜儿孩献上金牌、良马,请求归附。兵部说:“贼寇如果真的诚心归服、前来进贡,那确实对西部边疆大有好处。但现在他们只是献上马和金牌,没有像往年那样请求派儿子入朝侍奉、酋长前来朝见,不能马上答应他们。应该让督抚大臣侦察他们的真实情况,并制定控制他们的策略,然后上报。”皇帝批准了。恰逢贼寇势力逐渐衰弱,番人也渐渐恢复了生产生活,这个建议又被搁置了。


嘉靖二十四年,朝廷设立岷州,隶属于巩昌府。岷州西边临近边疆,番人和汉人杂居在一起。洪武年间,把土番十六族改为十六里,设置卫所进行治理,让他们稍微承担一些徭役。自从设立岷州后,征调赋税变得繁重,百姓一天天穷困潦倒。而且番人留恋世袭的官职,而流官又不愿意在那里居住,只能把治所设在其他地方。过了十多年,督抚大臣联合上奏说这样不方便,于是又像以前一样设立了卫所。


当时北方的俺答非常猖獗,每年都掠夺宣府、大同各镇。他又羡慕青海的富饶,嘉靖三十八年,俺答带着儿子宾兔、丙兔等几万人,袭击并占据了青海。卜儿孩逃走了,俺答等人就在那里肆意掠夺各番族。不久,俺答带兵离开,留下宾兔占据松山,丙兔占据青海,西宁也遭受了他们带来的祸患。隆庆年间,俺答被封为顺义王,他恭敬地向朝廷进贡,他的两个儿子也收敛了很多。


当时乌斯藏有僧人自称活佛,各部落大多信奉他的教义。丙兔就以修行佛法为名,请求在青海和嘉峪关外修建寺庙,打算长期居住。朝廷大臣大多说不能答应,礼部官员说:“他们已经开始采伐木材动工修建了,现在让他们改在其他地方修建,从实际情况来看做不到,不如趁机答应他们,以此鼓励他们的善心,同时杜绝他们在关外的其他请求。况且中原抵御外敌,关键在于边关有充足的防备。外敌是否顺从,也不在于一座寺庙离得远近。”皇帝答应了丙兔的请求。丙兔得到许可后,又在附近胁迫番人,让他们开通通往松潘的道路,以便迎接活佛。四川的守臣害怕受到威胁,请求俺答约束他的儿子,不要侵扰邻境。俺答说,丙兔只是因为甘肃不许开市,宁夏路途又远且艰难,虽然有禁令,却不能完全控制他。宣大总督方逢时也说开市对双方都有利。皇帝因此责备陕西督抚,督抚不敢违抗。万历二年冬天,朝廷允许丙兔在甘肃开市贸易,宾兔在庄浪开市,每年一次。不久,寺庙建成,皇帝赐名为仰华寺。


在此之前,亦不剌占据青海时,边臣还把他当作外敌看待。到这时因为俺答的缘故,竟然把他们当作附属的番人。各酋长也因为父亲接受了王封,不敢大肆侵扰边疆,然而洮州之变却发生了。起初,洮州番人因为河州的奸民拖欠他们的货物钱财,就进入内地掠夺,其他番族也趁机作乱。奸民把这件事告诉了河州参将陈堂,陈堂说:“这是洮州番人的事,与我有什么相干。”洮州参将刘世英说:“他们侵犯河州,又不是我失职。”因此这两位将领产生了矛盾。总督石茂华听说后,命令二人以及兰州参将徐勋、岷州守备朱宪、旧洮州守备史经各自带兵压境,向番人说明利害关系。番人害怕了,马上归还了掠夺的人畜。刘世英却认为首恶没有抓住,不能就此罢休,于是进兵围剿,杀伤和烧死的番人不计其数。按照军律,吹响铜角才能退兵。陈堂因为之前的怨恨,没等铜角声响起就带兵离开了,其他各部也大多跟着撤离。朱宪、史经正在深入搜捕番人,附近的番人见他们势单力孤,就包围并杀害了他们。此事上报朝廷后,皇帝十分震怒,革除了陈堂、刘世英的官职,严厉斥责了石茂华等人。石茂华于是集结各路军队分道进讨,斩首一百四十多级,烧死九百多人,缴获牲畜几十群。各番族惊恐万分,纷纷远徙,前来投降的有七十一族,他们斩杀并送来首恶四人,还活捉二人献上,进献马牛羊二百六十头。番人磕头谢罪,发誓不再侵犯,大军这才撤回。


自从丙兔占据青海,有个叫切尽台吉的人,他是河套酋长吉能的侄子,俺答的孙子,跟随丙兔西行。他多次掠夺番人却没有得逞,就邀请俺答前去相助。俺答一直想侵扰瓦剌,就借着迎接活佛的名义,带着众人西行。他上疏请求授予丙兔都督之职,赐金印,并且开设茶市。部里商议后没有同意,只是稍微给了些茶叶。俺答抵达瓦剌后,战败而回。于是他写信给甘肃守臣,请求借道前往乌斯藏。守臣无法拒绝,俺答就越过甘肃向南,在青海与各酋长会合。番人遭受了更严重的蹂躏,大多逃窜迁徙。万历八年春天,俺答才以活佛的名义东归,而切尽台吉的弟弟火落赤以及俺答庶兄的儿子永邵卜就留在青海不走了。八月,丙兔率领众人掠夺番族以及内地的人畜,朝廷下诏断绝他的贸易和赏赐。俺答得知后,急忙写信严厉斥责。丙兔于是归还了全部掠夺的东西,抓住并献上六个作恶的人,还自罚牛羊七百头。皇帝嘉奖俺答的恭顺,赏赐给他银币,还把牛羊赐给丙兔的部众,将作恶的人交给他们自行处置,仍然允许他们进贡和贸易,俺答更加感激朝廷的恩德。但火落赤却不停地侵扰掠夺番族,守臣发文让切尽台吉约束他,火落赤也承认错误并表示服从。等到俺答去世,传到孙子扯力克时,势力变弱,无法控制各酋长。


万历十六年九月,永邵卜的部众有人擅自进入西宁,副总兵李奎当时喝醉了酒,跃马向前。部众拉着他的马鞍想要申诉,李奎却拔刀砍人,众人于是射箭将李奎射死。他的部卒赶来救援,也有很多人战死。守臣无力征讨,只是派人前去责问,对方只献上首恶,归还了人畜就了事了。因此这些人更加肆无忌惮,肆意侵扰掠夺。当时丙兔和切尽台吉都已去世,丙兔的儿子真相移驻到莽剌川,火落赤移驻到捏工川,他们逼近西宁,每天蚕食番族的地盘。番族无法抵挡,就转而投靠贼寇,为他们所用。扯力克又西行相助,贼寇的势力越发强大。万历十八年六月,贼寇攻入旧洮州,副总兵李联芳率领三千人抵御,全军覆没。七月,贼寇再次深入,大肆掠夺河州、临洮、渭源。总兵官刘承嗣与游击孟孝臣各率一军抵御,都战败了,游击李芳等人战死,西部边疆大为震动。此事奏报朝廷后,皇帝命令尚书郑洛前往经略。郑洛之前总督宣大军时,对顺义王和忠顺夫人有恩。他派人催促扯力克东归,同时大力发布招抚番人的命令,对来归附的人都优厚相待,从此归附的人络绎不绝。火落赤、真相二酋自知罪孽深重,又听说河套酋长卜失兔前来相助,在水泉口被打得大败,扯力克也准备回巢,这时他们才开始害怕。于是他们迁徙营帐离开,留下党羽可卜兔等人在莽剌川。第二年,总兵官尤继先将他们击败赶走。郑洛进而进军青海,烧毁仰华寺,驱逐了剩余的贼寇后返回。番人恢复生产的达到八万多人,西部边疆暂时得到安宁。但不久之后,贼寇又聚集在青海。


万历二十三年,朝廷增设临洮总兵官,由刘綎担任。没过多久,永邵卜各部侵犯南川,参将达云将他们打得大败。随后,永邵卜联合火落赤、真相二酋侵犯西川,达云又将他们击败。第二年,各酋长再次掠夺番族,还企图侵扰内地。刘綎的部将周国柱在莽剌川抵御,又大败贼寇。万历二十七年,贼寇勾结叛苗侵犯洮州、岷州,总兵官萧如薰等人将他们击败,斩杀番人二百五十多级,贼寇八十二级,招抚投降的番族五千多人。万历三十四年,贼寇又进入镇番黑古城,被总兵官柴国柱击败。此后,贼寇虽然多次入侵掠夺,但都没能占到太大便宜。


当时给陕西带来祸患的,主要有三大寇:一是河套的贼寇,二是松山的贼寇,三是青海的贼寇。青海土地最为肥沃,而且有番人作为屏障,所以祸患还不算太严重。崇祯十一年,李自成多次被官军击败,从洮州逃出进入番地。诸将穷追不舍,李自成又逃入塞内,番族也遭到了蹂躏。崇祯十五年,西宁番族发动叛乱,总兵官马爌督率诸将分五路进剿,斩首七百多级,招抚投降三十八族后返回。第二年冬天,李自成派遣部将攻陷甘州,只有西宁久攻不下。贼将辛恩忠最终攻破西宁,接着又进军掠夺青海。各酋长大多投降归附,而明朝也随之灭亡。


番人有生番和熟番两种。生番粗犷凶悍,难以控制。熟番向朝廷缴纳马匹换取茶叶,比较柔顺服从,但后来逐渐与生番勾结,给内地带来祸患。自从青海被贼寇占据,番人不堪掠夺,私下赠送皮币称为“手信”,每年定时额外赠送称为“添巴”,有些番人甚至还为贼寇充当向导,相互勾结毫无顾忌。而中原与番人交易马匹的情况也越来越少,朝廷原本“捍外卫内”的意图已经丧失。


当初,太祖刚刚平定关中,就效仿汉武帝创建河西四郡隔绝羌、胡的做法,在甘肃设立重镇,向北抵御蒙古,向南捍卫各番族,使他们不能相互勾结。又派遣西宁等西部卫所的土官与汉官共同治理,让他们世代守卫。并且设置了很多茶课司,番人可以用马来换茶。各部族的首领,也允许他们每年按时朝贡,向天子通报自己的名号。这样一来,番人的势力被分散,又受到利益的驱使,不敢作恶。即使偶尔有小规模的叛乱,边将率领小股部队就能将其制服,很快就能平定。但后来由于边臣疏于防范,北方的贼寇得以越境闯入,与番族相互勾结,西部边疆就变得战事频繁。然而仔细探究当时的祸患根源,始终在于贼寇而不是番人,所以议论的人都认为太祖的治理策略是最好的。


安定卫,距离甘州西南一千五百里。汉代时是婼羌的地盘,唐代属于吐蕃,元代时封宗室卜烟帖木儿为宁王镇守此地。这里原本叫撒里畏兀儿,地域广阔,方圆千里,东边靠近罕东,北边靠近沙州,南边连接西番。这里的人没有固定的城镇和房屋,都住在毡帐里。当地盛产骆驼、马、牛、羊。


洪武三年,朝廷派遣使者带着诏书去招抚。洪武七年六月,卜烟帖木儿派他的府尉麻答儿等人前来朝见,进贡铠甲、刀剑等物品。太祖很高兴,设宴款待他们的使者,还派官员带着丰厚的礼物赏赐给卜烟帖木儿,并把他的领地分为阿端、阿真、苦先、贴里四部,分别赐给他们印信。第二年正月,卜烟帖木儿派傅卜颜不花前来进贡,献上元朝授予的金、银字牌,请求设置安定、阿端二卫,朝廷同意了。于是封卜烟帖木儿为安定王,任命他的部人沙刺等为指挥。


洪武九年,朝廷命令前广东参政郑九成等人出使安定卫,给安定王及其部人送去衣物和钱币。第二年,安定王被沙剌杀害,王子板咱失里为父报仇,诛杀了沙剌。但沙剌的部将又杀死了王子,安定卫内部大乱。番将朵儿只巴反叛逃到沙漠,经过安定卫时,大肆烧杀掠夺,抢走了印信,安定卫的部众从此更加衰落。洪武二十五年,蓝玉西征,巡视阿真川。当地酋长司徒哈昝等人害怕,逃到山谷中藏起来不敢出来。等到肃王前往甘州就藩,他们派僧人前去拜见肃王,请求授予官职来安抚部众。肃王为他们上奏请求,皇帝答应了。洪武二十九年,朝廷命令行人陈诚前往安定卫,重新设立安定卫。当地酋长哈孩虎都鲁等五十八人都被授予指挥、千百户等官职。陈诚返回时,酋长们跟随他一起入朝,进贡马匹表示感谢。皇帝优厚地赏赐了他们,又命令宦官带着银币前去赏赐。


永乐元年,朝廷派遣官员带着敕令安抚撒里各部。第二年,安定卫的很多头目前来朝见,朝廷提拔千户三即等三人为指挥佥事,其余的人也分别授予不同官职,还赏赐给本卫指挥同知哈三等银币。不久,指挥朵儿只束前来朝见,愿意缴纳差发马五百匹,朝廷命令河州卫指挥康寿前去接收。康寿说:“罕东、必里等卫所缴纳马匹,他们的报酬都是由河州军民运送茶叶给他们。现在安定卫路途遥远,运送茶叶非常困难,请求用布帛来代替。”皇帝说:“各番族用马交易茶叶,已经有了明确的规定。现在暂且按照你的请求办,以后还是用茶叶支付。”于是定下制度,上等马一匹给布帛各二匹,以下的等级依次递减。永乐三年,哈三等派遣使者前来进贡,上奏推举头目撤力加藏卜等人为指挥等官,并且请求每年缴纳牲畜的十分之一,朝廷都同意了。永乐四年,安定卫迁徙到苦儿丁地区驻扎。


当初,安定王被杀时,他的儿子撒儿只失加被兄长杀害,部众四处溃散,他的儿子亦攀丹流落到灵藏。永乐十一年五月,亦攀丹率领众人入朝,讲述了自己家族的遭遇,请求授予官职。皇帝念及他的祖父率先归附朝廷,就下令让他袭封安定王,赐给印信和诰命。从此,安定卫按时朝贡,从未间断。


永乐二十二年,宦官乔来喜、邓诚出使乌斯藏,在毕力术江黄羊川停留。安定卫指挥哈三的孙子散哥以及曲先卫指挥散即思等人率领众人拦路抢劫,杀死了朝廷使者,抢走了所有的骆驼、马匹、财物后逃走。仁宗得知后大怒,命令都指挥李英偕同康寿等人前去讨伐。李英等人率领西宁各卫军以及隆奔国师贾失儿监藏等十二番族的部众,深入追击贼寇,贼寇远远地逃走了。李英等人翻越昆仑山向西行进了几百里,抵达雅令阔地区,遇到安定卫的贼寇,将他们击败,斩首四百八十多级,生擒七十多人,缴获骆驼、马、牛十四万多头。曲先卫的贼寇听到风声后远远逃窜,李英等人追不上就返回了。李英因此被封为会宁伯,康寿等人也都升官。大军撤回后,指挥哈三等害怕获罪,不敢回到原来的地方。


宣德元年,皇帝派遣官员前去招抚,有七百多人恢复了原来的生产生活。皇帝还赏赐给他们彩币表里,以此安抚那些心怀不安的人。宣德三年春天,朝廷赐给安定卫和曲先卫指挥等官五十三人诰命。


当初,大军前去讨伐贼寇时,安定卫指挥桑哥与罕东卫军一同奉命出征。罕东卫军违抗命令没有按时到达,他们所管辖的板纳族趁桑哥的军队远出,抢走了他部内的营帐和牲畜财产。此事上报朝廷后,皇帝下达敕令严厉斥责,命令他们尽快归还掠夺的东西,否则就发兵征讨。不久,桑哥被晋升为都指挥佥事。


正统元年,朝廷派遣官员带着敕令告知安定王和桑哥说:“我朝祖宗在位时,你们顺应天命,尊崇朝廷,诚心效力,始终如一,朝廷对你们的恩赏也长久不变。到我继承皇位,你们又遵守朝廷命令,约束部下,我非常赞赏你们。现在特意派官员前来传达我的心意,赏赐给你们币帛。你们应该更加顺应天意,忠诚不二,保卫边境,和睦邻邦,永远享受太平的福分。”正统三年,桑哥去世,他的儿子那南奔继承了他的职位。正统九年,那南奔率领众人掠夺曲先卫的人畜。朝廷派人前去谕令他归还,他不服从命令,反而抢劫使者的行李。皇帝大怒,下令让安定王追究此事。安定王奉命行事,同时又向皇帝求情。皇帝于是宽恕了那南奔,告诫他要明白保卫国家、和睦邻邦的道理。正统十一年冬天,亦攀丹去世,他的儿子领占干些儿承袭王位。当时领占干些儿年幼,他的叔父指挥同知辍思泰巴辅佐处理国事,但其他同僚大多不服气。领占干些儿派叔父入朝,上奏请求给叔父提升一级官职,于是朝廷提拔辍思泰巴为都指挥佥事。此后,历经景泰、天顺、成化三朝,安定卫频繁前来进贡。


弘治三年,领占干些儿去世,他的儿子千奔承袭王位。朝廷赐给千奔斋粮、麻布,还派人祭祀他的父亲。在此之前,哈密忠顺王去世,没有儿子。朝廷商议认为安定王与忠顺王同祖,就派官员在安定卫挑选一人作为忠顺王的继承人,安定王不同意。到这时,朝廷在安定卫找到了陕巴,册封他为忠顺王,命令千奔护送陕巴的家属。千奔生气地说:“陕巴不应该继承王爵,王爵应该归绰尔加。”绰尔加是千奔的弟弟。千奔还索要丰厚的赏赐。兵部说:“陕巴实际上是忠顺王的孙子,向来被国人信服。之前哈密没有君主,朝廷派使者去挑选合适的继承人,绰尔加自知能力不足,不肯前往。现在事情已定,却又这样反复无常,他的话不能听从。”陕巴最终得以被立为忠顺王。但千奔因为立陕巴不是自己的意愿,后来哈密多次遭到贼寇侵犯,他竟然都不派兵救援。弘治十七年,千奔率领众人侵犯沙州,大肆掠夺后离去。正德年间,蒙古大酋长亦不剌、阿尔秃厮侵犯并占据青海,肆意掠夺邻境。安定卫于是残破不堪,部众四处离散逃亡。


阿端卫,在撒里畏兀儿地区,洪武八年设置。后来被朵儿只巴破坏,这个卫所就废弃了。永乐四年冬天,酋长小薛忽鲁札等人前来朝见,进贡当地特产,请求重新设置卫所并任命官员,朝廷同意了,随即授予小薛等人指挥佥事的官职。


洪熙年间,曲先卫酋长散即思拦路抢劫朝廷使者,胁迫阿端卫指挥锁鲁丹同行。后来,大军出征,锁鲁丹害怕,率领部众远逃,丢失了卫所的印信。宣德初年,朝廷派使者前去招抚,锁鲁丹还是不敢回来,只能依附曲先卫,和他们混杂在一起生活。宣德六年春天,西宁都督史昭上奏说:“曲先卫的真只罕等人原本是另外一个部落的,因为他的父亲帮助散即思叛乱,逃窜到毕力术江。那个地方是通往乌斯藏的要道,恐怕他们会再次作乱,应该出兵征讨。”皇帝给史昭下令说:“这些残寇已经走投无路,无地容身,你应该派人去赦免他们的罪行,让他们恢复原来的产业。”于是真只罕率领他的部众回到帖儿谷的旧地居住。第二年正月,真只罕入朝,天子很高兴,授予他指挥同知的官职,让他掌管卫所事务,任命指挥佥事卜答兀为他的副手。真只罕趁机说:“阿端卫的旧城在回回境内,距离帖儿谷还有一个月的路程,朝贡十分不便,恳请迁回本土,这样更为便利。”天子听从了他的请求,依旧赐予他印信,还颁发玺书抚慰他。一直到正统朝,阿端卫多次前来进贡,此后便不知其踪迹了。


当时西域地区也有个叫阿端的地方,其贡道从哈密进入,与这里并非同一处。


曲先卫,东边与安定卫接壤,位于肃州西南。这里在古代是西戎之地,汉代属于西羌,唐代属于吐蕃,元代时设置曲先答林元帅府。


洪武时期,曲先卫的酋长入朝进贡。朝廷下令设立曲先卫,并封酋长为指挥。后来曲先卫遭遇朵儿只巴之乱,部众四处逃窜流亡,并入了安定卫,居住在阿真之地。永乐四年,安定卫指挥哈三、散即思、三即等人上奏说:“安定卫和曲先卫原本是两个卫所,后来合并为一。近来遭到吐蕃把秃的侵扰,无法安宁地生活。恳请重新分为两个卫所,恢复先朝旧制。”朝廷听从了他们的建议,随即任命三即为指挥使,掌管卫所事务,散即思为副手。又应他们的请求,将卫所治所迁至药王淮之地。从那以后,曲先卫多次入朝进贡。


洪熙时期,散即思伙同安定部酋长劫杀朝廷使者。不久,大军前往征讨,散即思率众远逃,不敢回到故土。宣德初年,天子赦免了他的罪行,派遣都指挥陈通等人前去招抚,四万二千多帐百姓恢复了生产生活。于是曲先卫派遣指挥失刺罕等人入朝谢罪,进贡骆驼和马匹,朝廷也像以前一样对待他们。不久,散即思被提拔为都指挥同知,他的僚属也都晋升了官职,朝廷还赐予他们诰命。


宣德五年六月,朝廷使者从西域返回,称散即思多次率领部众拦截往来的贡使,阻断道路。天子大怒,任命都督史昭为大将,率领左右参将赵安、王彧以及宦官王安、王瑾,督率西宁各卫军以及安定卫、罕东卫的部众前往征讨。史昭等人的军队抵达后,散即思提前逃走,他的党羽脱脱不花等人迎战。诸将率兵出击,杀伤众多敌人,生擒脱脱不花以及男女三百四十多人,缴获骆驼、马、牛、羊三十四万多头。从此,西番各部落大为震慑。散即思向来狡猾凶悍,天子赦免了他的罪行,他却依旧怙恶不悛。这次他的人畜损失惨重,这才感到后悔和恐惧。第二年四月,他派弟弟副千户坚都等四人进贡马匹,请求朝廷原谅。朝廷依旧像以前一样对待他们,让他们回到故土,并归还了俘虏。


宣德七年,曲先卫指挥那那罕说:“以前安定卫的军队随大军征讨曲先,我的两个女儿、四个弟弟以及指挥桑哥等人家属共五百人被掳掠。如今散即思已得到赦免,可我们的亲属还未归还,希望圣上垂怜。”天子看到奏疏后十分怜悯,对大臣们说:“我一直以用兵为戒,就怕连累无辜之人。如果他们不说,我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呢。”当即下令让安定王亦攀丹等人归还所掳掠的人员。同年,散即思去世,朝廷命他的儿子都立承袭官职,并赐敕令勉励他。宣德十年,那那罕被提拔为都指挥佥事,他的八十九名僚属也都晋升了官职。正统七年,曲先卫派遣使者进贡玉石。成化时期,吐鲁番势力强大,曲先卫遭到侵犯掠夺。


弘治年间,安定王的儿子陕巴居住在曲先卫。朝廷商议认为哈密没有君主,便将陕巴迎回,立为忠顺王。正德七年,蒙古酋长阿尔秃厮、亦不剌逃窜到青海居住,曲先卫遭到他们的蹂躏,部族四处逃窜迁徙,曲先卫就此灭亡。


明朝初期设立安定、阿端、曲先、罕东、赤斤、沙州等卫所,赐予他们金牌,让他们每年用马匹交换茶叶,这被称为“差发”。沙州卫、赤斤卫隶属于肃州,其余的都隶属于西宁卫。当时甘州西南都是番族居住,他们受边臣的管辖,明朝只需防范北方的贼寇。后来这些卫所全部灭亡,亦不剌占据青海,吐鲁番又占据哈密,逼近关外。各卫所迁徙的部众又环绕在甘肃周边,他们粗犷凶悍,难以驯服。于是河西地区既要防备外部的大贼寇,又要防备内部的番族,战事日益频繁。


赤斤蒙古卫。出嘉峪关西行二十里是大草滩,再走三十里是黑山儿,接着走七十里是回回墓,从回回墓往西四十里是骟马城,这些地方都设有墩台,安排了瞭望的士兵。骟马城西八十里就是赤斤蒙古。这里在汉代是敦煌郡的属地,晋代属于晋昌郡,唐代属于瓜州,元代也是如此,隶属于沙州路。


洪武十三年,都督濮英西征,驻扎在白城,俘获了蒙古平章忽都帖木儿。进军到赤斤站时,又俘获了豳王亦怜真及其部众一千四百人,还缴获一枚金印。军队返回后,此地又被蒙古部人占据。


永乐二年九月,有个叫塔力尼的人,自称是丞相苦术的儿子。他率领部下男女五百多人,从哈剌脱之地前来归附。朝廷下诏设立赤斤蒙古所,任命塔力尼为千户,赐予诰印、彩币、袭衣。永乐八年,回回哈剌马牙在肃州叛乱,约塔力尼作为内应。塔力尼不仅拒绝,还率领部下擒获六名叛贼进献。天子听闻后很高兴,下诏将千户所改为卫所,提拔塔力尼为指挥佥事,他的部下有三人也被授予官职。第二年,塔力尼派遣使者进贡马匹。又过了一年,因为赤斤蒙古卫藏匿叛贼老的罕,朝廷准备征讨。后来采纳侍讲杨荣的建议,停止进兵,只是赐敕令斥责。塔力尼得知后,立刻擒获老的罕进献。天子嘉奖他,晋升他为指挥同知,赏赐极为丰厚。很久之后,塔力尼去世,他的儿子且旺失加承袭职位,按照规定进贡,后来又晋升为指挥使。宣德二年,且旺失加再次晋升为都指挥同知,他的很多僚属也都升了官。


正统元年,且旺失加的部下指挥可儿即抢夺西域阿端的贡物,还杀死了二十一名使臣。朝廷赐敕令严厉斥责,命令他归还抢夺的物品。不久,可儿即与蒙古的脱欢帖木儿、猛哥不花交战并获胜,派使者前来报捷,且旺失加因此晋升为都指挥使。正统五年,往来哈密的朝廷使者,且旺失加都会提供干粮、骡马护送,因此被提拔为都督佥事。第二年,天子听说他的部下时常前往沙州掠夺,有时还冒用沙州的名义,拦截西域贡使,于是派遣敕令严厉斥责。


当时瓦剌兵力强盛,多次侵扰邻境。且旺失加感到害怕,想要迁徙到肃州居住。天子得知后,下谕令阻止他,让他一旦有紧急情况就迅速向边将报告。正统八年,瓦剌酋长也先派使者送来马匹和酒,想要娶且旺失加的女儿为儿媳,娶沙州困即来的女儿为弟媳。且旺失加和困即来都不愿意,一同上奏表示会遵奉朝廷命令,不敢擅自联姻。天子考虑到瓦剌正处于强盛时期,他们的礼意难以拒绝,便谕令他们各自顺从瓦剌的意愿,并将这个意思告知也先,但两人始终不愿意。第二年,且旺失加称自己年老,不再处理事务。朝廷下诏授予他的儿子阿速都督佥事的官职,代替他处理事务。也先再次派使者求婚,还请求让亲人前往接受他的财物。阿速担心其中有诈,拒绝了这个请求,同时派人请求迁徙到更好的地方。天子谕令他土地不可轻易放弃,让他激励头目们努力自强。又因为赤斤蒙古卫遭遇饥荒,生活困苦,天子命令边臣供给他们粮食,对他们的抚恤十分周到。


在此之前,苦术娶了西番女子,生下塔力尼;又娶了蒙古女子,生下都指挥琐合者、革古者二人。苦术将所部一分为三,凡是西番人居住在左帐,隶属于塔力尼;蒙古人居住在右帐,隶属于琐合者;他自己则统领中帐。后来苦术去世,他的几个儿子前来归附,都被授予官职。此时阿速势力强盛,想要兼并右帐,双方多次相互仇杀。琐合者难以抵挡,向边将诉说此事,想要率领部众归附朝廷。边将任礼派人将他送到京城,请求朝廷发兵接收他的部落。皇帝担心他的部众不愿意内迁,依旧派琐合者返回甘肃,同时命令任礼前去接回他的家眷。正统十三年,边将护送哈密使臣到苦峪。赤斤都指挥总儿加陆等人率领部众包围了苦峪城,声称要报仇。官军出城迎击,擒获了总儿加陆,不久他又逃走了。此事上报朝廷后,皇帝敕令斥责阿速,命令他将犯事者捆绑起来献上。


景泰二年,也先再次派使者送信求婚。恰逢阿速外出,他的僚属将信件呈给朝廷。兵部尚书于谦说:“赤斤等卫所长期以来都是我们的藩篱,也先无故前来招降结亲,意图拆除我们的屏障。应当命令边臣整顿军队,谨慎防备,同时敕令阿速全力抵御,如果有紧急情况迅速报告,朝廷会发兵救援。”朝廷听从了他的建议。景泰五年,也先越发图谋兼并其他部落,派使者给阿速送去印信,胁迫他臣服。阿速拒绝服从,并将此事报告给边臣。恰逢也先被杀,这场危机才得以解除。


天顺元年,都指挥马云出使西域,朝廷命令他赏赐给阿速彩币,并让阿速护送他往返。不久,阿速晋升为左都督。成化二年,阿速去世,他的儿子瓦撒塔儿请求承袭官职,朝廷便将他父亲的官职授予了他。瓦撒塔儿的部下指挥敢班多次侵扰掠夺边境,边将将他诱捕,送到京城。天子列举他的罪行后,赏赐了一些财物,又将他遣送回去。成化六年,瓦撒塔儿的部众认为他年幼体弱,他的叔父乞巴等二人在部族中很有威望,深受信服,于是请求朝廷任命他们为都督,管理卫所事务。瓦撒塔儿也上书朝廷,请求给自己一个官职,协助守卫边疆。皇帝听从了他们的请求,授予乞巴等人指挥佥事的官职。第二年,瓦撒塔儿去世,他的儿子赏卜塔儿继承了左都督的职位。


成化九年,吐鲁番攻陷哈密,派遣三名使者,带着书信招都督佥事昆藏一同反叛。昆藏拒绝服从,杀死了使者,并将书信献给朝廷。天子嘉奖他,派使者赏赐他财物,还命令他发兵征讨吐鲁番。昆藏表示自己兵力不足,请求朝廷派遣几千官军相助。朝廷商议后,委派都督李文等人谋划此事。不久,李文等人出征,昆藏果然率兵前来会合。但李文等人的军队停滞不前,昆藏的军队也只好撤回。


成化十年,赏卜塔儿率领一千骑兵进入肃州境内,准备与阿年族番人仇杀。边臣劝退后,兵部请求派人以大义责备他,告知他如果有仇怨应该向边吏申诉,不能擅自相互侵犯掠夺,朝廷听从了这个建议。成化十四年,赤斤蒙古卫的部众称赏卜塔儿年幼,缺乏经验,指挥佥事加定很得人心,请求给他晋升一级官职,让他总管卫所事务。赏卜塔儿也署名表示推让。罕东酋长也联名上奏举荐加定,还说两个卫所的番人都指望他来安定局面。皇帝采纳了他们的建议,提拔加定为都指挥佥事,暂时掌管卫所事务。当时吐鲁番依旧占据着哈密。哈密都督罕慎联合赤斤蒙古卫作为后援,收复了哈密城,朝廷下诏褒奖赏赐。


成化十九年,邻番野乜克力前来侵犯,大肆烧杀掠夺,赤斤蒙古卫因此残破不堪。其酋长向边臣诉苦,边臣供给他们粮食。朝廷又命令修缮赤斤蒙古卫的城池,让流亡的百姓恢复生产生活,但赤斤蒙古卫从此一蹶不振。不过弘治年间,阿木郎攻破哈密时,仍然借助了赤斤蒙古卫的兵力。后来许进西征,赤斤蒙古卫也派兵相助。正德八年,吐鲁番派将领占据哈密,随后大肆掠夺赤斤蒙古卫,抢走了他们的印信。等到彭泽经略边疆时,吐鲁番才将印信归还。不久,番贼侵犯肃州,与明朝为敌。赤斤蒙古卫首当其冲,遭受了更严重的蹂躏。部众无法生存,全部迁徙到肃州的南山,赤斤蒙古卫的城池就此荒废。


嘉靖七年,总督王琼安抚各郡,核查赤斤蒙古卫的人口仅剩下一千多人。于是授予赏卜塔儿的儿子锁南束都督的官职,让他统领部众。


沙州卫。从赤斤蒙古卫西行二百里是苦峪,从苦峪向南折行一百九十里是瓜州,从瓜州再往西四百四十里才能到达沙州。这里在汉代是敦煌郡西域的辖境,玉门关、阳关相距都不远。后魏时期开始设置沙州,唐代沿袭这一设置,后来被吐蕃占领。宣宗时期,张义潮将沙州归降朝廷,朝廷设置归义军,授予他节度使的官职。宋代时,沙州被西夏占领,元代时属于沙州路。


洪武二十四年,蒙古王子阿鲁哥失里派遣国公抹台阿巴赤、司徒苦儿兰等人前来朝见,进贡马匹和璞玉。永乐二年,沙州酋长困即来、买住率领部众前来归附。朝廷下令设置沙州卫,授予二人指挥使的官职,赐予印信、冠带、袭衣。不久,他们的部下赤纳前来归附,被授予都指挥佥事的官职。永乐五年夏天,皇帝敕令甘肃总兵官宋晟说:“听说赤纳原本是买住的部下,如今官职却在买住之上,职位高低失序,我已提拔买住为都指挥同知。从今往后,你要仔细审定官职,不要出现类似的情况。”永乐八年,困即来被提拔为都指挥佥事,他的二十名僚属也都晋升了官职。买住去世后,困即来掌管沙州卫事务,一直按时朝贡。永乐二十二年,瓦剌贤义王太平的部下来朝贡,途中被贼寇阻拦,困即来派人护送他们到京城。皇帝嘉奖他,赏赐给他彩币,不久又晋升他为都督佥事。


洪熙元年,亦力把里和撒马儿罕先后前来进贡,途经哈密时,都被沙州的贼寇拦截抢劫。宣宗大怒,命令肃州守将费瓛前去围剿。宣德元年,困即来因年成不好,百姓生活困苦,派遣使者借一百石谷种,承诺秋收后归还官府。皇帝说:“番人就如同我们的百姓一样,谈什么借呢?”下令直接把谷种给他。不久,朝廷派遣宦官张福前往沙州,赏赐彩币。宣德七年,困即来又上奏说遭遇旱灾,皇帝敕令在肃州拨给他五百石粮食。不久后,哈烈的贡使称在经过沙州时,被赤斤指挥革古者等人抢劫。部里商议认为赤斤的人跑到沙州抢劫,罪行不可饶恕。皇帝命令困即来调查此事,并敕令说:“他们既然做了盗贼,就不能再容忍,应该把他们赶回本土,如果再犯,绝不宽恕。”宣德九年,困即来派遣使者上奏说罕东卫和西番多次肆意侵扰,掠夺人畜,让他们无法安居乐业,请求迁徙到察罕旧城耕种放牧。皇帝派遣敕令阻止他说:“你在沙州居住了三十多年,人口增长,畜牧富饶,这都是朝廷的功劳。往年哈密曾上奏说你侵扰他们,如今你遭受外侮,也有自身的原因。你只要安分守己,守护好边境,与邻邦和睦相处,自然就没有外患。何必东迁西徙,白白受苦呢。”皇帝又敕令罕东卫和西番,如果真的掠夺了沙州的人畜,要尽快归还。第二年,沙州又遭到哈密的侵犯,困即来还担心受到瓦剌的逼迫,觉得自己难以自保。于是他率领部众二百多人逃到边塞附近,向朝廷陈述他们饥饿窘迫的状况。朝廷下诏让边臣发放粮食救济他们,并让边臣商议如何安置他们。边臣请求将他们迁徙到苦峪,朝廷同意了。从此,沙州卫的人不再回到沙州,只是名义上统领着部众。


正统元年,西域阿端派遣使者前来进贡,贡物被罕东卫头目可儿即以及西番的野人抢夺。困即来奉命前去追回贡物,皇帝嘉奖他,提拔他为都督同知。正统四年,沙州卫部下都指挥阿赤不花等一百三十多家逃到哈密。困即来奉诏索要,哈密不肯归还。朝廷命令忠顺王归还,忠顺王也不答应。恰逢朝廷派遣使者册封哈密新王,便让使者索要逃到哈密的沙州人户。哈密只归还了都指挥桑哥失力等八十四家,其余的人依旧没有遣返。当时罕东都指挥班麻思结长期在沙州放牧,不肯离去,赤斤都指挥革古者也接纳了沙州的叛逃者。困即来多次向朝廷申诉,朝廷也多次派遣敕令责问,但各部大多不服从命令。正统四年八月,困即来派人侦察瓦剌、哈密的情况,并将实情上报朝廷。皇帝很高兴,降敕令奖励他,还赏赐了丰厚的财物。第二年,沙州卫派人入朝进贡,又奏报了迤北地区的边事,皇帝给沙州卫的两名使臣加官。当初,困即来离开沙州时,朝廷命令边将修缮苦峪城,还率领戍卒协助他。正统六年冬天,苦峪城修成,困即来入朝谢恩,进贡骆驼和马匹,皇帝设宴款待并赏赐他后,让他回去。正统七年,困即来率领众人侵犯哈密,俘获了哈密的人畜后返回。


正统九年,困即来去世,他的长子喃哥带着弟弟克俄罗领占前来朝见。朝廷授予喃哥都督佥事的职位,他的弟弟被封为都指挥使,皇帝还赐敕令告诫他们。他们回去后,兄弟俩发生争执,部众也人心离散。甘肃镇将任礼等人想趁着他们陷入困境,把他们迁到塞内。而喃哥也表示,想要住在肃州的小钵和寺。于是在正统十一年秋天,任礼让都指挥毛哈剌等人和喃哥先前往沙州,安抚沙州的部众,自己则亲自率兵跟在后面。等他们到达沙州后,喃哥却改变了主意,暗中犹豫不决,他的很多部下甚至想投奔瓦剌。任礼见状进兵相逼,最终把沙州卫的全部部众都迁入塞内,安置在甘州,一共有二百多户,一千二百三十多人,沙州从此变得荒无人烟。皇帝认为他们是被逼迫才来的,心思难以揣测,便让任礼仔细考虑安置他们的妥善办法。不过,从那以后沙州卫的人在内地安居,一直没有引发后患。而沙州则被罕东卫酋长班麻思结占据。只有喃哥的弟弟锁南奔不愿意迁徙,逃到了瓦剌,也先封他为祁王。任礼得知他在罕东,就派兵突袭将他抓获。朝廷大臣请求将锁南奔依法处置,皇帝念及他父兄向来恭顺,就免去了他的死罪,把他流放到东昌。


在此之前,太宗在嘉峪关外设置了哈密、沙州、赤斤、罕东四个卫所,作为西部边疆的屏障。到这时,沙州卫率先被废弃,其他几个卫所也逐渐难以自保,肃州地区的战事也就越来越多。


罕东卫,位于赤斤蒙古卫的南面,嘉峪关的西南方向,汉代时是敦煌郡的属地。洪武二十五年,凉国公蓝玉追击逃寇祁者孙到罕东地区,祁者孙的很多部众四处逃窜迁徙。西宁的三剌写信招抚他们,这些人便相继前来归附。洪武三十年,酋长锁南吉剌思派遣使者入朝进贡,朝廷下诏设置罕东卫,授予锁南吉剌思指挥佥事的官职。


永乐元年,锁南吉剌思和他的兄长答力袭一同入朝,锁南吉剌思被晋升为指挥使,答力袭被授予指挥同知的官职,朝廷还赏赐给他们冠带、钞币。从那以后,罕东卫多次入朝进贡。永乐十年,安定卫上奏说罕东卫多次为盗,抢走了三百民户,还纠集西番阻断关隘。皇帝降敕令严厉斥责罕东卫,命令他们归还掠夺的人口。永乐十六年,皇帝命令宦官邓诚出使罕东卫。


洪熙元年,朝廷派遣使者将新帝即位的消息告知罕东卫指挥同知绰儿加,并赏赐给他白金、有花纹的丝绸。当时官军征讨曲先卫的贼寇,罕东卫指挥使却里加随军出征立下战功,被提拔为都指挥佥事,朝廷还赐予他世袭的诰命。罕东卫指挥那那上奏说,他所属的番民有一千五百人,按照惯例应该缴纳差发马二百五十匹,但这些人大多逃到赤斤卫居住,请求朝廷招抚他们,让他们恢复生产。皇帝立即下令招抚这些番民,还免去了他们拖欠的马匹。宣德元年,朝廷论及征讨曲先卫的功劳,提拔绰儿加为都指挥同知。当初,大军征讨曲先卫时,安定部以及罕东卫密罗族的人都惊慌逃窜。战事平定后,朝廷下诏让指挥陈通等人前去招抚。于是罕东卫有二千四百多帐百姓恢复生产,男女共计一万七千三百多人,安定部的人也回到了安定卫。


正统四年,罕东卫和安定卫联合起来侵犯西番申藏族,掠夺了数以万计的马、牛、羊等牲畜。申藏族的僧人向边将诉苦,说他们的牲畜被抢光了,每年要缴纳的差发马也没办法提供了。皇帝严厉斥责罕东卫和安定卫,列举了他们残忍暴横、违反国法、毒害邻境的罪行,命令他们归还全部掠夺的财物。皇帝又告知僧人,进贡不必受旧制限制,按照自己的实际情况进贡就行。正统五年冬天,绰儿加和班麻思结一起侵犯哈密,俘获了一百名老幼百姓、一百匹马,还有不计其数的牛羊。哈密忠顺王派使者索要,他们拒不归还。皇帝得知后,再次赐敕令告诫他们。然而番人本性喜欢掠夺,即使天子下了命令,他们也不能完全听从。正统六年夏天,绰儿加前来进贡马匹,朝廷设宴款待并赏赐他后,让他回去。正统九年,绰儿加去世,他的儿子赏卜儿加承袭了职位,赏卜儿加上奏请求朝廷赐予斋粮、茶布,皇帝下令全部给予。正统十一年,赏卜儿加晋升为都指挥使。


成化九年,吐鲁番攻陷哈密。都督李文西征,罕东卫派兵相助。后来都督罕慎收复哈密,也借助了罕东卫的兵力,朝廷赐敕令嘉奖赏赐他们。成化十八年,罕东卫的部下掠夺番族,还有人侵入河清堡。都指挥梅琛率兵追击,夺回了五十多名男女,以及四千五百多头马、牛、羊等牲畜。边臣请求朝廷征讨罕东卫的罪行,但是兵部对此感到为难。皇帝说:“罕东卫刚刚听从调遣协助收复哈密,没有表现出背叛的迹象,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轻易出兵呢?应该告诫他们,让他们悔过,如果他们不服从,再向他们炫耀武力。”成化二十二年,边臣上奏说:“最近朝廷派官员前往哈密,与吐鲁番使臣的家属四百人同行。路过罕东卫时,这些人被都督把麻奔等人抢劫,朝廷使者勉强才得以脱身,请求朝廷责令罕东卫归还被抢的人。”皇帝命令派人前去告诫罕东卫,如果他们能像番人之间通常的做法那样议和,归还掠夺的物品,就不再追究;如果不服从,就进兵征讨。


弘治年间,吐鲁番再次占据哈密。兵部尚书马文升提议直接攻打吐鲁番的城池,他招来指挥杨翥商议。杨翥说罕东卫有条小路,不到十天就能到达哈密,应该出其不意,从这条路进兵。马文升说:“按照你说的,派罕东卫三千士兵在前,我们的三千军队在后,每人携带几天的干粮,日夜兼程去袭击,你觉得怎么样?”杨翥表示赞同。马文升把这件事交给巡抚许进办理,许进派人按照之前的计策告知罕东卫。但到了约定时间,罕东卫却没有按时出兵,官军只好从大路进军,结果贼寇提前逃走了。弘治十二年,罕东卫的部众侵犯西宁隆奔族,抢走了他们的印诰以及人畜。兵部请求皇帝敕令罕东卫都督,告知他的部下,不要藏匿掠夺的物品,全部归还给失主,如果违抗命令,就让都督自行征讨,皇帝听从了这个建议。


当时吐鲁番日益强大,多次侵犯掠夺邻境,其他各部都难以抵挡。正德年间,蒙古大酋长侵入青海,罕东卫也遭到了蹂躏,部众越发衰落。后来吐鲁番再次攻陷哈密,还直接侵犯肃州。罕东卫再次遭到严重破坏,部众相继请求内迁,罕东卫的城池最终被废弃,无人防守。嘉靖时期,总督王琼安抚各部落,把罕东卫都指挥枝丹的部落迁徙到甘州。


罕东左卫,位于沙州卫的旧城,是宪宗时期建立的。起初,罕东部的奄章与本族的人不合,多次发生仇杀,于是他率领部众逃到沙州境内居住。朝廷允许他们在那里耕种放牧,每年向肃州缴纳马匹。后来奄章的部落人口逐渐增多,更加不听从罕东卫的统属。到了他儿子班麻思结这一代,洪熙年间班麻思结跟随大军征讨曲先卫立下战功,但却没有得到赏赐。宣德七年,班麻思结向朝廷诉说此事,朝廷当即任命他为罕东卫指挥使,还赐敕令嘉奖赏赐他。然而,他依旧居住在沙州,没有回到罕东卫的本部。宣德十年,班麻思结晋升为都指挥使佥事。


正统四年,沙州卫都督困即来因为班麻思结侵占他的领地,请求朝廷将班麻思结遣返回去。皇帝同意了困即来的请求,赐敕令告知班麻思结,但班麻思结拒不奉命。当时赤斤卫指挥锁合者因为杀人逃到沙州境内,班麻思结接纳了他。锁合者还让自己的儿子前往乌斯藏取毒药,准备回来攻打赤斤卫。赤斤卫都督且旺失加将此事上报朝廷,皇帝立即敕令班麻思结要与邻邦和睦相处,保卫边境,不要挑起事端。后来,沙州卫的人全部内迁,班麻思结就占据了沙州的全部土地。正统十四年,甘肃镇臣任礼等人上奏说,班麻思结暗中与瓦剌的也先交好,最近又与哈密交战,应该让他回到自己的卫所。皇帝再次赐敕令告知他,但班麻思结还是不服从命令。不久,班麻思结晋升为都指挥使。历经景泰、天顺两朝,班麻思结依旧按时朝贡。


成化年间,班麻思结去世,他的孙子只克承袭了职位,部众越发强盛。当时,吐鲁番势力强大,侵占了哈密。只克与吐鲁番接壤,担心受到吐鲁番的逼迫,想要单独成立一个卫所。成化十五年九月,只克上奏请求像罕东卫、赤斤卫那样,设立卫所并赐予印信,保卫西部边疆。兵部表示:“近来吐鲁番吞并了哈密,罕东各卫所都自身难保,西部边疆因此不得安宁。而且赤斤卫、罕东卫、苦峪之间又相互猜忌,互不救援。倘若沙州再没有人管理,势必会被强敌吞并,边疆地区将会更加多事。应该同意只克的请求,就在沙州旧城设置罕东左卫,让只克依旧以都指挥使的身份进行统治。”皇帝听从了兵部的建议。成化二十一年,甘肃守臣上奏说:“北方的贼寇多次侵犯沙州,杀害掠夺人畜。又赶上灾荒年,百姓都想逃离。我们已经发放了五百石粮食让他们耕种,还请求朝廷每人每月再供给粮食进行赈济。沙州卫的酋长只克有杀敌立功的表现,也请求朝廷一并给予奖赏。”于是朝廷提拔只克为都督佥事,其他请求也都得到了批准。


弘治七年,指挥王永上奏说:“先朝设立哈密卫,这里处于西域的交通要道。各番族前来进贡,到了这里一定会让他们稍作休息,并提供食宿。如果他们遭遇其他贼寇抢劫,我们还能派人马接应保护,这是安抚远方的好办法。如今吐鲁番窃取占据了哈密,长期不肯撤离。听说罕东左卫在哈密的南面,相距只有三天的路程,野乜克力在哈密的东北面,相距仅两天的路程,这些地方都是唇齿相依的关系,利害相关。去年秋天,吐鲁番派人到只克那里,胁迫他归附,只克没有听从。吐鲁番还杀害了野乜克力的头目,野乜克力的部众都想报仇。朝廷应该嘉奖犒劳这两个部落,让他们合力攻打吐鲁番,永远消除这个祸患,这也是以寇攻寇的策略。”奏章被送到兵部,却没有被采纳。弘治十七年,瓦剌和安定部的人大肆掠夺沙州的人畜。只克难以自保,到嘉峪关请求援助。皇帝不仅赈济了他,还告诫瓦剌和安定部要化解仇怨,停止争斗,不要挑起战争。


正德四年,只克部内有番族掠夺邻境,守臣准备出兵征讨。兵部说:“西戎强悍,自汉、唐以来就难以制服。我朝设立哈密、赤斤、罕东等卫所,授予官职,赐给敕令,让它们相互制约,不仅是为了切断匈奴的右臂,也是为了加强西部边疆的屏障。如今番人之间相互攻打,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何必急着出兵呢。应该敕令都督只克,告知各部落,让他们悔过停战。”皇帝同意了这个建议。


只克去世后,他的儿子乞台承袭了职位。正德十一年,吐鲁番再次占据哈密,派兵胁迫乞台投降归附,随后侵犯肃州。罕东左卫难以自立,部众相继迁徙到肃州塞内。守臣无法阻拦,只好安抚接纳他们。


乞台去世后,他的儿子日羔承袭了职位。正德十六年秋天,日羔入朝,请求赏赐。礼部官员弹劾他违反规定,而且上奏的奏疏没有通过通政司,请求惩治负责接待的官员,皇帝同意了。


乞台内迁后,他的部下帖木哥、土巴二人依旧留在沙州,归服于吐鲁番,每年都要向吐鲁番进贡妇女、牛马。后来番酋的征敛越来越苛刻,帖木哥和土巴心生怨恨。嘉靖七年夏天,他们率领部族五千四百人前来归附明朝,沙州从此被吐鲁番占据。


哈梅里,这个地方靠近甘肃,元朝时诸王兀纳失里居住在此。洪武十三年,都督濮英在西凉练兵,他向太祖请求出兵开拓疆土,打通哈梅里的道路,以便通商。太祖赐给他玺书说:“开拓疆土的请求,你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自行决定。但是用兵应以谋略为主,你千万不能疏忽。”濮英于是进兵。兀纳失里害怕了,派遣使者前来表示愿意归附。第二年五月,兀纳失里派回回阿老丁前来朝见,进贡马匹。太祖下诏赏赐给阿老丁有花纹的丝绸,并派他前往畏吾儿之地,招抚各番族。洪武二十三年,太祖听说兀纳失里与其他部落发生仇杀,就告诫甘肃都督宋晟等人要严加防备。第二年,兀纳失里派遣使者请求在延安、绥德、平凉、宁夏用马匹进行互市交易。太祖说:“番人狡猾且多诈。他们请求互市,怎么知道不是在窥探我们呢。中原贪图他们的马匹,却不考虑其中的危害,一定会损失惨重。不应该听从他们的请求。从今往后,番人来进贡,都送到京城。”当时西域回纥前来进贡的使者,大多被哈梅里阻拦。有从其他道路来的使者,哈梅里就派兵半路截杀。太祖得知后十分愤怒。八月,太祖命令都督佥事刘真偕同宋晟督兵征讨哈梅里。刘真等人从凉州向西出发,趁着夜色直抵哈梅里城下,四面围城。哈梅里的知院岳山在夜里缒城而下,向明军投降。黎明时分,兀纳失里驱赶着三百多匹马,突围而出。官军争相抢夺马匹,兀纳失里带着家属跟在马后逃走了。刘真等人攻破城池,斩杀了豳王别儿怯帖木儿、国公省阿朵尔只等一千四百人,俘获王子别列怯的部属一千七百三十人,还缴获了金银印各一枚,马六百三十匹。洪武二十五年,兀纳失里派遣使者进贡马骡,请求太祖原谅。太祖接受了他的请罪,赏赐给他白金、有花纹的丝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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