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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志|吴志·张严程阚薛传原文及翻译 吴志·张严程阚薛传全文和白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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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志|吴志·张严程阚薛传原文及翻译 吴志·张严程阚薛传全文和白话文

张严程阚薛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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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纮字子纲,广陵人。少游学京都,还本郡。举茂才,公府辟:皆不就,避难江东。孙策创业,遂委质焉,表为正议校尉。从讨丹杨,策身临行阵,纮谏曰:“夫主将乃筹谟之所自出,军之所系命也;不宜轻脱,自敌小寇。愿麾下重天授之姿,副海之望:无令国内上下危惧!”建安年,策遣纮奉章至许宫。留为侍御史,少府孔融等皆与亲善。曹公闻策薨,欲因丧伐吴。纮谏,以为:“乘人之丧,既非古义;若其不克,成仇弃好:不如因而厚之”。曹公从其言,即表权为讨虏将军,领会稽太守。曹公欲令纮辅权内附,出纮为会稽东部都尉。后权以纮为长史。从征合肥中,权率轻骑将往突敌。纮谏曰:“夫兵者凶器,战者危事也。今麾下恃盛壮之气,忽强暴之虏;军之众,莫不寒心!虽斩将搴旗,威震敌场;此乃偏将之任,非主将之宜也。愿抑贲、育之勇,怀霸王之计。”权纳纮言而止。既还,明年,将复出军。纮又谏曰:“自古帝王受命之君,虽有皇灵佐于上,文德播于下,亦赖武功,以昭其勋。然而贵于时动,乃后为威耳。今麾下值百之厄,有扶危之功;宜且隐息师徒,广开播殖;任贤使能,务崇宽惠。顺天命以行诛,可不劳而定也。”于是遂止,不行。纮建计宜出都秣陵,权从之。

令还吴迎家,道病卒。临困,授子靖留笺曰:“自古有国有家者,咸欲修德政以比隆盛世;至于其治,多不馨香。非无忠臣贤佐、暗于治体也,由主不胜其情,弗能用耳。夫人情惮难而趋易,好同而恶异:与治道相反。《传》曰‘从善如登,从恶如崩’:言善之难也。人君承奕世之基,据自然之势,操柄之威,甘易同之欢,无假取于人;而忠臣挟难进之术,吐逆耳之言:其不合也,不亦宜乎!(虽)离则有衅;巧辩缘间,眩于小忠,恋于恩爱;贤愚杂错,长幼失叙。其所由来,情乱之也。故明君悟之,求贤如饥渴,受谏而不厌;抑情损欲,以义割恩;上无偏谬之授,下无希冀之望。宜加思,含垢藏疾,以成仁覆之大。”时年,卒。权省书流涕。纮著诗、赋、铭、诔余篇。子玄,官至南郡太守,尚书。玄子尚,孙皓时为侍郎。以言语辩捷见知,擢为侍中,中书令。皓使尚鼓琴,尚对曰:“素不能。”敕使学之。后宴,言次说琴之精妙,尚因道:“晋平公使师旷作清角,旷言吾君德薄,不足以听之。”皓意谓尚以斯喻己,不悦;后积他事下狱,皆追以此为诘。送建安作船。久之,又就加诛。初,纮同郡秦松字文表,陈端字子正,并与纮见待于孙策,参与谋谟:各早卒。

严畯字曼才,彭城人也。少耽学,善《诗》、《书》、《礼》,又好《说文》。避乱江东,与诸葛瑾、步骘,齐名友善。性质直纯厚;其于人物,忠告善导,志存补益。张昭进之于孙权,权以为骑都尉,从事中郎。及横江将军鲁肃卒,权以畯代肃;督兵万人,镇据陆口。众人咸为畯喜,畯前后固辞:“朴素书生,不闲军事;非才而据,咎悔必至!”发言慷慨,至于流涕。权乃听焉,世嘉其能以实让。权为吴王,及称尊号,畯尝为卫尉。使至蜀,蜀相诸葛亮深善之。不蓄禄赐,皆散之亲戚知故:家常不充。广陵刘颖与畯有旧,颖精学家巷。权闻,征之,以疾不就;其弟略,为零陵太守,卒官,颖往赴丧:权知其诈病,急驿收录。畯亦驰语颖,使还谢权。权怒,废畯,而颖得免罪。久之,以畯为尚书令。后卒。畯著《孝经传》、《潮水论》;又与裴玄、张承论管仲、季路:皆传于世。玄字彦黄,下邳人也。亦有学行,官至太中大夫。问子钦齐桓、晋文、夷、惠人优劣,钦答所见;与玄相反覆,各有文理。钦与太子登游处,登称其翰采。

程秉字德枢,汝南南顿人也。逮事郑玄。后避乱交州,与刘熙考论大义:遂博通经。士燮命为长史。权闻其名儒,以礼征;秉既到,拜太子太傅。黄武年,权为太子登聘周瑜女;秉守太常,迎妃于吴。权亲幸秉船,深见优礼。既还,秉从容进说登曰:“婚姻,人伦之始,王教之基。是以圣王重之,所以率先众庶,风化天下。故《诗》美《关雎》,以为称首。愿太子尊礼教于闺房,存《周南》之所咏;则道化隆于上,颂声作于下矣。”登笑曰:“‘将顺其美,匡救其恶’,诚所赖于傅君也。”病,卒官。著《周易摘》、《尚书驳》、《论语弼》,凡万余言。秉为傅时,率更令河南徵崇,亦笃学立行云。

阚泽字德润,会稽山阴人也。家世农夫,至泽好学。居贫无资,常为人佣书,以供纸笔;所写既毕,诵读亦遍。追师论讲,究览群籍,兼通历数。由是显名,察孝廉,除钱唐长。迁郴令。孙权为骠骑将军,辟补西曹掾。及称尊号,以泽为尚书。嘉禾中,为中书令,加侍中。赤乌年,拜太子太傅,领中书如故。泽以经传文多,难得尽用;乃斟酌诸家,刊约《礼》文及诸注说,以授宫,为制行出入及见宾仪。又著《乾象历注》,以正时日。每朝廷大议,经典所疑,辄咨访之。以儒学勤劳,封都乡侯。性谦恭笃慎,(官)宫府小吏,呼召对问,皆为抗礼。人有非短,口未尝及。容貌似不足者,然所闻少穷。权尝问:“书传篇赋,何者为美?”泽欲讽喻以明治乱,因对贾谊《过秦论》最善:权览读焉。初,以吕壹奸罪发闻,有司穷治,奏以大辟;或以为“宜加焚裂,用彰元恶”。权以访泽,泽曰:“盛明之世,不宜复有此刑。”权从之。又诸官司有所患疾,欲增重科防,以检御臣下;泽每曰“宜依礼、律”:其和而有正,皆此类也。年冬卒。权痛惜感悼,食不进者数日。泽州里先辈丹杨唐固,亦修身积学,称为儒者。著《国语》、《公羊》、《穀梁传》注,讲授常数人。权为吴王,拜固议郎。自陆逊、张温、骆统等,皆拜之。黄武年为尚书仆射,卒。

薛综字敬文,沛郡竹邑人也。少依族人避地交州,从刘熙学。士燮既附孙权,召综为官中郎将。除合浦、交阯太守。时交土始开,刺史吕岱率师讨伐,综与俱行。越海南征,及到真。事毕还都,守谒者仆射。西使张奉,于权前列尚书阚泽姓名以嘲泽,泽不能答。综下行酒,因劝酒曰:“蜀者何也?有犬为独,无犬为蜀;横目苟身,虫入其腹。”奉曰:“不当复列君吴邪?”综应声曰:“无口为天,有口为吴;君临万邦,天子之都!”于是众坐喜笑,而奉无以对。其枢机敏捷,皆此类也。

吕岱从交州召出。综惧继岱者非其人,上疏曰:昔帝舜南巡,卒于苍梧;秦置桂林、南海、象郡:然则国之内属也,有自来矣。赵佗起番禺,怀服百越之君:珠官之南是也。汉武帝诛吕嘉,开郡,设交阯刺史以镇监之。山川长远,习俗不齐;言语同异,重译乃通。民如禽兽,长幼无别;椎结徒跣,贯头左衽;长吏之设,虽有若无。自斯以来,颇徙中国罪人杂居其间。稍使学书,粗知言语;使驿往来,观见礼化。及后锡光为交阯,任延为真太守,乃教其耕犁,使之冠履;为设媒官,始知聘娶;建立学校,导之经义。由此以降,百余年,颇有(似)士类。自臣昔客始至之时,珠崖除州县嫁娶,皆须月引户,人民集会之时;男女自相可适,乃为夫妻:父母不能止。交阯糜泠、真都庞县,皆兄死弟妻其嫂,世以此为俗;长吏恣听,不能禁制。日南郡男女裸体,不以为羞。由此言之,可谓虫豸,有;面目耳。然而士广人众,阻险毒害;易以为乱,难使从治。县官羁縻,示令威服;田户之租赋,才取供办;贵致远珍名珠、香药、象牙、犀角、玳瑁、珊瑚、琉璃、鹦鹉、翡翠、孔雀、奇物,充备宝玩:不必仰其赋入以益中国也。然在甸之外,长吏之选,类不精核。汉时法宽,多自放恣,故数反,违法。珠崖之废,起于长吏睹其好发,髡取为髲。及臣所见,南海黄盖为日南太守;下车以供设不丰,挝杀主簿:仍见驱逐。真太守儋萌,为妻父周京作主人,并请大吏;酒酣作乐,功曹番歆,起舞属京,京不肯起;歆犹迫强,萌忿,杖歆,亡于郡内。歆弟苗,帅众攻府;毒矢射萌,萌至物故。交阯太守士燮,遣兵致讨,卒不能克。又故刺史会稽朱符,多以乡人虞褒、刘彦之徒,分作长吏;侵虐百姓,强赋于民。黄鱼枚,收稻斛;百姓怨叛,山贼并出,攻州突郡。符走入海,流离丧亡。次得南阳张津,与荆州牧刘表为隙;兵弱敌强,岁岁兴军。诸将厌患,去留自在;津小检摄,威武不足;为所陵侮,遂至杀没。后得零陵赖恭,先辈仁谨,不晓时事。表又遣长沙吴巨,为苍梧太守。巨,武夫轻悍,不为恭服;(所取)辄相怨恨,逐出恭,求步骘。是时津故将夷廖、钱博之徒尚多,骘以次锄治;纲纪适定,会仍召出。吕岱既至,有士氏之变。越军南征,平讨之日,改置长吏,彰明王纲;威加万里,大小承风。由此言之,绥边抚裔,实有其人。牧伯之任,既宜清能;荒流之表,祸福尤甚。今日交州,虽名粗定,尚有高凉宿贼;其南海、苍梧、郁林、珠官郡界未绥,依作寇盗,专为亡叛逋逃之薮。若岱不复南,新刺史宜得精密,检摄八郡,方略智计,能稍稍以渐(能)治高凉者,假其威宠,借之形势,责其成效,庶几可补复。如但中人。近守常法,无奇数异术者,则群恶日滋,久远成害。故国之安危,在于所任,不可不察也。窃惧朝廷忽轻其选,故敢竭愚情,以广圣思。“

黄龙三年,建昌侯虑为镇军大将军,屯半州,以综为长史,外掌众事,内授书籍。虑卒,入守贼曹尚书。迁尚书仆射。时公孙渊降而复叛,权盛怒,欲自亲征。综上疏谏曰:夫帝王者,万国之元首,天下之所系命也。是以居则重门击柝以戒不虞,行则清道按节以养威严;盖所以存万安之福,镇海之心。昔孔子疾时,托乘桴浮海之语;季由斯喜,拒以无所取(才)材。汉元帝欲御楼船,薛广德请刎颈以血染车。何则?水火之险至危,非帝王所宜涉也。谚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况万乘之尊乎?今辽东戎貊小国,无城池之固,备御之术;器械铢钝,犬羊无政;往必擒克,诚如明诏。然其方土寒埆,谷稼不殖;民习鞍马,转徙无常。猝闻大军之至,自度不敌,鸟惊兽骇,长驱奔窜,人匹马,不可得见。虽获空地,守之无益。此不可也。加又洪流滉 ,子珝,官至威南将军。征交阯还,道病死。珝弟莹,字道言。初为秘府中书郎。孙休即位,为散骑中常侍。数年,以病去官。孙皓初,为左执法。迁选曹尚书。及立太子,又领少傅。建衡年,皓追叹莹父综遗文,且命莹继作。莹献诗曰:惟臣之先,昔仕于汉;奕世绵绵,颇涉台观。暨臣父综,遭时之难,卯金失御,邦家毁乱。适兹乐土,庶存孑遗;天启其心,东南是归。厥初流隶,困于蛮垂;大皇开基,恩德远施。特蒙招命,拯擢泥污;释放巾褐,受职剖符。作守合浦,在海之隅;迁入京辇,遂升机枢。枯瘁更荣,绝统复纪;自微而显,非愿之始。亦惟宠遇,心存足止。重值文皇,建号东宫;乃作少傅,光华益隆。明明圣嗣,至德谦崇;礼遇兼加,惟渥惟丰。哀哀先臣,念竭其忠;洪恩未报,委世以终。嗟臣蔑贱,惟昆及弟;幸生幸育,托综遗体。过庭既训,顽蔽难启。堂构弗克,志存耦耕;岂悟圣朝,仁泽流盈。追录先臣,愍其无成;是济是拔,被以殊荣。珝忝千里,受命南征;旌旗备物,金革扬声。及臣斯陋,实暗实微;既显前轨,人物之机;复傅东宫,继世荷辉;才不逮先,是忝是违。乾德博好,文雅是贵;追悼亡臣,冀存遗类。如何愚胤,曾无仿佛!瞻彼旧宠,顾此顽虚;孰能忍愧,臣实与居。夙夜反侧,克心自论;父子兄弟,累世蒙恩。死惟结草,生誓投身;虽则灰陨,无报万分!

是岁,何定建议凿圣溪,以通江淮。皓令莹督万人往,遂以多磐石,难施功,罢还。出为武昌左部督。后定被诛,皓追圣溪事,下莹狱,徙广州。右国史华覈上疏曰:“臣闻帝王,皆立史官;叙录功美,垂之无穷。汉时司马迁、班固,咸命世大才;所撰精妙,与经俱传。大吴受命,建国南土。大皇帝末年,命太史令丁孚、郎中项峻,始撰《吴书》。孚、峻俱非史才,其所撰作,不足纪录。至少帝时,更差韦曜、周昭、薛莹、梁广及臣人,访求往事;所共撰立,备有本末。昭、广先亡;曜负恩蹈罪;莹出为将,复以过徙:其书遂委滞,迄今未撰奏。臣愚浅才劣,适可为莹等记注而已;若使撰合,必袭孚、峻之迹;惧坠大皇帝之元功,损当世之盛美。莹涉学既博,文章尤妙;同僚之中,莹为冠首。今者现吏,虽多经学;记述之才,如莹者少:是以"",为国惜之。实欲使卒垂成之功,编于前史之末。奏上之后,退填沟壑,无所复恨。”皓遂召莹还,为左国史。顷之,选曹尚书同郡缪祎,以执意不移,为群小所疾,左迁衡阳太守。既拜,又追以职事见诘责,拜表陈谢。因过诣莹,复为人所白,云:“祎不惧罪,多将宾客会聚莹许。”乃收祎下狱,徙桂阳;莹,还广州。未至,召莹还,复职。是时法政多谬,举措烦苛;莹每上便宜,陈缓刑简役,以济育百姓:事或施行。迁光禄勋。天纪年,晋军征皓;皓奉书于司马伷、王浑、王濬请降:其文,莹所造也。莹既至洛阳,特先见叙,为散骑常侍;答问处当,皆有条理。太康年,卒。著书篇,名曰《新议》。

评曰:张纮文理意正,为世令器;孙策待之,亚于张昭;诚有以也。严、程、阚生,时儒林也。至畯辞荣济旧,不亦长者乎?薛综学识规纳,为吴良臣。及莹纂蹈,允有先风;然于暴酷之朝,屡登显列:君子殆诸。


张严程阚薛传 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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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纮,字子纲,广陵郡人。他年轻时到京城游学,然后回到本郡。本州举荐他为茂才,三公府聘任他为下属:他都没有接受,而是南下江东去躲避社会动乱。

孙策到江东创业,他献身充当下属,孙策上表朝廷后委任张纮为正议校尉。他随孙策去攻打丹杨郡,孙策要亲自临阵作战,张纮劝阻说:“主将是负责进行筹划和制定计谋的人,也是三军命运所系;不应当轻率出动,亲自对付小小的敌人。希望将军您珍重上天授给自己的身体,满足海内人民的期望:不要让国内上下的官员百姓感到危险恐惧。”

汉献帝建安四年(公元 199),孙策派张纮带上表章前往许县皇宫朝见。被留下来任侍御史,少府卿孔融等人都与他亲近友善。曹操听说孙策去世,想借此机会进攻江东。张纮上前进谏,认为:“借别人办丧事之时出兵,既不合乎古代礼制的道理;而且一旦不成功,反倒抛弃了友好关系变成仇人:还不如借机给予厚待。”曹操听从了他的话,随即上表朝廷任命孙权为讨虏将军,兼任会稽郡太守。

曹操想让张纮去争取孙权归附朝廷,所以派他担任会稽郡东部都尉。

后来孙权任命张纮为自己将军府的长史。让他随自己进攻合肥,孙权准备亲自带领轻骑兵去冲击敌人。张纮进谏说:“兵器就是凶器,战争则是危险的事情。现今将军您仗恃强盛的气势,轻视凶暴的敌人;三军将士,无不感到心惊胆战!即使您能够斩杀敌军将领拔下敌军的旗帜,威震疆场;这也只是偏将该去完成的任务,不是主将所应当去做的啊。希望您抑制自己像孟贲、夏育那样的勇敢,专心建立霸王大业。”孙权采纳了他的话而停止。

大军回还后,第二年,孙权又要出兵。张纮劝阻他说:“自古以来秉承天命为帝王的君主,虽然有天神在上面帮助,本人又在下面传播治理民政的德泽,但是也要依靠军事成就,以显示功勋。不过要想取得军事成就得看准时机再行动,才能树立威风。现今将军您正碰上四百年一次的大厄运,已经建立了扶助汉朝于危难的功绩;最好暂且关心军队让他们休息,广开荒地加强农业生产;任用贤能,重视推行宽和优惠的政策。顺从上天的命令,在适当时候再对奸凶进行诛讨,这样可以不使军队过于劳累就把天下平定。”孙权后来停止出兵。

张纮建议应当把都城从吴县迁到北面长江边的秣陵县,孙权采纳了他的意见。

孙权又让他回吴县去迎接家眷,中途他生病去世。

病危时,他给儿子张靖一封留给孙权的书信说:“自古以来拥有国家的,都想实施德政以赶上古代兴隆的太平盛世;但是他们实际的治理政绩,却大多都不美好。这并不是因为他们没有忠臣和贤德的辅佐,也不是因为他们不明白治理国家的根本,而在于君主不能克制自己的性情,所以人才并不能被充分使用。人的性情总是害怕困难而趋向容易,喜欢别人赞同自己而厌恶不同的意见:这和治理国家的规律刚好相反。《国语》中说:‘听从好的意见就像攀登一样困难,听从坏的主意就像崩溃一样容易。’这说明听从好意见的不易。人间的君主继承一代接一代传下来的基业,占据天然的优势,操纵着各种控制臣下的手段,喜欢处于容易受他人赞同的地位,而不会有求于人;可是忠臣所使用的却是别人难以接受的方法,至于说出的更是别人听不入耳的话语:那么他们与君主不相吻合,不是很自然的么!关系不合就会有裂痕;能言善辩的人就有了钻空子的机会,君主被他们的小小忠诚迷惑,对他们宠爱得恋恋不舍;弄得贤愚混杂不分,长幼失去次序。这一切的由来,都是性情不能抑制造成的混乱。英明的君主能够认清这一点,所以忙着求取贤才就像人饥渴时想吃喝那样急迫,接受劝谏永不满足;克制性情减少欲望,服从大义割舍恩爱;使上面的官职爵位授予没有不正当和错误的现象,也使下面的小人断绝非分的希望。陛下对这些事情应当三思,以宽弘的度量容忍臣下的缺点,以显示君主用仁慈覆盖臣民的伟大。”

他去世时六十岁。孙权看了这封书信不禁流下眼泪。

张纮所写的诗、赋、铭、诔有十多篇。他的儿子张玄,官做到南郡太守、尚书。

张玄的儿子张尚,孙皓时任中书侍郎。张尚因为能言善辩口才敏捷受到孙皓的欣赏,被提拔为侍中,中书令。

孙皓有一次让他弹琴,张尚回答说:“为臣素来不会弹琴。”孙皓指令让他学弹琴。后来在宴会上,大家谈话之间说到琴声的精妙,张尚说:“从前晋平公要师旷演奏琴曲《清角》,师旷说是您的德泽不厚,还不能听它。”孙皓听了内心认为张尚用这件古事比喻自己,很不高兴;后来加上其他事情而把张尚关进监狱,审判官员每次都要就这件事加以追问。最后罚他到建安郡的造船工场去做苦工。很久之后,又派使者到当地把他处死。

当初,张纮的同郡老乡秦松,字文表,陈端,字子正,都与张纮一起受到孙策的厚待,参与谋划:都早死。

严畯,字曼才,彭城国人。年轻时他就热爱学习,精通《诗经》、《尚书》、《周礼》、《仪礼》和《礼记》,又喜欢《说文解字》。汉朝末年他逃到江东避难,与诸葛瑾、步骘齐名,而相互友善。他禀性质朴正直,纯真宽厚;对于各类人物,总是忠言相告,循循善诱,一心想对人有所补益。

张昭把他推荐给孙权,孙权先后任命他为骑都尉、从事中郎。横江将军鲁肃去世,孙权下令以严畯接替鲁肃;指挥一万人马,驻扎在陆口。众人都为他喜悦,而严畯却一再坚决推辞,说:“我是一介朴素书生,不熟悉军事;不是合适的人才而占据位置,必定会有过失和后悔啊!”他说话时情绪激动,以至于流下眼泪。孙权这才听从了他。当时的人都嘉许他能从实际出发进行谦让。

孙权为吴王,以及称帝,严畯都曾任卫尉。出使到蜀国,蜀国丞相诸葛亮非常器重他。他平常不积蓄俸禄和赏赐,全都分给亲戚好友:自己家里倒常常不富裕。

广陵郡人刘颖与严畯有老交情,刘颖在家中精心研习学问。孙权听说后征召他,他称病不去;刘颖的弟弟刘略,任零陵郡太守,死在任上,刘颖前往奔丧:孙权由此知道他是谎称有病,紧急派出驿站使者前去逮捕他。同时严畯也派人骑马赶去告知刘颖,让他赶紧回来向孙权谢罪。孙权一怒之下撤了严畯的官职,而刘颖因为赶回来谢罪而得以免遭惩罚。

很久之后,严畯又出任尚书令,后来去世。

严畯著有《孝经传》、《潮水论》;又与裴玄、张承评论管仲、季路:这些文章都流传于世。

裴玄,字彦黄,下邳郡人。也有学问品行,官做到太中大夫。他曾询问儿子裴钦:“齐桓公、晋文公、伯夷、柳下惠,四人究竟谁优谁劣?”裴钦回答了自己的见解;与裴玄相互辩论,各自说得都有道理。裴钦与太子孙登同游共处,孙登对他的文采加以称赞。

程秉,字德枢,汝南郡南顿县人。他刚好赶上向大学者郑玄拜师求学。后来又因避乱到达交州,在那里与刘熙研究讨论儒经的大义:于是他兼通儒家的五部经典。当地的行政长官士燮曾任命他为长史。

孙权听说他是著名的儒学学者,备办礼品后前去征召他;他到达京城,被任命为太子太傅。

黄武四年(公元225),孙权为太子孙登聘娶周瑜的女儿为妃;由程秉代理太常卿的职务,前往吴县迎接新娘到京城。孙权亲自来到程秉的船上,程秉深受尊敬和优待。迎亲回来后,程秉在闲暇时向孙登进言说:“婚姻,是人际关系的开始,王朝教化的基础。所以圣明帝王都很重视它,用这来为百姓率先作出榜样,以感化天下民众。难怪《诗经》赞美《关雎》这首诗,认为它完全适合做《诗经》的篇首。但愿太子您能在闺房中尊重礼教,像《关雎》一诗中所描绘的那样;那么教化就会在上边振兴,称颂的声音则从下边发出来。”孙登笑着说:“古人所说的顺应促成其美德,匡正补救其过错,这确实要依赖太傅您来进行啊。”

程秉因病,死在任上。他著有《周易摘》、《尚书驳》、《论语弼》,共三万多字。

他当太子太傅时,担任率更令的河南郡人徵崇,也钻研学问培养品行。

阚泽,字德润,会稽郡山阴县人。他家里世代是农民,到他这辈时他却偏偏好学。可是家境贫寒没钱读书,他就常常为人抄写书籍,挣钱购买纸笔;他每次把书抄写完毕时,也就诵读了全部内容。后来他又追寻老师听讲,钻研阅读各种典籍,还兼通历法计算。从此就出了名,本郡举荐他为孝廉,朝廷任命他为钱唐县长。升任郴县县令。

孙权任骠骑将军,阚泽补缺任将军府西曹掾。孙权称帝,阚泽任尚书。嘉禾年间,他任中书令,加任侍中。赤乌五年(公元242),他担任太子孙和的太傅,依旧兼任中书令。阚泽因为儒家的经传文字太多,很难得全部用上;于是斟酌采用各家注释,删节精简《礼》的正文和注解,用来教授太子孙和、鲁王孙霸,又替他们制定出入宫门和接见宾客的礼仪。还写作《乾象历注》,来矫正时日。每次朝廷重大讨论,在儒家经典上有疑问,总是要向他咨询。因为在提倡儒学上很勤劳,他被封为都乡侯。

他为人谦恭、真诚、谨慎,太子宫中管理府署的小办事员,前来召唤或询问他,他身为长官都要与他们对等行礼。别人有不是或短处,他口里从来不会提到。从容貌上看他并不出众,可是他所知道的东西似乎各方面都没有穷尽。孙权曾经问他:“书籍当中的文章、辞赋,以哪一篇为最好?”阚泽想以含蓄的方式进行劝诫以说明政治上治乱的道理,就回答说贾谊《过秦论》最好:孙权随即找来阅读。

当初,吕壹的奸恶罪行败露,有关部门深入追查,上奏请求处以死刑;有人认为应当处以火烧或分尸的酷刑,以显示其罪大恶极。孙权向阚泽咨询,阚泽说:“政治昌明的时代,不宜再有这类刑罚。”孙权听从了他的意见。孙权对官场中的不良风气有所担忧和不满,想加重法规条令以作预防,约束控制臣僚;阚泽每次都说“应当依照礼仪、刑律办事”:他的随和而坚守正道,都像这些事例所表现出来的那样。

他在赤乌六年(公元 243)冬天去世。孙权痛惜悲悼,有好几天都吃不下饭。

阚泽同州的前辈丹杨郡人唐固,也修养身心积累学问,被公认为儒者。著有《国语注》、《公羊传注》、《穀梁传注》,经常听他讲授的学生有几十人。孙权为吴王,任命唐固为议郎。陆逊、张温、骆统等见了他,都要行跪拜礼。他在黄武四年(公元 225)任尚书仆射,不久去世。

薛综,字敬文,沛郡竹邑县人。年轻时跟着同族人到交州避难,得以向刘熙拜师学习。士燮归附孙权,孙权召薛综为五官中郎将。出任合浦郡、交阯郡太守。当时交州的往来刚刚开通,刺史吕岱带领军队前往讨伐叛乱,薛综与他一起前往。越海南下,直到九真郡。任务完成之后他回到都城,代理谒者仆射。

蜀国使者张奉,在孙权面前用尚书阚泽的姓名来和阚泽开玩笑,阚泽无言对答。薛综离座依次为在座者斟酒,并说了一段劝酒词:“蜀是什么样的字呢?加上犬字偏旁是獨,没有犬字偏旁是蜀;上边横着目字下边是苟字的身体,一个虫字又钻入它的肚腹。”张奉听了说:“能不能再说你们吴字啊?”薛综应声回答说:“吴字么,无口就是天,有口就是吴;君临万国,是天子的京都。”于是满座欢笑,而张奉却无言以对了。薛综思维的敏捷,就像这样。

吕岱从交州调出,薛综害怕接替吕岱的人选不合适,就向孙权呈上一封表章说:

从前虞舜南巡,死在苍梧;秦朝又开始设置桂林郡、南海郡、象郡:可见这四郡归中央王朝统属,由来已久了。赵佗在番禺县兴起,安抚各处越族人的首领:统治区域直到珠官郡以南。

汉武帝诛杀吕嘉,在被消灭的南越国故地上设立了九个郡,派交州刺史前去镇守监督各郡。这里山河多而距离遥远,风俗差别大;语言不同,要通过中间语言转译才能懂得意思。民众就像禽兽,长幼之间没有分别,头上梳着小槌形的发髻,打着一双赤脚,穿的是从头上套下来的简单衣服,衣襟向左开;在这里设置的县级行政长官,有也好像没有一样。从那以来,曾将中原的罪犯大批流放到这里与少数族人民混杂居住,逐渐让当地居民学写汉字,粗通汉族语言,让他们通过和中原王朝的使者相互往来,看到王朝的礼仪教化。后来锡光在交阯郡当太守,任延又在九真郡当太守,亲自教当地百姓使用犁来耕种,又让他们戴帽穿鞋;专门设置作媒的官员,让他们学会下聘、娶亲的婚嫁礼节;还建立学校,用儒经的道理教导他们。从那时到现在,历时四百多年,已有不少读书人出现。

为臣当初到交州客居刚刚抵达的时候,珠崖一带除了州治和县城之外的农村进行嫁娶,都要等到每年八月,官府依据户口登记名册当面清查户口,而民众会聚的时候;青年男女自行见面彼此应允和满意之后,才成为夫妻,父母不能禁止。交阯郡的糜泠、九真郡的都庞二县,都是哥哥死后弟弟娶嫂子为妻,世代形成风俗;当地县级行政长官也任随他们这样,无法制止。日南郡的百姓不论男女都裸体,毫不觉得羞耻。由此而言,当地百姓与动物无异,只不过长了人的脸和眼而已。但是这里地广人多,凭借险阻的地形和密林中的有毒瘴气,容易发生动乱,难以让他们听从治理。官府向来对他们采取笼络政策,稍微显示威力使他们大体服从;种田农民的租赋,只收取刚够当地官员消耗的数量而已;但是重视得到他们缴送的远方珍贵物产,比如明珠、香料、象牙、犀角、玳瑁、珊瑚、琉璃、鹦鹉、翡翠、孔雀以及其他稀奇东西,以充实完备皇家的珍宝玩赏品储藏:并不依靠他们的租赋收入,来帮助中原地区。

不过,由于这里已是非常边远的地区,所以县级行政长官的选择,通常都没有经过精心考核。汉朝时法律宽松,这里的官员大多放纵自己随意胡来,所以多次违法甚至反叛。珠崖郡的废除,就起因于县级行政长官看到当地人的头发长得好,硬要剃下来做假发。为臣亲眼看见,南海郡人黄盖当了日南郡太守,前去上任时一下车看见摆设的酒食不丰盛,竟把负责接待的主簿打死,结果被当地人驱逐出境。九真郡太守儋萌为岳父周京做东道主请客,同时一齐请来郡内的重要官员;酒酣耳热之际演奏音乐,功曹番歆跳了舞后请周京续跳,周京不肯起来;番歆仍旧强迫他,儋萌勃然大怒吩咐用刑杖打番歆,结果番歆被活活打死在郡太守府中。番歆的弟弟番苗带领人马进攻郡太守府,儋萌被毒箭射中,结果死亡。交阯郡太守士燮派兵去讨伐番苗,结果也没能将其击败。还有已故的交州刺史会稽郡人朱符,大量任用同乡人虞褒、刘彦等分别做各县的行政长官,侵害民众,强迫交纳赋税。捕一条黄鱼要交一斛稻谷的税,百姓逼得起来造反,山区的叛军一齐涌出,猛烈进攻州郡政府,朱符仓皇逃到海中,流亡而死。接替朱符的是南阳郡人张津,他和荆州牧刘表有仇怨,自己兵力弱而刘表兵力强,他却要年年出兵打刘表。诸将不愿招来祸患,随意留下或离开。张津对他们稍微加以约束,由于自己不够威武,反而受到部下的欺侮,甚至还杀死他。后来刘表派零陵郡人赖恭来当交州刺史,赖恭是一位仁慈谨慎的老前辈,却不懂政事。同时刘表又派长沙郡人吴巨,去当苍梧郡太守。吴巨是一介武夫,轻率凶悍,赖恭不服他,相互怨恨,吴巨就把赖恭赶走,然后才请求陛下派步骘去。当时,张津的部将夷廖、钱博等多人还在交州,步骘依次铲除他们的势力;秩序才刚刚稳定,这时他又被调出交州。吕岱接任后,发生了士氏造反的事变。他统带军队越海南征,平定叛乱之后,重新委派行政长官,宣布王法,威震交州,大官小民都承受指挥。由此说来,安抚边远地区,确实要有合适的人选才行啊。

担任州牧的人,应当清廉而有能力;对于边远地区而言,这种条件对全州的祸福成败影响尤其重大。现今的交州虽然说是大体宁静,但是在高凉郡还有为害已久的老匪帮;其中南海、苍梧、郁林、珠官四郡的边界也没有完全安定,匪帮凭借这里的根据地进行活动,这里成为专门容纳叛逃兵民的匪窝。如果吕岱不再回南方任职,新交州刺史应当挑选精干周密的人,约束统带所属八个郡时,他的策略智谋,能够逐渐治理好高凉郡。朝廷给予他威权荣宠,为他造成声援的形势,然后要求他做出成效,这样一来或许可以恢复交州的正常秩序。如果任职者只是一个中等人才,墨守成规,没有奇妙谋略和非凡手段,那么那里的各种恶势力必将日益蔓延,长久之后将会酿成大祸害。所以国家的安危,决定于所委任的官员,这一点不能不看到。

为臣暗中担心朝廷会忽视交州刺史的选择,因此胆敢把

内心的想法完全说出来,供圣上思虑此事时参考。

黄龙三年(公元 231),孙权委任皇子建昌侯孙虑为镇军大将军,驻扎在半州。又派薛综为孙虑的长史,对外负责处理各项公务,对内为孙虑讲授书籍。

孙虑去世之后,薛综入朝代理贼曹尚书职务。升任尚书仆射。

当时辽东郡的公孙渊投降之后又反叛,孙权暴怒不息,想亲自带兵渡海征讨公孙渊。薛综呈上奏疏劝谏说:

帝王,是万国的元首,天下人民命运所系。所以帝王居留时要重重设置门户,敲击梆子以防备意外,出行时要清除道路上的行人,实施戒严以培养威风;这是用来保障万分安全的福分,镇定四海人心的必要措施。从前孔子对时局不满,曾说过要乘小筏子渡海远走的话;看到弟子仲由对此高兴得很,所以马上又说没有地方能采到做这种小筏子的木材。汉元帝想乘坐带有楼房的大船过河,薛广德拦住他的车辆准备用自刎来劝阻。为什么呢?因为水火是极度危险的,作为帝王不应当去涉及啊。民间的谚语说:“千金之家的子弟,坐位不安在堂屋的屋檐正下方。”何况还是一国的君主啊?

现今的辽东不过是少数族聚居的小国,既没有坚固的城池和防御的手段;而且兵器不锋利,就像狗群羊群一样没有政治秩序;大军前往必定会擒获首领攻克城池,确实如陛下诏书中所指出的那样。但是那里的土地寒冷贫瘠,庄稼谷物难以生长,而老百姓习惯于骑马,迁徙无常。他们猛然听说大军到达,揣度自己不是对手,就好比鸟兽受到惊吓,必定四散奔逃,到时候连一个人一匹马,恐怕都不会看到;即使获得一片空荡荡的土地,守着它也毫无益处。这是陛下不能去亲征的第一条原因。海上水面辽阔,途中必须经过的成山又被魏军控制。海上航行情况变化无常,大风巨浪难免碰到,转瞬之间,人和船就由主动变成被动。到时候即便有唐尧、虞舜的品德,也没法施展智慧;有孟贲、夏育的勇敢,也没处使用力量。这是陛下不能去亲征的第二条原因。海上经常有浓雾遮盖在空中,下面又有咸海水熏蒸,很容易发生脚气之类的传染病,相互传染扩散。凡是航海的人,更少有不得这种病的。这是陛下不能去亲征的第三条原因。

陛下是天生的神圣君主,有各种祥瑞征兆表明了这一点;所以先应战胜平定中原的动乱,使那里的民众安乐;目前祥瑞的征兆天天出现,天下即将平定;凶逆的曹贼,很快就要灭亡。中原一平定,辽东自然就只有死路一条,我们应当拱手等待。而今要违背必然成功的计划,去走极为危险的道路;忽视稳固的天下,以发泄短暂的愤怒;这既不是安定江山的大计,而且也是开天辟地以来未曾有人这样做过的冒险行为。确实让朝廷百官心中极度忧虑,食不甘味,寝不安席呀!

希望陛下抑制如同雷霆一般的威风,忍住君主的震怒;像汉元帝那样听从劝告不坐楼船而从桥上渡河以保安全,远远离开如履薄冰的危险。那么臣僚就能享福,天下百姓就很幸运了。

当时群臣进谏的很多,孙权才没有前往。

嘉禾三年(公元 234)正月初十日乙未,孙权指示薛综,说祭祀宗庙时的祷告词,不能再用过去常用的文句,要他重写新词。薛综接到诏命,最后写出新的祷告词,感情真实而文采艳丽。孙权说:“再作两篇,凑满三篇吧。”于是薛综又作了两篇,词句非常新颖:众人都说好。

赤乌三年(公元 240),他转任选曹尚书。赤乌五年(公元242),他任太子少傅,依旧兼任选曹尚书职务。

赤乌六年(公元243)春天,他去世。他所撰写的诗、赋、难、论共有几万字,总名叫作《私载》;又编定《五宗图述》、《二京解》,都流传于世间。

他的儿子薛珝,官做到威南将军。前往征伐交阯郡的叛乱,回来在途中生病去世。

薛珝的弟弟薛莹,字道言。最初在皇宫中的中书署任中书郎。孙休即位为帝,薛莹任散骑中常侍。几年之后,他因病离职。孙皓登上帝位之初,薛莹当了左执法。又升任选曹尚书。孙皓立太子后,薛莹兼任太子少傅。

建衡三年(公元 271),孙皓对薛莹父亲薛综留下的文章赞叹不已,而且要求薛莹继续写。薛莹就献上一首诗,诗中写道:

回想为臣的祖先,

从前在汉朝当官,

一代接一代生长繁衍不断,

其中不少人是中央的官员。

到了为臣先父薛综这一辈,

却不幸碰上时代的灾难,

刘氏皇朝失去控制能力,

国家陷入毁灭性的动乱。

他一心想逃到那安乐的地方,

让自己能幸存在人世之间,

上天这时在他心中指点,

所以他就来到了国家的东南。

当初他只是一个流亡的贱民,

在蛮荒之地陷入困境。

大皇帝开创皇朝的基业,

把恩德施予远方的百姓。

先父特别受到大皇帝的征召,

使他脱离苦海获得新生;

从此他脱掉了平民的衣着,

接受太守的官职治理一郡的辖境。

他最先在合浦郡当太守,

那是在南海的边上,

接着又升官调入京城,

把尚书台的机要权力执掌。

这就好像枯死的树木重新繁茂,

衰败的官宦人家再度发出荣光。

不过从卑微一下子变得显达,

这一点当初他连想也不敢想。

所以当他得到宠任和厚待时,

非常知足的想法已出现在心上。

不料又碰上文皇帝,

当上太子开始住在东宫;

先父有幸担任太子的少傅,

得到了比以前更多的荣宠。

太子作为圣明的继承者,

德泽高尚而为人谦恭,

他给先父以尊敬和厚待,

一切从优真是令人感动。

这时候为臣的先父,

一心想的是竭力效忠,

不曾想深恩大德还未报答,

他就抛弃人世生命告终。

可叹为臣我微小低贱,

只有哥哥、弟弟相依为命,

我们有幸出生有幸长大成人,

这一切都要感谢已去世的父亲。

我虽然从小受到先父的教导,

却难以改变顽劣愚昧的天性。

由于未能继承先人的基业,

我已经打算去耕田当农民。

没有想到圣明的皇朝,

把仁慈的恩泽普遍施给百姓,

追怀为臣先父的功勋,

为他的后代不成器而怜悯;

于是对为臣兄弟援救提拔,

给予我们特殊的光荣。

为臣的哥哥薛珝忝任太守,

受命南征又领兵前往交州,

旌旗飘飘一切器物都配齐,

金鼓齐鸣将士的队伍雄赳赳。

为臣比起来就显得鄙陋,

我的禀性愚昧而才智短浅。

起初我曾像前人一样,

在尚书台任职掌管选任官员;

后来又在东宫兼任太子少傅,

这一光荣职务先父也曾承担。

可惜我的才能赶不上先父,

滥竽充数令我好不羞惭。

圣上生性有广博的爱好,

非常看重典雅的文章。

因此而追悼为臣的先父,

希望其后代学习他的榜样。

可惜我是一个愚笨的后代,

完全与先父不相像!

回想那过去受到的荣宠,

再掉头看自己顽劣空虚的形状。

谁能够忍得下这份羞愧?

只有我这个不肖儿郎。

我现在日夜都睡不安稳,

定下心来把自己评论。

我们薛家父子兄弟,

世代蒙受了吴朝的大德大恩。

死了之后也要设法报答,

在活着时更是立誓为国献身;

即使是粉身碎骨,

也不能报答万分之一的恩情!

这一年,何定建议开挖圣溪这条运河,以沟通长江与淮河。孙皓下令让薛莹指挥一万人前去施工,由于大石头太多工程难以进行,结果停止施工而撤回。薛莹接着出朝担任武昌左部督。后来何定被处死,孙皓开始追查圣溪工程未能完成的罪责,把薛莹逮捕入狱,而后流放到广州。

担任右国史的华覈上了一道奏章为他求情说:“为臣听说五帝、三王时代,都设立了史官;以叙述记录功勋美德,永远流传后世。汉朝的司马迁、班固,都是著名于世的天才;他们所撰写的史书《史记》、《汉书》非常精妙,因而与儒家的六经一起流传人间。大吴王朝承受天命,在南方建国。大皇帝晚年,曾命令太史令丁孚、郎中项峻开始修撰《吴书》。由于丁、项二人没有修史的才能,所以他们所撰写的东西,不足以称为历史的记录。到少帝时,又派韦曜、周昭、薛莹、梁广与为臣共五人,访求往事;共同撰写,已经开始有了头绪。周昭、梁广先已去世,韦曜辜负恩德犯罪进监狱,薛莹出外任将领,又因为过错被流放:这样大吴史书的修撰就放置下来,到现在未能撰好上奏。为臣愚昧,见识短浅而才能低劣,只能给薛莹等人充当记录而已;如果让我来撰写完成这部书,必定会重走丁孚、项峻的老路;害怕会丧失大皇帝的伟大功绩,有损于当今吴朝的兴盛美好。薛莹所涉猎的学问既广博,撰写的文章尤其美妙,在同僚当中,他要数第一。如今现有的官员,虽然大多都经过学习,然而记述史事的人才,像薛莹那样的实在太少:所以为臣恳切地为国家痛惜他。为臣确实想让他完成即将结束的修史任务,使《吴书》列在从前各朝史书的后面。只要《吴书》完成呈上之后,为臣即使死在路旁的沟渠里,也不再有什么遗憾了。”

孙皓于是又召薛莹回来,担任左国史。

没过多久,薛莹的同郡老乡选曹尚书缪祎,因为坚持正确意见不变,被一批小人忌恨,结果被降职出任衡阳郡太守。在接受任命之后,缪祎又因从前办的公事不合孙皓的意而受到追问和斥责,他只得跪拜呈上表章谢罪。这时缪讳去拜访薛莹,不料被人告发,说他不为自己有罪而畏惧,反而带了许多宾客到薛莹的住所聚会。孙皓下令逮捕缪祎入狱,流放到桂阳;而薛莹则依旧流放回广州。薛莹还没有到达,被赦免召回,恢复左国史职务。

当时法令政事错误很多,朝廷的举措烦杂苛刻;薛莹常常提出有利和适当的建议,陈述应该减轻刑罚省简徭役,其中有的被采用实行。此后他升任光禄勋。天纪四年(公元 280),晋军大举征伐孙皓;孙皓向司马、王浑、王濬等将领呈上文书请求投降:这份文书就出自薛莹之手。

薛莹被送到洛阳之后,最先受到任用,担任散骑常侍;他在回答皇帝询问,以及处事和任职方面,都很有条理。

他在太康三年(公元 282)去世。他写有八篇文章,总名为《新议》。

评论说:张纮的文章既有条理而且立意正派,是世间的优秀人才;孙策给他的厚待仅次于张昭:确实有道理啊。严畯、程秉、阚泽三位先生,是当时的儒学名家。严畯能推辞荣耀拯救老友,不也是有道德的人吗?薛综学识渊博又能对君主进行规劝和进献建议,是吴朝的良臣。薛莹继续走父亲走过的道路,能够承袭先人的风范;然而他在孙皓凶暴残酷的统治时期,还不断升任显赫的官职:君子对这一点就不免感到疑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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