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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儒林列传 原文及翻译 后汉书儒林列传全文和白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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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2-1 12:06:2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列传·儒林列传 原文及翻译 后汉书儒林列传全文和白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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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儒林列传上

  刘昆 洼丹 任安 杨政 张兴 戴憑 孙期 欧阳歙 牟长 宋登 张驯 尹敏 周防 孔僖 杨伦

  昔王葬、更始之际,天下散乱,礼乐分崩,典文残落。及光武中兴,爱好经术,未及下车,而先访儒雅,采求阙文,补缀漏逸。先是,四方学士多怀协图书,遁逃林薮。自是莫不抱负坟策,云会京师,范升、陈元、郑兴、杜林、卫宏、刘昆、桓荣之徒,继踵而集。于是立《五经》博士,各以家法教授,《易》有施、孟、梁丘、京氏,《尚书》欧阳、大小夏侯,《诗》齐、鲁、韩,《礼》大小戴,《春秋》严、颜、凡十四博士,太常差次总领焉。

  建武五年,乃修起太学,稽式古典,笾豆干戚之容,备之于列,服方领习矩步者,委它乎其中。中元元年,初建三雍。明帝即位,亲行其礼。天子始冠通天,衣日月,备法物之驾,盛清道之仪,坐明堂而朝群后,登灵台以望云物,袒割辟雍之上,尊养三老五更。飨射礼毕,帝正坐自讲,诸儒执经问难于前,冠带缙绅之人,圜桥门而观听者盖亿万计。其后复为功臣子孙、四姓末属别立校舍,搜选高能以受其业,自期门羽林之士,悉令通《孝经》章句,匈奴亦遣子入学。济济乎,洋洋乎,盛于永平矣!

  建初中,大会诸儒于白虎观,考详同异,连月乃罢。肃宗亲临称制,如石渠故事,顾命史臣,著为通义。又诏高才生受《古文尚书》、《毛诗》、《穀梁》、《左氏春秋》,虽不立学官,然皆擢高第为讲郎,给事近署,所以网罗遗逸,博存众家。孝和亦数幸东观,览阅书林。及邓后称制,学者颇懈。时,樊准、徐防并陈敦学之宜,又言儒职多非其人,于是制诏公卿妙简其选,三署郎能通经术者,皆得察举。自安帝览政,薄于艺文,博士倚席不讲,朋徒相视怠散,学舍穨敝,鞠为园蔬,牧兒荛竖,至于薪刈其下。顺帝感翟酺之言,乃更修黉宇,凡所结构二百四十房,千八百五十室。试明经下第补弟子,增甲乙之科员各十人,除郡国耆儒皆补郎、舍人。本初元年,梁太后诏曰:“大将军下至六百石,悉遣子就学,每岁辄于乡射月一飨会之,以此为常。”自是游学增盛,至三万余生。然章句渐疏,而多以浮华相尚,儒者之风盖衰矣。党人既诛,其高名善士多坐流废,后遂至忿争,更相信告,亦有私行金货,定兰台漆书经字,以合其私文。熹平四年,灵帝乃诏诸儒正定《五经》,刊于石碑,为古文、篆、隶三体书法以相参检,树之学门,使天下咸取则焉。

  初,光武迁还洛阳,其经牒秘书载之二千余两,自此以后,参倍于前。及董卓移都之际,吏民扰乱,自辟雍、东观、兰台、石室、宣明、鸿都诸藏典策文章,竞共剖散,其缣帛图书,大则连为帷盖,小乃制为縢囊。及王允所收而西者。裁七十余乘,道路艰远,复弃其半矣。后长安之乱,一时焚荡,莫不泯尽焉。

  东京学者猥众,难以详载,今但录其能通经名家者,以为《儒林篇》。其自有列传者,则不兼书。若师资所承,宜标名为证者,乃著之云。

  《前书》云:田何传《易》授丁宽,丁宽授田王孙,王孙授沛人施雠、东海孟喜、琅邪梁丘贺,由是《易》有施、孟、梁丘之学。又东郡京房受《易》于梁国焦延寿,别为京氏学。又有东莱费直,传《易》,授琅邪王横,为费氏学。本以古字,号《古文易》。又沛人高相传《易》,授子康及兰陵毋将永,为高氏学。施、孟、梁丘、京氏四家皆立博士,费、高二家未得立。

  刘昆字桓公,陈留东昏人,梁孝王之胤也。少习容礼。平帝时,受《施氏易》于沛人戴宾。能弹雅琴,知清角之操。

  王莽世,教授弟子恒五百余人。每春秋飨射,常备列典仪,以素木瓠叶为俎豆,桑弧蒿矢,以射“菟首”。每有行礼,县宰辄率吏属而观之。王莽以昆多聚徒众,私行大礼,有僭上心,乃系昆及家属于外黄狱。寻莽败得免。既而天下大乱,昆避难河南负犊山中。

  建武五年,举孝廉,不行,遂逃,教授于江陵。光武闻之,即除为江陵令。时,县连年火灾,昆辄向火叩头,多能降雨止风。征拜议郎,稍迁侍中、弘农太守。

  先是,崤、黾驿道多虎灾,行旅不通。昆为政三年,仁化大行,虎皆负子度河。帝闻而异之。二十二年,征代杜林为光禄勋。诏问昆曰:“前在江陵,反风灭火,后守弘农,虎北度河,行何德政而致是事?”昆对曰:“偶然耳。”左右皆笑其质讷。帝叹曰:“此乃长者之言也。”顾命书诸策。乃令入授皇太子及诸王小侯五十余人。二十七年,拜骑都尉。三十年,以老乞骸骨,诏赐洛阳第舍,以千石禄终其身。中元二年卒。

  子轶,字君文,传昆业,门徒亦盛。永平中,为太子中庶子。建初中,稍迁宗正,卒官,遂世掌宗正焉。

  洼丹字子玉,南阳育阳人也。世传《孟氏易》。王莽时,常避世教授,专志不仕,徒众数百人。建武初,为博士,稍迁,十一年,为大鸿胪。作《易通论》七篇,世号《洼君通》。丹学义研深,《易》家宗之,称为大儒。十七年,卒于官,年七十。

  时,中山觟阳鸿,字孟孙,亦以《孟氏易》教授,有名称,永平中为少府。

  任安字定祖,广汉绵竹人也。少游太学,受《孟氏易》,兼通数经。又从同郡杨厚学图谶,究极其术。时人称曰:“欲知仲桓问任安。”又曰:“居今行古任定祖。”学终,还家教授,诸生自远而至。初仕州郡。后太尉再辟,除博士,公车征,皆称疾不就。州牧刘焉表荐之,时王涂隔塞,诏命竟不至。年七十九,建安七年,卒于家。

  杨政字子行,京兆人也。少好学,从代郡范升受《梁丘易》,善说经书。京师为之语曰:“说经铿铿杨子行。”教授数百人。

  范升尝为出妇所告,坐系狱,政乃肉袒,以箭贯耳,抱升子潜伏道傍,候车驾,而持章叩头大言曰:“范升三娶,唯有一子,今适三岁,孤之可哀。”武骑虎贲惧惊乘舆,举弓射之,犹不肯去;旄头又以戟叉政,伤胸,政犹不退。哀泣辞请,有感帝心,诏曰:“乞杨生师。”即尺一出升,政由是显名。

  为人嗜酒,不拘小节,果敢自矜,然笃于义。时,帝婿梁松、皇后弟阴就,皆慕其声名,而请与交友。政每共言论,常切磋恳至,不为屈挠。尝诣杨虚侯马武,武难见政,称疾不为起。政入户,径升床排武,把臂责之曰:“卿蒙国恩,备位籓辅,不思求贤以报殊宠,而骄天下英俊,此非养身之道也。今日动者刀入胁。”武诸子及左右皆大惊,以为见劫,操兵满侧,政颜色自若。会阴就至,责数武,令为交友。其刚果任情,皆如此也。建初中,官至左中郎将。

  张兴字君上,颍川鄢陵人也。习《梁丘易》以教授。建武中,举孝廉为郎,谢病去,复归聚徒。后辟司徒冯勤府,勤举为教廉,稍迁博士。永平初,迁侍中祭酒。十年,拜太子少傅。显宗数访问经术。既而声称著闻,弟子自远至者,著录且万人,为梁丘家宗。十四年,卒于官。

  子鲂,传兴业,位至张掖属国都尉。

  戴凭字次仲,汝南平舆人也。习《京氏易》。年十六,郡举明经,征试博士,拜郎中。

  时,诏公卿大会,群臣皆就席,凭独立。光武问其意。凭对曰:“博士说经皆不如臣,而坐居臣上,是以不得就席。”帝即召上殿,令与诸儒难说,凭多所解释。帝善之,拜为侍中,数进见问得失。帝谓凭曰:“侍中当匡补国政,勿有隐情。”凭对曰:“陛下严。”帝曰:“朕何用严?”凭曰:“伏见前太尉西曹掾蒋遵,清亮忠孝,学通古今,陛下纳肤受之诉,遂致禁锢,世以是为严。”帝怒曰:“汝南子欲复党乎?”凭出,自系廷尉,有诏敕出。后复引见,凭谢曰:“臣无謇谔之节,而有狂瞽之言,不能以尸伏谏,偷生苟活,诚惭圣朝。”帝即敕尚书解遵禁锢,拜凭虎贲中郎将,以侍中兼领之。

  正旦朝贺,百僚毕会,帝令群臣能说经者更相难诘,义有不通,辄夺其席以益通者,凭遂重坐五十余席。故京师为之语曰:“解经不穷戴侍中。”在职十八年,卒于官,诏赐东园梓器,钱二十万。

  时南阳魏满字叔牙,亦习《京氏易》,教授。永平中,至弘农太守。

  孙期字仲彧,济阴成武人也。少为诸生,习《京氏易》、《古文尚书》。家贫,事母至孝,牧豕于大泽中,以奉养焉。远人从其学者,皆执经垄畔以追之,里落化其仁让。黄巾贼起,过期里陌,相约不犯孙先生舍。郡举方正,遣吏赍羊、酒请期,期驱豕入草不顾。司徒黄琬特辟,不行,终于家。

  建武中,范升传《孟氏易》,以授杨政,而陈元、郑众皆传《费氏易》,其后马融亦为其传。融授郑玄,玄作《易注》,荀爽又作《易传》,自是《费氏》兴,而《京氏》遂衰。

  《前书》云:济南伏生传《尚书》,授济南张生及千乘欧阳生,欧阳生授同郡宽,宽授欧阳生之子,世世相传,至曾孙欧阳高,为《尚书》欧阳氏学;张生授夏侯都尉,都尉授族子始昌,始昌传族子胜,为大夏侯氏学;胜传从兄子建,建别为小夏侯氏学:三家皆立博士。又鲁人孔安国传《古文尚书》授都尉朝,朝授胶东庸谭,为《尚书》古文学,未得立。

  欧阳歙字正思,乐安千乘人也。自欧阳生传《伏生尚书》,至歙八世,皆为博士。

  歙既传业,而恭谦好礼让。王莽时,为长社宰。更始立,为原武令。世祖平河北,到原武,见歙在县修政,迁河南都尉,后行太守事。世祖即位,始为河南尹,封被阳侯。建武五年,坐事免官。明年,拜杨州牧,迁汝南太守。推用贤俊,政称异迹。九年,更封夜侯。

  歙在郡,教授数百人,视事九岁,征为大司徒。坐在汝南臧罪千余万发觉下狱。诸生守阙为歙求哀者千余人,至有自髡剔者。平原礼震,年十七,闻狱当断,驰之京师,行到河内获嘉县,自系,上书求代歙死。曰:“伏见臣师大司徒欧阳歙,学为儒宗,八世博士,而以臧咎当伏重辜。歙门单子幼,未能传学,身死之后,永为废绝,上令陛下获杀贤之讥,下使学者丧师资之益。乞杀臣身以代歙命。”书奏,而歙已死狱中。歙掾陈元上书追讼之,言甚切至,帝乃赐棺木,赠印绶,赙缣三千匹。

  子复嗣。复卒,无子,国除。

  济阴曹曾字伯山,从歙受《尚书》,门徒三千人,位至谏议大夫。子祉,河南尹,传父业教授。

  又陈留陈弇,字叔明,亦受《欧阳尚书》于司徒丁鸿,仕为蕲长。

  牟长字君高,乐安临济人也。其先封牟,春秋之末,国灭,因氏焉。

  长少习《欧阳尚书》,不仕王莽世。建武二年,大司空弘特辟,拜博士,稍迁河内太守,坐垦田不实免。

  长自为博士及在河内,诸生讲学者常有千余人,著录前后万人。著《尚书章句》,皆本之欧阳氏,俗号为《牟氏章句》。复征为中散大夫,赐告一岁,卒于家。

  子纡,又以隐居教授,门生千人。肃宗闻而征之,欲以为博士,道物故。

  宋登字叔阳,京兆长安人也。父由,为太尉。

  登少传《欧阳尚书》,教授数千人。为汝阴令,政为明能,号称“神父”。迁赵相,入为尚书仆射。顺帝以登明识礼乐,使持节临太学,奏定曲律,转拜侍中。数上封事,抑退权臣,由是出为颖川太守。市无二价,道不拾遗。病免,卒于家,汝阴人配社祠之。

  张驯字子F6C1,济阴定陶人也。少游太学,能诵《春秋左氏传》。以《大夏侯尚书》教授。辟公府,举高第,拜议郎。与蔡邕共奏定《六经》文字。擢拜侍中,典领秘书近署,甚见纳异。多因便宜陈政得失,朝廷嘉之。迁丹阳太守,化有惠政。光和七年,征拜尚书,迁大司农。初平中,卒于官。

  尹敏字幼季,南阳堵阳人也。少为诸生。初习《欧阳尚书》,后受《古文》,兼善《毛诗》《穀梁》《左氏春秋》。

  建武二年,上疏陈《洪范》消灾之术。时,世祖方草创天下,未遑其事,命敏待诏公车,拜郎中,辟大司空府。

  帝以敏博通经记,令校图谶,使蠲去崔发所为王莽著录次比。敏对曰:“谶书非圣人所作,其中多近鄙别字,颇类世俗之辞,恐疑误后生。”帝不纳。敏因其阙文增之曰:“君无口,为汉辅。”帝见而怪之,召敏问其故。敏对曰:“臣见前人增损图书,敢不自量,窃幸万一。”帝深非之,虽竟不罪,而亦以此沈滞。

  与班彪亲善,每相遇,辄日旰忘食,夜分不寝,自以为钟期、伯牙,庄周、惠施之相得也。

  后三迁长陵令。永平五年,诏书捕男子周虑。虑素有名称,而善于敏,敏坐系免官。及出,叹曰:“喑聋之徒,真世之有道者也。何谓察察而遇斯患乎?”十一年,除郎中,迁谏议大夫。卒于家。

  周防字伟公,汝南汝阳人也。父扬,少孤微,常修逆旅,以供过客,而不受其报。

  防年十六,仕郡小吏。世祖巡狩汝南,召掾史试经,防尤能诵读,拜为守丞。防以未冠,谒去。师事徐州剌史盖豫,受《古文尚书》。经明,举孝廉,拜郎中。撰《尚书杂记》三十二篇,四十万言。太尉张禹荐补博士,稍迁陈留太守,坐法免。年七十八,卒于家。

  子举,自有传。

  孔僖字仲和,鲁国鲁人也。自安国以下,世传《古文尚书》《毛诗》。曾祖父子建,少游长安,与崔篆友善。及篆仕王莽为建新大尹,尝劝子建仕。对曰:“吾有布衣之心,子有衮冕之志,各从所好,不亦善乎!道既乘矣,请从此辞。”遂归,终于家。

  僖与崔篆孙骃复相友善,同游太学,习《春秋》。因读吴王夫差时事,僖废书叹曰:“若是,所谓画龙不成反为狗者。”骃曰:“然。昔孝武皇帝始为天子,年方十八,崇信圣道,师则先王,五六年间,号胜文、景。及后恣己,忘其前之为善。”僖曰:“书传若此多矣!”邻房生梁郁和之曰:“如此,武帝亦是狗邪?”僖、骃默然不对。郁怒恨之,阴上书告骃、僖诽谤先帝,刺讥当世。事下有司,骃诣吏受讯。僖以吏捕方至,恐诛,乃上书肃宗自讼曰:

  臣之愚意,以为凡言诽谤者,谓实无此事而虚加诬之也。至如孝武皇帝,政之美恶,显在汉史,坦如日月。是为直说书传实事,非虚谤也。夫帝者为善,则天下之善咸归焉;其不善,则天下之恶亦萃焉。斯皆有以致之,故不可以诛于人也。且陛下即位以来,政教未过,而德泽有加,天下所具也,臣等独何讥刺哉?假使所非实是,则固应悛改;倘其不当,亦宜含容,又何罪焉?陛下不推原大数,深自为计,徒肆私忿,以快其意。臣等受戮,死即死耳,顾天下之人,必回视易虑,以此事窥陛下心。自今以后,苟见不可之事,终莫复言者矣。臣之所以不爱其死,犹敢极言者,诚为陛下深惜此大业。陛下若不自惜,则臣何赖焉?齐桓公亲扬其先君之恶,以唱管仲,然后群臣得尽其心。今陛下乃欲以十世之武帝,远讳实事,岂不与桓公异哉?臣恐有司卒然见构,衔恨蒙枉,不得自叙,使后世论者,擅以陛下有所方比,宁可复使子孙追掩之乎?谨诣阙伏待重诛。

  帝始亦无罪僖等意,及书奏,立诏勿问,拜僖兰台令史。

  元和二年春,帝东巡狩,还过鲁,幸阙里,以太牢祠孔子及七十二弟子,作六代之乐,大会孔氏男子二十以上者六十三人,命儒者讲《论语》。僖因自陈谢。帝曰:“今日之会,宁于卿宗有光荣乎?”对曰:“臣闻明王圣主,莫不尊师贵道。今陛下亲屈万乘,辱临敝里,此乃崇礼先师,增辉圣德。至于光荣,非所敢承。”帝大笑曰:“非圣者子孙,焉有斯言乎!”遂拜僖郎中,赐褒成侯损及孔氏男女线、帛,诏僖从还京师,使校书东观。

  冬,拜临晋令,崔骃以《家林》筮之,谓为不吉,止僖曰:“子盍辞乎?”僖曰:“学不为人,仕不择官,凶吉由己,而由卜乎?”在县三年,卒官,遗令即葬。

  二子:长彦、季彦,并十余岁。蒲坂令许君然劝令反鲁。对曰:“今载柩而归,则违父令;舍墓而去,心所不忍。”遂留华阴。

  长彦好章句学,季彦守其家业,门徒数百人。延光元年,河西大雨雹,大者如斗。安帝诏有道术之士极陈变眚,乃召季彦见于德阳殿,帝亲问其故。对曰:“此皆阴乘阳之征也。今贵臣擅权,母后党盛,陛下宜修圣德,虑此二者。”帝默然,左右皆恶之。举孝廉,不就。三年,年四十七,终于家。

  初,平帝时王莽秉政,乃封孔子后孔均为褒成侯,追谥孔子为褒成宣尼。及莽败,失国。建武十三年,世祖复封均子志为褒成侯。志卒,子损嗣。永元四年,徙封褒亭侯。损卒,子曜嗣。曜卒,子完嗣。世世相传,至献帝初,国绝。

  杨伦字仲理,陈留东昏人也。少为诸生,师事司徒丁鸿,习《古文尚书》。为郡文学掾。更历数将,志乘于时,以不能人间事,遂去职,不复应州郡命。讲授于大泽中,弟子至千余人。元初中,郡礼请,三府并辟,公车征,皆辞疾不就。

  后特征博士,为清河王傅。是岁,安帝崩,伦辄弃官奔丧,号泣阙下不绝声。阎太后以其专擅去职,坐抵罪。

  顺帝即位,诏免伦刑,遂留行丧于恭陵。服阕,征拜侍中。是时,邵陵令任嘉在职贪秽,因迁武威太守,后有司奏嘉臧罪千万,征考廷尉,其所牵染将相大臣百有余人。伦乃上书曰:“臣闻《春秋》诛恶及本,本诛则恶消;振裘持领,领正则毛理。今任嘉所坐狼藉,未受辜戮,猥以垢身,改典大郡,自非案坐举者,无以禁绝奸萌。往者湖陆令张叠、萧令驷贤、徐州刺史刘福等,衅秽既章,咸伏其诛,而豺狼之吏至今不绝者,岂非本举之主不加之罪乎?昔齐威之霸,杀奸臣五人,并及举者,以弭谤讟。当断不断,《黄石》所戒。夫圣王所以听僮夫匹妇之言者,犹尘加嵩岱,雾集淮海,虽未有益,不为损也。惟陛下留神省察。”奏御,有司以伦言切直,辞不逊顺,下之。尚书奏伦探知密事,激以求直。坐不敬,结鬼薪。诏书以伦数进忠言,特原之,免归田里。

  阳嘉二年,征拜太中大夫。大将军梁商以为长史。谏诤不合,出补常山王傅,病不之官。诏书敕司隶催促发遣,伦乃留河内朝歌,以疾自上,曰:“有留死一尺,无北行一寸。刎颈不易,九裂不恨。匹夫所执,强于三军。固敢有辞。”帝乃下诏曰:“伦出幽升高,宠以籓傅,稽留王命,擅止道路,托疾自从,苟肆狷志。”遂征诣廷尉,有诏原罪。

  伦前后三征,皆以直谏不合。既归,闭门讲授,自绝人事。公车复征,逊遁不行,卒于家。

  中兴,北海牟融习《大夏侯尚书》,东海王良习《小夏侯尚书》,沛国桓荣习《欧阳尚书》。荣世习相传授,东京最盛。扶风杜林传《古文尚书》,林同郡贾逵为之作训,马融作传,郑玄注解,由是《古文尚书》遂显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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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儒林列传下

  高诩 包咸 魏应 伏恭 任末 景鸾 薛汉 杜抚 召驯 杨仁 赵晔 卫宏 董钧 丁恭 周泽 钟兴 甄宇 楼望 程曾 张玄 李育 何休 服虔 颍容 谢该 许慎 蔡玄

  《前书》鲁人申公受《诗》于浮丘伯,为作诂训,是为《鲁诗》;齐人辕固生亦传《诗》,是为《齐诗》;燕人韩婴亦传《诗》,是为《韩诗》;三家皆立博士。赵人毛苌传《诗》,是为《毛诗》,未得立。

  高诩字季回,平原般人也。曾祖父嘉,以《鲁诗》授元帝,仕至上谷太守。父容,少传嘉学,哀、平间为光禄大夫。

  诩以父任为郎中,世传《鲁诗》。以信行清操知名。王莽篡位,父子称盲,逃,不仕莽世。光武即位,大司空宋弘荐诩,征为郎,除符离长。去官,后征为博士。建武十一年,拜大司农。在朝以方正称。十三年,卒官,赐钱及冢田。

  包咸字子良,会稽曲阿人也。少为诸生,受业长安,师事博士右师细君,习《鲁诗》、《论语》。王莽末,去归乡里,于东海界为赤眉贼所得,遂见拘执。十余日,咸晨夜诵经自若,贼异而遣之。因住东海,立精舍讲授。光武即位,乃归乡里。太守黄谠署户曹史,欲召咸入授其子。咸曰:“礼有来学,而无往教。”谠遂遣子师之。

  举孝廉,除郎中。建武中,入授皇太子《论语》,又为其章句。拜谏议大夫、侍中、右中郎将。永平五年,迁大鸿胪。每进见,锡以几杖,入屏不趋,赞事不名。经传有疑,辄遣小黄门就舍即问。

  显宗以咸有师傅恩,而素清苦,常特赏赐珍玩束帛,奉禄增于诸卿,咸皆散与诸生之贫者。病笃、帝亲辇驾临视。八年,年七十二,卒于官。

  子福,拜郎中,亦以《论语》入授和帝。

  魏应字君伯,任城人也。少好学。建武初,诣博士受业,习《鲁诗》。闭门诵习,不交僚党,京师称之。后归为郡吏,举明经,除济阴王文学。以疾免官,教授山泽中,徒众常数百人。永平初,为博士,再迁侍中。十三年,迁大鸿胪。十八年,拜光禄大夫。建初四年,拜五官中郎将,诏入授千乘王伉。

  应经明行修,弟子自远方至,著录数千人。肃宗甚重之,数进见,论难于前,特受赏赐。时会京师诸儒于白虎观,讲论《五经》同异,使应专掌难问,侍中淳于恭奏之,帝亲临称制,如石渠故事。明年,出为上党太守,征拜骑都尉,卒于官。

  伏恭字叔齐,琅邪东武人,司徒湛之兄子也。湛弟黯,字稚文,以明《齐诗》,改定章句,作《解说》九篇,位至光禄勋,无子,以恭为后。

  恭性孝,事所继母甚谨,少传黯学,以任为郎。建武四年,除剧令。视事十三年,以惠政公廉闻。青州举为尤异,太常试经第一,拜博士,迁常山太守。郭修学校,教授不辍,由是北州多为伏氏学。永平二年,代梁松为太仆。四年,帝临辟雍,于行礼中拜恭为司空,儒者以为荣。

  初,父黯章句繁多,恭乃省减浮辞,定为二十万言。在位九年,以病乞骸骨罢,诏赐千石奉以终其身。十五年,行幸琅邪,引遇如三公仪。建初二年冬,肃宗行飨礼,以恭为三老。年九十,元和元年卒,赐葬显节陵下。

  子寿,官至东郡太守。

  任末字叔本,蜀郡繁人也。少习《齐诗》,游京师,教授十余年。友人董奉德于洛阳病亡,末乃躬推鹿车,载奉德丧致其墓所,由是知名。为郡功曹,辞以病免。后奔师丧,于道物故。临命,敕兄子造曰:“必致我尸于师门,使死而有知,魂灵不惭;如其无知,得土而已。”造从之。

  景鸾字汉伯,广汉梓潼人也。少随师学经,涉七州之地。能理《齐诗》、《施氏易》、兼受《河》、《洛》图纬,作《易说》及《诗解》,文句兼取《河》、《洛》,以类相从,名为《交集》。又撰《礼内外记》,号曰《礼略》。又抄风角杂书,列其占验,作《兴道》一篇。及作《月令章句》。凡所著述五十余万言。数上书陈救灾变之术。州郡辟命不就,以寿终。

  薛汉字公子,淮阳人也。世习《韩诗》,父子以章句著名。汉少传父业,尤善说灾异谶纬,教授常数百人。建武初,为博士,受诏校定图谶。当世言《诗》者,推汉为长。永平中,为千乘太守,政有异迹。后坐楚事辞相连,下狱死。弟子犍为杜抚、会稽澹台敬伯、钜鹿韩伯高最知名。

  杜抚字叔和,犍为武阳人也。少有高才。受业于薛汉,定《韩诗章句》。后归乡里教授。沈静乐道,举动必以礼。弟子千余人。后为骠骑将军东平王苍所辟,及苍就国,掾史悉补王官属,未满岁,皆自劾归。时,抚为大夫,不忍去,苍闻,赐车马财物遣之。辟太尉府。建初中,为公车令,数月卒官。其所作《诗题约义通》,学者传之,曰《杜君法》云。

  召驯字伯春,九江寿春人也。曾祖信臣,元帝时为少府。父建武中为卷令,俶傥不拘小节。

  驯小习《韩诗》,博通书传,以志义闻,乡里号之曰“德行恂恂召伯春”。累仕州郡,辟司徒府。建初元年,稍迁骑都尉,侍讲肃宗。拜左中郎将,入授诸王。帝嘉其义学,恩宠甚崇。出拜陈留太守,赐刀剑钱物。元和二年,入为河南尹。章和二年,代任隗为光禄勋,卒于官,赐冢茔陪园陵。

  孙休,位至青州刺史。

  杨仁字文义,巴郡阆中人也。建武中,诣师学习《韩诗》,数年归,静居教授。仕郡为功曹,举孝廉,除郎。太常上仁经中博士,仁自以年未五十,不应旧科,上府让选。

  显宗特诏补北宫卫士令,引见,问当世政迹。仁对以宽和任贤,抑黜骄戚为先。又上便宜十二事,皆当世急务。帝嘉之,赐以缣钱。

  及帝崩,时诸马贵盛,各争欲入宫,仁被甲持戟,严勒门卫,莫敢轻进者。肃宗既立,诸马共谮仁刻峻,帝知其忠,愈善之,拜什邡令。宽惠为政,劝课掾史弟子,悉令就学。其有通明经术者,显之右署,或贡之朝,由是义学大兴。垦田千余顷。行兄丧去官。

  后辟司徒桓虞府。掾有宋章者,贪奢不法,仁终不与交言同席,时人畏其节。后为阆中令,卒于官。

  赵晔字长君,会稽山阴人也。少尝为县吏,奉檄迎督邮,晔耻于斯役,遂弃车马去。到犍为资中,诣杜抚受《韩诗》,究竟其术。积二十年,绝问不还,家为发丧制服。抚卒乃归。州召补从事,不就。举有道。卒于家。

  晔著《吴越春秋》、《诗细历神渊》。蔡邕至会稽,读《诗细》而叹息,以为长于《论衡》。邕还京师,传之,学者咸诵习焉。

  时,山阳张匡,字文通,亦习《韩诗》,作章句。后举有道,博士征,不就。卒于家。

  卫宏字敬仲,东海人也。少与河南郑兴俱好古学。

  初,九江谢曼卿善《毛诗》,乃为其训。宏从曼卿受学,因作《毛诗序》,善得《风雅》之旨,于今传于世。后从大司空杜林更受《古文尚书》,为作《训旨》。时济南徐巡师事宏,后从林受学,亦以儒显,由是古学大兴。光武以为议郎。

  宏作《汉旧仪》四篇,以载西京杂事;又著赋、颂、诔七首,皆传于世。

  中兴后,郑众、贾逵传《毛诗》,后马融作《毛诗传》,郑玄作《毛诗笺》。

  《前书》鲁高堂生,汉兴传《礼》十七篇。后瑕丘萧奋以授同郡后苍,苍授梁人戴德及德兄子圣、沛人庆普。于是德为《大戴礼》,圣为《小戴礼》,普为《庆氏礼》,三家皆立博士。孔安国所献《礼》古经五十六篇及《周官经》六篇,前世传其书,未有名家。中兴已后,亦有《大》、《小戴》博士,虽相传不绝,然未有显于儒林者。建武中,曹充习庆氏学,传其子褒,遂撰《汉礼》,事在《褒传》。

  董钧字文伯,犍为资中人也。习《庆氏礼》。事大鸿胪王临。元始中,举明经,迁禀牺令。病去官。建武中,举孝廉,辟司徒府。

  钧博通古今,数言政事。永平初,为博士。时草创五郊祭祀,及宗庙礼乐,威仪章服,辄令钧参议,多见从用,当世称为通儒。累迁五官中郎将,常教授门生百余人。后坐事左转骑都尉。年七十余,卒于家。

  中兴,郑众传《周官经》,后马融作《周官传》,授郑玄,玄作《周官注》。玄本习《小戴礼》,后以古经校之,取其义长者,故为郑氏学。玄又注小戴所传《礼记》四十九篇,通为《三礼》焉。

  《前书》齐胡母子都传《公羊春秋》,授东平赢公,赢公授东海孟卿,孟卿授鲁人眭孟,眭孟授东海严彭祖、鲁人颜安乐。彭祖为《春秋》严氏学,安乐为《春秋》颜氏学,又瑕丘江公传《穀梁春秋》,三家皆立博士。梁太傅贾谊为《春秋左氏传训诂》,授赵人贯公。

  丁恭字子然,山阳东缗人也。习《公羊严氏春秋》。恭学义精明,教授常数百人,州郡请召不应。建武初,为谏议大夫、博士,封关内侯。十一年,迁少府。诸生自远方至者,著录数千人,当世称为大儒。太常楼望、侍中承宫、长水校尉樊矹等皆受业于恭。二十年,拜侍中祭酒、骑都尉,与侍中刘昆俱在光武左右,每事谘访焉。卒于官。

  周泽字稺都,北海安丘人也。少习《公羊严氏春秋》,隐居教授,门徒常数百人。建武末,辟大司马府,署议曹祭酒。数月,征试博士。中元元年,迁黾池令。奉公克己,矜恤孤羸,吏人归爱之。永平五年,迁右中郎将。十年,拜太常。

  泽果敢直言,数有据争。后北地太守廖信坐贪秽下狱,没入财产,显宗以信臧物班诸廉吏,唯泽及光禄勋孙堪、大司农常冲特蒙赐焉。是时京师翕然,在位者咸自勉励。

  堪字子稺,河南缑氏人也。明经学,有志操,清白贞正,爱士大夫,然一毫未尝取于人,以节介气勇自行。王莽末,兵革并起,宗族老弱在营保间,堪常力战陷敌,无所回避,数被创刃,宗族赖之,郡中咸服其义勇。

  建武中,仕郡县。公正廉洁,奉禄不及妻子,皆以供宾客。及为长吏,所在有迹,为吏人所敬仰。喜分明去就。尝为县令,谒府,趋步迟缓,门亭长谴堪御吏,堪便解印绶去,不之官。后复仕为左冯翊,坐遇下促急,司隶校尉举奏免官。数月,征为侍御史,再迁尚书令。永平十一年,拜光禄勋。

  堪清廉,果于从政,数有直言,多见纳用。十八年,以病乞身,为侍中骑都尉,卒于官。堪行类于泽,故京师号曰“二稺”。

  十二年,以泽行司徒事,如真。泽性简,忽威仪,颇失宰相之望。数月,复为太常。清洁循行,尽敬宗庙。常卧疾斋宫,其妻哀泽老病,窥问所苦。泽大怒,以妻干犯斋禁,遂收送诏狱谢罪。当世疑其脆激。时人为之语曰:“生世不谐,作太常妻,一岁三百六十日,三百五十九日斋。”十八年,拜侍中骑都尉。后数为三老五更。建初中致仕,卒于家。

  钟兴字次文,汝南汝阳人也。少从少府丁恭受《严氏春秋》。恭荐兴学行高明,光武召见,问以经义,应对甚明。帝善之,拜郎中,稍迁左中郎将。诏令定《春秋》章句,去其复重,以授皇太子。又使宗室诸侯从兴受章句。封关内侯。兴自以无功,不敢受爵。帝曰:“生教训太子及诸王侯,非大功邪?”兴曰:“臣师于恭。”于是复封恭,而兴遂固辞不受爵,卒于官。

  甄宇字长文,北海安丘人也。清净少欲。习《严氏春秋》,教授常数百人。建武中,为州从事,征拜博士,稍迁太子少傅,卒于官。

  传业子普,普传子承。承尤笃学,未尝视家事,讲授常数百人。诸儒以承三世传业,莫不归服之。建初中,举孝廉,卒于梁相。子孙传学不绝。

  楼望字次子,陈留雍丘人也。少习《严氏春秋》。操节清白,有称乡闾。建武中,赵节王栩闻其高名,遣使赍玉帛请以为师,望不受。后仕郡功曹。永平初,为侍中、越骑校尉,入讲省内。十六年,迁大司农。十八年,代周泽为太常。建初五年,坐事左转太中大夫,后为左中郎将。教授不倦,世称儒宗,诸生著录九千余人。年八十,永元十二年,卒于官,门生会葬者数千人,儒家以为荣。

  程曾字秀升,豫章南昌人也。受业长安,习《严氏春秋》,积十余年,还家讲授。会稽顾奉等数百人常居门下。著书百余篇,皆《五经》通难,又作《孟子章句》。建初三年,举孝廉,迁海西令,卒于官。

  张玄字君夏,河内河阳人也。少习《颜氏春秋》,兼通数家法。建武初,举明经,补弘农文学,迁陈仓县丞。清净无欲,专心经书,方其讲问,乃不食终日。及有难者,辄为张数家之说,令择从所安,诸儒皆伏其多通,著录千余人。

  玄初为县丞,尝以职事对府,不知官曹处,吏白门下责之。时,右扶风琅邪徐业,亦大儒也,闻玄诸生,试引见之,与语,大惊曰:“今日相遭,真解矇矣!”遂请上堂,难问极日。

  后玄去官,举孝廉,除为郎。会《颜氏》博士缺,玄试策第一,拜为博士。居数月,诸生上言玄廉说《严氏》、《冥氏》,不宜专为《颜氏》博士。光武且令还署,未及迁而卒。

  李育字元春,扶风漆人也。少习《公羊春秋》。沉思专精,博览书传,知名太学,深为同郡班固所重。固奏记荐育于骠骑将军东平王苍,由是京师贵戚争往交之。州郡请召,育到,辄辞病去。

  常避地教授,门徒数百。颇涉猎古学。尝读《左氏传》,虽乐文采,然谓不得圣人深意,以为前世陈元、范升之徒更相非折,而多引图谶,不据理体,于是作《难左氏义》四十一事。

  建初元年,卫尉马廖举育方正,为议郎。后拜博士。四年,诏与诸儒论《五经》于白虎观,育以《公羊》义难贾逵,往返皆有理证,最为通儒。

  再迁尚书令。及马氏废,育坐为所举免归。岁余复征,再迁侍中,卒于官。

  何休字邵公,任城樊人也。父豹,少府。休为人质朴讷口,而雅有心思,精研《六经》,世儒无及者。以列卿子诏拜郎中,非其好也,辞疾而去。不仕州郡。进退必以礼。

  太傅陈蕃辟之,与参政事。蕃败,休坐废锢,乃作《春秋公羊解诂》,覃思不窥门,十有七年。又注训《孝经》、《论语》、风角七分,皆经纬典谟,不与守文同说。又以《春秋》驳汉事六百余条,妙得《公羊》本意。休善历算,与其师博士羊弼,追述李育意以难二传,作《公羊墨守》、《左氏膏肓》、《穀梁废疾》。

  党禁解,又辟司徒。群公表休道术深明,宜侍帷幄,单臣不悦之,乃拜议郎,屡陈忠言。再迁谏议大夫,年五十四,光和五年卒。

  服虔字子慎,初名重,又名祇,后改为虔,河南荥阳人也。少以清苦建志,入太学受业。有雅才,善著文论,作《春秋左氏传解》,行之至今。又以《左传》驳何休之所驳汉事六十条。举孝廉,稍迁,中平末,拜九江太守。免,遭乱行客,病卒。所著赋、碑、诔、书记、《连珠》、《九愤》,凡十余篇。

  颍容字子严,陈国长平人也。博学多通,善《春秋左氏》,师傅太尉杨赐。郡举孝廉,州辟,公车征,皆不就。初平中,避乱荆州,聚徒千余人。刘表以为武陵太守,不肯起。著《春秋左氏条例》五万余言,建安中卒。

  谢该字文仪,南阳章陵人也。善明《春秋左氏》,为世名儒,门徒数百千人。建安中,河东人乐详条《左氏》疑滞数十事以问,该皆为通解之,名为《谢氏释》,行于世。

  仕为公车司马令,以父母老,托病去官。欲归乡里,会荆州道断,不得去。少府孔融上书荐之曰:

  臣闻高祖创业,韩、彭之将征讨暴乱,陆贾、叔孙通进说《诗》、《书》。光武中兴,吴、耿佐命,范升、卫宏修述旧业,故能文武并用,成长久之计。陛下圣德钦明,同符二祖,劳谦厄运,三年乃讙。今尚父鹰扬,方叔翰飞,王师电鸷,群凶破殄,始有橐弓卧鼓之次,宜得名儒,典综礼纪。窃见故公车司马令谢该,体曾、史之淑性,兼商、偃之文学,博通群艺,周览古今,物来有应,事至不惑,清白异行,敦悦道训。求之远近,少有畴匹。若乃巨骨出吴,隼集陈庭,黄能入寝,亥有二首,非夫洽闻者,莫识其端也。隽不疑定北阙之前,夏侯胜辩常阴之验,然后朝士益重儒术。今该实卓然比迹前列,间以父母老疾,弃官欲归,道路险塞,无自由致。猥使良才抱朴而逃,逾越山河,沉沦荆楚,所谓往而不反者也。后日当更馈乐以钓由余,克像以求傅说,岂不烦哉?臣愚以为可推录所在,召该令还。楚人止孙卿之去国,汉朝追匡衡于平原,尊儒贵学,惜失贤也。

  书奏,诏即征还,拜议郎。以寿终。

  建武中,郑兴、陈元传《春秋左氏》学。时尚书令韩歆上疏,欲为《左氏》立博士,范升与歆争之未决,陈元上书讼《左氏》,遂以魏郡李封为《左氏》博士。后群儒蔽固者数廷争之。及封卒,光武重违众议,而因不复补。

  许慎字叔重,汝南召陵人也。性淳笃,少博学经籍,马融常推敬之,时人为之语曰:“《五经》无双许叔重。”为郡功曹,举孝廉,再迁除洨长。卒于家。

  初,慎以《五经》传说臧否不同,于是撰为《五经异义》,又作《说文解字》十四篇,皆传于世。

  蔡玄字叔陵,汝南南顿人也。学通《五经》,门徒堂千人,其著录者万六千人。征辟并不就。顺帝特诏征拜议郎,讲论《五经》异同,甚合帝意。迁侍中,出为弘农太守,卒官。

  论曰:自光武中年以后,干戈稍戢,专事经学,自是其风世笃焉。其服儒衣,称先王,游庠序,聚横塾者,盖布之于邦域矣。若乃经生所处,不远万里之路,精庐暂建,赢粮动有千百,其耆名高义开门受徒者,编牒不下万人,皆专相传祖,莫或讹杂。至有分争王庭,树朋私里,繁其章条,穿求崖穴,以合一家之说。故杨雄曰:“今之学者,非独为之华藻,又从而绣其鞶帨。”夫书理无二,义归有宗,而硕学之徒,莫之或徙,故通人鄙其固焉,又雄所谓“譊々之学,各习其师”也。且观成名高第,终能远至者,盖亦寡焉,而迂滞若是矣。然所谈者仁义,所传者圣法也。故人识君臣父子之纲,家知违邪归正之路。

  自桓、灵之间,君道秕僻,朝纲日陵,国隙屡启,自中智以下,靡不审其崩离;而权强之臣,息其窥盗之谋,豪俊之夫,屈于鄙生之议者,人诵先王言也,下畏逆顺势也。至如张温、皇甫嵩之徒,功定天下之半,声驰四海之表,俯仰顾眄,则天业可移,犹鞠躬昏主之下,狼狈折札之命,散成兵,就绳约,而无悔心,暨乎剥桡自极,人神数尽,然后群英乘其运,世德终其祚。迹衰敝之所由致,而能多历年所者,斯岂非学之效乎?故先师垂典文,褒励学者之功,笃矣切矣。不循《春秋》,至乃比于杀逆,其将有意乎!

  赞曰:斯文未陵,亦各有承。涂方流别,专门并兴。精疏殊会,通阂相征。千载不作,渊原谁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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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林列传上 白话文翻译

后汉书 卷七十九上 儒林列传


王莽末年及更始帝之际,天下大乱,礼仪制度遭到破坏,天下分崩离析,古代典籍大量损毁。光武中兴以后,世祖喜欢经术,下车伊始,就开始寻访宿儒、名士,访求散落在民间的遗书,补缀散佚的典籍。此前,四方学士有许多人抱着经书逃入深山野林,躲避战乱。从此以后,儒生又可以带着先贤的书籍,汇聚在京师,施展平生抱负。范升、陈元、郑兴、杜林、卫宏、刘昆、桓荣等,相继来到京师。朝廷设立《五经》博士,儒生以师法传授经学。《易经》有施氏、孟氏、梁丘氏、京氏;《尚书》有欧阳氏、大小夏侯氏;《诗经》有齐、鲁、韩学派;《礼经》有大小戴氏;《春秋》有严氏、颜氏。共计有十四家儒学博士,太常负责相关事宜。

建武五年,朝廷修建太学,按照古法制定典章制度,将笾豆等礼器摆设在庙堂,儒生穿着方领儒服,演习行走的矩步,一切礼仪,中规中矩。中元元年,朝廷修建三雍。明帝即位,亲自举行典礼。天子头戴通天冠,身披日月衣,坐上典礼用的法驾,一路上布置清道。在明堂,明帝接见群臣、四方来宾,在灵台上,明帝主持观察天象、云气。在太学辟雍,明帝亲自宰割祭肉,奉献三老、五更。射礼完毕,明帝正襟危坐,亲自讲授经学,儒生在皇帝面前,手持经书,向皇帝请教疑难。冠带缙绅士人,环绕在泮池、桥上、门洞里,观看、聆听,有上万人之多,盛况空前。接下来,明帝为功臣的子孙、四姓皇亲国戚专门建立学校,挑选学者,教授经学。明帝要求期门武士、羽林卫士都要学习《孝经》章句。匈奴也派遣子弟,到太学学习。在当时,人才济济,学问洋洋,在永平年间,儒学达到鼎盛!

建初年间,章帝诏令名儒在白虎观集中,不同学派展开辩论,前后有数月之久,才告结束。章帝亲临白虎观,聆听儒学辩论,就像在西汉宣帝朝,名儒集中在石渠阁,讨论经学。章帝诏命史臣根据辩论结果著《白虎通义》,以昭显当时的盛况。章帝诏令儒学高士研讨古文《尚书》、毛氏《诗经》、《穀梁春秋》、《左氏春秋》,有些虽然并未立于学官,学习优异者,仍可擢拔为讲学侍郎,在宫内官署担任职务,其目的在于网罗天下英才,举荐遗民,博采众家之长。孝和帝即位,多次亲临东观,阅览藏书。及至邓太后临朝称制,儒学研讨已经有些松懈。当时,樊准、徐防上奏朝廷,强调加强儒学研习,又说儒学官职,很多用非其人。邓太后制诏书,诏令朝中公卿选拔鸿儒士人,三公府的侍郎能够研习经学者都可以推荐。安帝亲政以后,轻视儒学,博士专席不再讲授经学,学校一片荒芜,校园变成种菜的园圃,牧童在里面放牧,樵夫砍伐薪柴。顺帝痛感翟酺之言,重新修葺庠序学校,建造二百四十套房屋,共计一千八百五十间。那些报考“明经”落第的儒生,可以补为太学学生,增加甲乙两科员额,各增加十人,郡、国的耆年老者,以儒学优异补为郎官、太子舍人。质帝本初元年,梁太后下诏:“大将军以下至六百石官员,要把儿子送往学校学习,每年在乡射月举行集会,演习射礼,以此为常例。”从此以后,游学的风气渐浓,太学的学生多达三万余人。然而章句的研习已经不那么严谨,大多以浮华之辞敷衍。研究儒学的风气日渐式微。加上党人遭到迫害,品学兼优的士人很多遭到流放,或被禁锢。后来的学生陷于门派之争,相互诋毁,甚至有人暗中贿赂,删改兰台收藏的经典内容,以符合自己掌握的知识。灵帝熹平四年,灵帝诏令宿儒确定《五经》内容,刊刻在石碑上,以古文、篆书、隶书三种字体相互参照。朝廷把石碑竖立在太学门前,让学子有学习的范文。

最初,光武帝迁都洛阳,带来的古书典籍,装载了两千余辆车子。从此以后,古书典籍不断增加,超过此前三倍。及至董卓迁都长安,混乱中,有官吏、百姓从辟雍、东观、兰台阁、石室、宣明殿、鸿都收藏的典籍、策书、文章中,将书籍剖开取走,缣帛图书,大的可以连成帷幕,小的可以制作縢囊。及至王允将这些典籍汇拢,运往西京长安,仅剩下七十余车,路途遥远,长途跋涉,途中又丢失一半。在李傕之乱时,仅存的典籍遭到焚毁,荡然无存。

东京洛阳的学者很多,难以详细载录,这里只记载通晓经学的名儒,以此作为《儒林传》的内容。在其他列传有记录者,不再兼录。如果有名师传承,也会标注姓名,以供查考。

《汉书·儒林传》记载:田何将《易经》传授予丁宽,丁宽传授予周王孙,周王孙传授予沛国人施雠、东海国人孟喜、琅琊郡人梁丘贺。之后,《易经》有了施氏、孟氏、梁丘氏学派。还有东郡人京房,从梁国人焦延寿处学习《易经》,此后有了京氏《易经》学派。还有东莱郡人费直,也传授《易经》,传授予琅琊郡人王横,这是费氏《易经》学派。《易经》原来有古文著述,叫作古文《易经》。沛国人高相传授古文《易经》,传授予儿子高康和兰陵郡人毋将永,这是高氏《易经》。施氏、孟氏、梁丘氏、京氏,四家《易经》学派,朝廷设置博士,费氏、高氏二家,朝廷没有列于学官。

刘昆,字桓公,陈留郡东昏县人,是西汉梁孝王的后裔。年轻时,刘昆学习礼仪。在平帝朝,刘昆向沛国人戴宾学习施氏《易经》。刘昆会弹奏古琴,懂得清角之操。

在王莽篡政时,刘昆教授的学生还有五百余人。每年春秋两季,刘昆把学生集中起来,陈列各种俎豆礼器,用素木瓠叶制成俎豆,用桑木弓、蓬蒿箭矢,举行射礼。学生们一边射,一边唱“菟首”。每次射礼,县宰都会率领县衙的官吏前来观看。王莽认为刘昆聚集的徒众太多,私底下举行射礼,有僭越皇权之心,把刘昆及其家属逮捕,关押在外黄县监狱。不久,王莽败亡,刘昆走出监狱,天下很快又陷入混乱,刘昆躲藏在河南郡负犊山,躲避战乱。

建武五年,朝廷诏令地方举荐孝廉,刘昆不肯接受举荐,躲藏起来,逃往江陵县教书授徒。光武帝听说后,任命刘昆为江陵县令。当时,县里连年发生火灾,刘昆向火焰叩头,很快就降雨,停止刮风,大火熄灭。后来,朝廷征召刘昆,拜为议郎,稍后升任侍中、弘农郡太守。

此前,崤山、渑池县一带的驿道有老虎出没,致使旅客不敢通行。刘昆担任郡太守三年,在郡里推行教化,效果很好,老虎背着虎仔,游过黄河离去。光武帝听说此事,大为吃惊。建武二十二年,朝廷征召刘昆,代替杜林担任光禄勋。光武帝诏问刘昆:“此前在江陵,君反转风向,扑灭大火,后来,君担任弘农郡太守,老虎北渡黄河,君在任上施行什么样的仁政,才有这样的故事?”刘昆回答:“纯属巧合罢了。”皇帝身边的侍臣,笑刘昆的回答过于木讷。光武帝叹息道:“这才是忠厚长者!”后来,光武帝诏命史官,将其载入史册;又诏令刘昆进入皇宫,教授皇太子和诸侯王,以及小侯五十余人。建武十七年,光武帝拜刘昆为骑都尉。建武三十年,刘昆以年老乞骸骨,请求退休,光武帝下诏,赐予刘昆一套洛阳的宅邸,享受一千石俸禄,直至终身。中元二年,刘昆去世。

儿子刘轶(yì),字君文,继续教授刘昆的经学,学生很多。明帝永平年间,刘轶担任太子中庶子。章帝建初年间,刘轶升任宗正,在任上去世。之后,刘昆的子孙继续担任宗正职务。

洼(guī)丹,字子玉,南阳郡育阳县人。家族世代有人传授孟氏《易经》。在王莽篡政时,洼丹在民间隐居,教书授徒,下决心远离仕途,教授的学生有数百人。建武初年,洼丹担任博士,稍后得到升迁,建武十一年,洼丹担任大鸿胪,著《易经》通论七篇,世人称之为《洼君通》。洼丹研究经义,学问很好,被世人称为教授《易经》的教宗、宿儒。建武十七年,洼丹在任上去世,享年七十岁。

当时,中山国人[生僻字](huà)阳鸿,字孟孙,也教授孟氏《易经》,颇有声望,明帝永平年间担任少府。

任安,字定祖,广汉郡绵竹县人。年轻时,任安在太学游学,学习孟氏《易经》,兼习其他经学。后来,任安跟随同郡人杨厚学习图谶,穷究其理。世人称任安为:“欲知仲桓,请问任安。”又说:“生活在当代,遵循古理者,只有任定祖。”完成学业后,任安返回家乡教书授徒,学生从远方慕名而来。最初,任安在州郡担任官吏,两次受太尉府征召,拜为博士。朝廷每次派公车来接,任安都说身体有病,不肯任职。州牧刘焉上表,推荐任安,当时,来往京师的道路阻断,诏命难以送达。建安七年,任安在家中去世,享年七十九岁,杨政,字子行,京兆人。年轻时,杨政好学,跟随代郡人范升学习梁丘氏《易经》,善于讲解经学。京师人赞誉:“讲授经书,铿铿有力者,是杨子行。”杨政有学生数百人。

范升曾经被离异的妻子控告,被捕入狱。杨政袒露肌肤,用箭矢贯耳,抱着范升的儿子,潜伏在道旁,等候皇帝的车驾经过。杨政拿着为范升申冤的奏章,对着皇帝的车驾叩头,大声说:“范升三次娶妻,唯有一子,今年三岁,如今要成为孤儿,令人哀怜。”武骑、虎贲勇士担心杨政惊了御驾,举弓射箭,欲吓退杨政,杨政依然不肯离开;旄头又用长戟叉住杨政,刺伤杨政的胸脯,杨政还是不肯离开。杨政哀哭涕泣,言辞恳切,光武帝受到感动,下诏说:“释放杨政的老师。”此后,范升被释放。杨政也因此出名。

杨政喜欢饮酒,不拘小节,以敢作敢为自矜,笃守道义。当时,光武帝的女婿梁松,皇后的弟弟阴就,皆仰慕杨政,愿意与杨政结为朋友。杨政每次与朋友交谈,言辞恳切,不屈不挠。有一次,杨政去拜谒杨虚侯马武,马武不肯见,称病躺在床上。杨政径直走进卧室,从床上拽起马武,抓着马武的手臂,指责马武:“卿蒙受国恩,担任辅弼大臣,不想着为国家招揽贤才,以报答皇上厚恩,对待天下英俊,竟然倨傲不逊。现在还不是卿修身养性的时候。今日有敢乱动者,这把刀,就刺入卿的胁间。”马武的几个儿子和身边的侍臣见此情景,大惊失色,以为杨政要劫持马武,手里握着兵器,把杨政团团围住。杨政面不改色,泰然自若。恰巧阴就来了,也指责马武,令马武接纳杨政,结为朋友。杨政的敢作敢为,率性任事,就是这样。章帝建初年间,杨政官至左中郎将。

张兴,字君上,颍川郡*陵县人。张兴学习梁丘氏《易经》,后来教授《易经》。建武年间,张兴被举荐为孝廉,担任郎官。张兴谢病,辞去职务,回到家乡教书,受司徒冯勤征召,被举荐为孝廉,稍后担任博士。明帝永平初年,张兴升任侍中、祭酒。永平十年,张兴受拜为太子少傅。明帝多次向张兴询问经学,此后,张兴的名字被大家熟悉,学生从很远的地方来向张兴学习《易经》,记录在册的学生,有上万人。大家尊张兴为梁丘氏《易经》的教宗。永平十四年,张兴在任上去世。

儿子张鲂,继承张兴的经学,位至张掖郡属国都尉。

戴凭,字次仲,汝南郡平舆县人。戴凭学习京氏《易经》。十六岁时,郡府举荐戴凭通晓经术,戴凭受到征召,参加博士考试,受拜为郎中。

有一次,光武帝下诏,大会群臣,群臣都坐在席位上,戴凭却站在那里。光武帝问戴凭为何不坐下,戴凭答:“博士讲解经书,皆不如臣,他们却坐在臣的上面,所以臣不愿意就席。”光武帝召戴凭上殿,令戴凭与其他儒生辩论。戴凭随口解释各种疑难,光武帝赞许,拜戴凭为侍中,多次召见,向戴凭询问施政中的得失。有一次,光武帝对戴凭讲:“侍中应该匡扶国政,不应该有所隐瞒。”戴凭回答:“陛下过于严厉。”光武帝问:“朕怎么过于严厉?”戴凭答:“臣看到,前太尉西曹掾史蒋遵,为人廉洁、忠孝,学通古今,陛下听信谗言,禁锢蒋遵,因此,臣认为陛下过于严厉。”光武帝听了大怒,说:“汝南子欲结交党人?”戴凭出宫,遂自我绑缚,到廷尉署报到,光武帝有诏,释放戴凭。后来光武帝再次召见,戴凭谢道:“臣没有敢言直谏的节操,却有狂夫妄言之责。臣不能以尸谏诤,苟活世间,有愧圣朝。”光武帝敕令尚书解除对蒋遵的禁锢,拜戴凭为虎贲中郎将,以侍中位兼领虎贲中郎将职事。

正月初一这一天,朝廷要举行朝贺,百官聚集在一起。光武帝诏令群臣,懂得经术者,要相互诘难,解释不通者,夺去其席位,让位予能解释者,戴凭当场占了五十余席。京师人称赞戴凭:“戴侍中解释经书,滔滔不绝。”戴凭担任侍中十八年,在任上去世。光武帝下诏,赐予东园制造的棺椁,赏赐二十万丧礼钱。

当时,南阳郡人魏满,字叔牙,也学习京氏《易经》,教书授徒。永平年间,魏满官至弘农郡太守。

孙期,字仲彧,济阴郡成武县人。年轻时,孙期勤修学问,学习京氏《易经》、古文《尚书》。家中贫困,孙期对母亲很孝顺,在大水泽旁牧猪,以此奉养母亲。有人从远方来向孙期学习,拿着经书,在田垄旁追随孙期,里巷人受到孙期感化,学会礼让。黄巾军骤起,经过孙期居住的里巷,相互约定,不要侵犯孙先生居住的房屋。郡府举荐孙期为方正,派官吏送来羊、酒,延请孙期出仕,孙期赶着猪,在荒草丛中放牧,不理不睬。司徒黄琬特别征召孙期,孙期谢绝,不肯应召。孙期在家中去世。

建武年间,范升传授孟氏《易经》,传授予杨政;陈元、郑众传授费氏《易经》;再后来,马融为费氏《易经》作传。马融传授予郑玄,郑玄为《易经》作注,荀爽为《易经》作传。从此,费氏《易经》兴盛,京氏《易经》逐渐衰落。

《汉书》记载:济南郡人伏生传授《尚书》,传授予济南郡人张生和千乘郡人欧阳生,欧阳生传授予同郡人兒宽,兒宽传授予欧阳生的儿子,世代相传。到了欧阳生的曾孙欧阳高,欧阳氏学派逐渐兴起。张生传授予夏侯都尉,夏侯都尉传授予族中子弟夏侯始昌,夏侯始昌传授予族中子弟夏侯胜,这是《尚书》的大夏侯氏学派。夏侯胜传授予堂兄的儿子夏侯建,夏侯建又建立小夏侯氏学派。朝廷分别为三家学派设立博士。还有,鲁国人孔安国传授古文《尚书》予都尉朝,都尉朝传授予胶东郡人庸谭,这是《尚书》的古文学派,朝廷没有将其列于学官。

欧阳歙,字正思,乐安郡千乘县人。从欧阳生传授伏生《尚书》,到欧阳歙,《尚书》已经传授了八代人,全部列于学官,设立博士。

欧阳歙不但传授学业,而且为人谦恭、礼让。在王莽执政时,欧阳歙担任长社县宰。更始帝即位,欧阳歙担任原武县令。当时,刘秀平定河北,来到原武县,看到欧阳歙在县里推行仁政,提拔欧阳歙为河南郡都尉,代行郡太守职事。刘秀登上皇帝位,拜欧阳歙为河南郡大尹,封为被阳侯。建武五年,因为某事犯罪,欧阳歙被免官抵罪。第二年,光武帝又拜欧阳歙为扬州牧,转任汝南郡太守。在任上,欧阳歙重用俊杰、贤士,政绩优异。建武九年,光武帝再次封欧阳歙为夜侯。

欧阳歙担任郡太守,仍然教书授徒,有学生数百人。在任上九年,欧阳歙升任大司徒(丞相),被人揭发在汝南郡犯下贪赃罪,贪赃一千余万,欧阳歙被捕入狱。欧阳歙的学生,有一千余人守在阙门旁为欧阳歙求情,还有人自我髡发,愿意代替老师受刑。平原郡人礼震,当年十七岁,听说很快就要判决,飞马来到京师,行至河内郡获嘉县,自我绑缚,上书奏请,愿代替欧阳歙去死。礼震说:“臣的老师大司徒欧阳歙,学为儒宗,八世人皆为博士。由于贪赃罪,臣的老师要受到严惩。欧阳歙家中只有一个儿子,年龄尚幼,还未能入学,身死之后,学问将无人传授。这样,陛下将会遭受杀贤士之讥讽,对于学者来讲,也失去了名师教诲。臣乞求以自身,代替老师欧阳歙伏法受刑。”奏书递上,欧阳歙已经死在狱中。欧阳歙原来的郡府掾史陈元上书,为欧阳歙鸣冤,言辞恳切。光武帝下诏,赐予棺木,赏赐郡太守印绶,赏赐丧礼钱、缣帛三千匹。

儿子欧阳復继承爵位。去世后,没有子嗣,撤销封爵。

济阴郡人曹曾,字伯山,跟随欧阳歙学习《尚书》,后来教书授徒,有学生三千人,官至谏议大夫。儿子曹祉,担任河南郡大尹,继承父亲的学业,教书授徒。

还有陈留郡人陈弇(yǎn),字叔明,跟随司徒丁鸿学习欧阳《尚书》,后来出任蕲县长。

牟长,字君高,乐安郡临济县人。牟长的祖先受封在牟国,春秋末年,牟国灭亡,后代子孙即以“牟”为姓。

年轻时,牟长学习欧阳《尚书》,在王莽篡政时,不肯出仕为官。光武帝即位,建武二年,大司空宋弘特召牟长,拜为博士,后来升任河内郡太守,因为犯有垦田不实罪,牟长被免职。

牟长担任博士及在河内郡任职期间,来向牟长学习的学生,有一千余人,记录在册的有一万人。牟长为《尚书》作章句注解,均以欧阳《尚书》为底本,后世人称之为《牟氏章句》。后来,牟长被征召,受拜为中散大夫,皇帝赐牟长在家休息一年,牟长在家中去世。

儿子牟纡,在家中隐居,教书授徒,有学生一千人。章帝听说后,征召牟纡,欲拜牟纡为博士,在来京的途中,牟纡去世。

宋登,字叔阳,京兆长安人。父亲宋由,担任太尉。

年轻时,宋登教授欧阳《尚书》,有学生数千人。后来,宋登担任汝阴县令。宋登为政清明,有能吏之名,号称“神父”,转任赵国相,被召入朝中,担任尚书仆射。顺帝认为,宋登为政清明,通晓礼乐,诏令宋登持符节,前往太学参与制定典章制度,协调音律,又拜宋登为侍中。宋登多次密封上书言事,主张斥退权臣。后来,宋登出任颍川郡太守,颍川郡做到市无二价,道不拾遗。因为身体有病,宋登被免职,在家中去世,汝阴县人在社庙祭祀时,同时祭祀宋登。

张驯,字子儁,济阴郡定陶县人。年轻时,张驯在太学游学,通晓《春秋左氏传》。张驯教授大夏侯氏《尚书》。张驯接受三公府征召,被举荐为高第,受拜为议郎。张驯与蔡邕一起上奏,整理核定《六经》文字。后来,张驯担任侍中,负责宫中秘书近署,工作突出。在皇帝闲暇时,张驯利用机会,向灵帝谏言朝政得失,得到灵帝嘉许。后来,张驯转任丹阳郡太守。在任上,张驯有许多惠民的举措。灵帝光和七年,张驯受召,返回朝中担任尚书,转任大司农。献帝初平年间,张驯在任上去世。

尹敏,字幼季,南阳郡堵阳县人。年轻时,尹敏研习儒学。最初,尹敏学习欧阳《尚书》,后来学习古文《尚书》,兼学毛氏《诗经》、《穀梁春秋》、《左氏春秋》。

建武二年,尹敏上书,就《洪范》消除灾异的章节陈述看法。当时,光武帝刚即位,忙于平定天下,无暇顾及文事,诏命尹敏在公车署待诏。后来,尹敏受拜为郎中,在大司空府任职。

光武帝认为尹敏通晓经传,诏令尹敏校勘图谶,删除崔发为王莽登基编造的符谶解释。尹敏回答:“谶书并非圣人所作,其中有很多鄙语、别字,很像世上俗人讲的话。臣担心,这样会误导后人。”光武帝没有采纳尹敏的谏言。尹敏把图谶缺失的文字补齐:“君无口,为汉辅。”光武帝看了,觉得很奇怪,问尹敏这是什么意思。尹敏答:“臣看到,前人也有为图谶增减,臣不自量力,侥幸于万一。”光武帝不以为然,虽然没有治罪,然而,此后不再重用尹敏。

尹敏与班彪的关系很好,每次见面,二人相谈甚欢,甚至忘记吃饭、睡觉。尹敏自以为与班彪的关系,是钟子期与伯牙、庄周与惠施的关系。

三次升迁,尹敏担任长陵县令。明帝永平五年,明帝下诏,逮捕男子周虑。周虑享有盛名,和尹敏的关系很好,尹敏受到牵连,被关押在监狱,免去官职。及至出狱,尹敏叹道:“聋哑之人,才是世上有道之人。高尚的学者,为何要遭受这样的折磨?”明帝永平十一年,尹敏担任郎中,后转任谏议大夫。在家中去世。

周防,字伟公,汝南郡汝阳县人。父亲周扬,从小失去双亲,家中贫困,靠修缮客舍养家。客舍供过往的旅客住宿,但是周扬不肯接受旅客的资助。

十六岁时,周防在郡府担任小吏。光武帝巡幸汝南郡,召来郡府掾史,考试经术。周防能够诵读经书,光武帝拜周防为郡府丞。当时,周防还未满二十岁,以此为由,请求辞去官职。后来,周防跟随徐州刺史盖豫学习,学习古文《尚书》。此后,周防被举荐为孝廉,受拜为郎中。周防撰写《尚书杂记》三十二篇,达四十万言。太尉张禹推荐周防,补为博士,升任陈留郡太守。因为某事犯法,周防被免职。周防在家中去世,享年七十八岁。

儿子周举,有自己的传记。

孔僖,字仲和,鲁国鲁县人。孔安国以后,世上开始传授古文《尚书》、毛氏《诗经》。孔僖的曾祖父孔子建,年轻时在长安游学,与崔篆的关系很好。崔篆在王莽新朝担任建新郡(注:原千乘国)大尹,曾经劝说孔子建出仕为官。孔子建答:“我有布衣之心,先生有衮服之志,各从所好,不亦善乎!道不同,不相为谋,请从此告辞。”遂辞别崔篆。孔子建在家中去世。

孔僖与崔篆的孙子崔骃结为好友,一起在太学读书,学习《春秋》。在读到吴王夫差的故事时,孔僖放下书本,感叹道:“如果是这样,岂不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崔骃答:“是啊。在往昔,孝武皇帝即位为天子,年龄十八岁,崇尚圣人治国之道,师法先王,以仁孝治国,仅五六年时间,武帝朝就已经胜过文帝、景帝朝。到了晚年,武帝开始骄傲,忘记此前努力为善的施政理念。”孔僖答:“据史书记载,像这样的例子太多了!”住在隔壁间的同学梁郁掺和进来,说:“如此说来,武帝也是犬啦?”孔僖、崔骃一时间哑口无言。梁郁心中愤恨,暗中上书告发崔骃、孔僖诽谤先帝,讥讽当今朝廷。案件交予有关部门审理,崔骃受到官府审讯。孔僖看到官吏要来逮捕,担心被杀,于是上书明帝,申辩道:“臣的愚意,以为凡是诽谤者,都是没有事实依据,以虚妄之言诽谤。对于孝武皇帝,无论善与恶,在《汉书》中都有记载,犹如日月般昭然。这是史家秉笔直书的结果,并非以虚妄之言诽谤。帝王为善,天下崇尚善行,归功于帝王;帝王不善,天下以恶行事,归罪于帝王,这些皆有缘由,因此,不能把责任归咎于他人。陛下即位以来,治理国家,推行教化,并无大的过错,恩德惠及天下,天下人都能感受到圣德,臣等为何要讥刺?如果所言是事实,应该知错而改;即使有不当之处,也应该包容,言者有罪乎?陛下不从大处着眼,计较所谓言辞不当,发泄愤怒,以逞快意,臣等即使被杀,死就死啦,然而天下人,将如何看待此事?恐怕只会揣摩、窥探陛下的心思,迎合陛下的喜好。从今以后,朝廷施政一旦有误,臣子将会闭口不言。臣之所以不怕死,敢于放胆直言,诚为陛下考虑,创立大业不易。如果陛下不肯爱惜,那么,臣又何必多言?齐桓公宣扬先君的恶行,为的是鼓励管仲讲话,这样,臣子才敢放胆讲话,尽心报国。如今,陛下欲为十世前的武帝避讳,与桓公相比,相距何其遥远!臣担心,有关官员构陷忠臣,使得忠臣衔冤含恨,不能申诉,这让后世人将如何评价陛下?一旦陛下行事荒谬,再让子孙为祖先掩饰,这样行吗?臣来到阙门之下,等待陛下治罪。”明帝本来也没有加罪孔僖的意思,看了奏书,下诏不再追究。后来,明帝拜孔僖为兰台令史。

章帝元和二年春天,章帝东行巡狩,返回时,途经鲁县,亲临孔子阙里祭拜,用太牢礼祭祀孔子及七十二位弟子,演奏六代礼乐(注:黄帝制作“云门”,尧帝制作“咸池”,舜帝制作“大韶”,禹帝制作“大夏”,汤帝制作“大护”,周武王制作“大武”),召见孔氏家族二十岁以上的男子六十三人。章帝诏命儒者讲解《论语》,孔僖向皇帝表示谢恩。章帝问:“今日聚会,对于卿的宗庙,增添了荣光吗?”孔僖答:“臣听说,明主圣王,莫不尊师重道。今天,陛下屈尊,亲临臣的故乡,这正是尊崇礼教,尊奉先师的做法,为圣德增添光彩。至于宗庙的荣光,臣不敢接受。”章帝听了,大笑道:“不是圣人的子孙,讲不出这样的话来!”遂拜孔僖为郎中。章帝赏赐褒成侯孔损及孔氏家族钱、帛,诏令孔僖跟随皇帝返回京师,在东观参与校订古书。

当年冬天,章帝又拜孔僖为临晋县令。崔骃用崔篆写的《易林》卜筮,认为此去不吉,劝止孔僖。崔骃问:“先生欲告辞吗?”孔僖答:“学习并非为了他人,出仕为官,也无须选择职务。吉凶自有天命决定,怎么会由卜筮决定?”担任县令三年,孔僖死在任上,留下遗嘱,尽快埋葬。

孔僖有两个儿子,孔长彦、孔季彦,年仅十余岁。蒲坂县令许君然劝说他们返回鲁县,两个儿子回答:“载着灵柩回去,违背父亲的遗愿;舍弃墓冢回去,又于心不忍。”遂留在华阴县。

孔长彦喜欢章句学。孔季彦继承家学,教书授徒,教授的学生有数百人。安帝延光元年,黄河以西落下大冰雹,像斗一样大。安帝下诏,诏令有道士人就灾异提出谏言。在德阳殿召见孔季彦,安帝垂问,孔季彦回答:“这是‘阴’凌驾于‘阳’的征兆。如今,贵臣擅权,母后党羽把持朝政,陛下应该谨修圣德,思考这两件事。”安帝听后,默然不语,身边近侍嫌恶。再后来,孔季彦被举荐为孝廉,没有任职。延光三年,孔季彦在家中去世,享年四十七岁。

最初,在西汉平帝朝,王莽掌控朝政,封了孔子的后裔孔均为褒成侯,又追谥孔子为褒成宣尼君。及至王莽败亡,孔子后裔失去封爵。建武十三年,光武帝再次封孔均的儿子孔志为褒成侯。孔志去世,儿子孔损继承爵位。和帝永元四年,和帝改封孔损为褒亭侯。孔损去世,儿子孔曜继位。孔曜去世,儿子孔完继位。之后,世代相传,直至献帝初年,封爵才断绝。

杨伦,字仲理,陈留郡东昏县人。年轻时,杨伦在学校学习,跟随司徒丁鸿学习古文《尚书》。后来,杨伦在郡府担任文学掾史,与数位郡太守共事。杨伦的言行、志向不合时宜,不能应付复杂的人际关系,辞去职务,不再应州郡征召。此后,杨伦在大湖沼旁教书授徒,有学生一千余人。安帝元初年间,郡府礼请杨伦,朝廷三公府征召杨伦,公车署征召杨伦,杨伦一概谢绝,称身体有病,不能任职。

后来,朝廷特地征召杨伦,拜为博士,既而拜授清河王太傅。这一年,安帝驾崩,杨伦抛弃官职,前来京师奔丧,在阙门下哀号哭泣,不肯收声。阎太后以杨伦擅离职守,将其免官抵罪。

顺帝即位,下诏撤销对杨伦的处罚,此后,杨伦留在恭陵服丧。服丧期满,顺帝征召杨伦,拜为侍中。当时,邵陵县令任嘉在任上贪赃枉法,反而升任武威郡太守,再后来,有关官员弹劾任嘉贪赃一千万,任嘉被送往廷尉署治罪,受到牵连的将相大臣,有一百余人。杨伦上奏:“臣在《春秋》读到,除恶务尽,要触及根本,恶从根本上受到惩处,才会消除。抖动裘皮衣服,要抓住衣领,领正则皮毛通顺。任嘉在任上所为,狼藉不堪,没有被杀头,侥幸免罪,又改任大郡太守。这样,就起不到除恶务尽的作用,也不能追究举荐者的责任。在以往,湖陆县令张叠、萧县令驷贤、徐州刺史刘福等,在任上恶贯满盈,罪恶昭彰,应该伏法。但是,豺狼当道,赃官依然绵绵不绝,这其中,莫不是举荐者没有受到惩治的结果!在往昔,齐威王整顿吏治,杀了奸臣五人,包括举荐者在内,一律受到惩治,这才平息怨言。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是黄石公的告诫。圣王应该倾听男佣女仆的议论,犹如尘埃加于嵩山、泰山之巅,云雾集于淮河、大海之上,虽然不会有大的裨益,也不会有所损害。奏请陛下留心省察。”奏书递上,有关官员认为,杨伦直言朝政利弊,然而言辞不恭,奏请把杨伦交予廷尉治罪。尚书上奏,说杨伦在宫中,了解宫中机密,言辞虽然激烈,但只是直言进谏,犯下不敬罪,应该以鬼薪刑惩治。顺帝下诏:杨伦忠心忧国,多次进献忠言,予以宽宥。杨伦被免去官职,回到乡里。

顺帝阳嘉二年,朝廷再次征召杨伦,拜为太中大夫。大将军梁商任命杨伦为将军幕府长史。杨伦提出的谏言不合梁商的旨意,又被逐出京师,补为常山王太傅。杨伦称身体有病,没有前去任职。顺帝下诏,责令司隶校尉催促杨伦,即刻赴任。杨伦走到河内郡朝歌县,再次以有病上奏:“臣留在此地,宁可留死一尺,绝不北行一寸,即使杀头断颈,不改初衷。自刎不易,然而臣九死不悔。匹夫坚守节操,三军不可夺其志。臣斗胆坚辞职务。”顺帝下诏:“朝廷延请杨伦走出幽谷,择乔木而栖,任命杨伦为藩王师傅。杨伦抗拒诏命,擅自以道路阻隔,托病不肯任职,狂狷恣肆。”顺帝召杨伦前往廷尉署,听候治罪,后来又下诏,宽宥杨伦。

杨伦三次受到征召,因为直言进谏,不符合皇帝及朝廷大臣的旨意,被免职回家。从此以后杨伦闭门教书,不再与世人来往。公车署两次征召,杨伦谢绝,躲藏起来,最后,在家中去世。

光武中兴,北海郡人牟融研习大夏侯《尚书》,东海国人王良研习小夏侯《尚书》,沛国人桓荣研习欧阳《尚书》。桓荣家族,此后世代研习、教授欧阳《尚书》,在京师很兴盛。右扶风人杜林传授古文《尚书》,杜林同郡人贾逵为古文《尚书》作训诂,马融为古文《尚书》作传,郑玄为古文《尚书》作注解。从此以后,古文《尚书》风行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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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汉书 卷七十九下 儒林列传


《汉书》记载,鲁国人申公向浮丘伯学习《诗经》,为《诗经》作训诂,世人称之为鲁《诗经》;齐国人辕固也传授《诗经》,世人称之为齐《诗经》;燕国人韩婴也传授《诗经》,世人称之为韩《诗经》:这三家《诗经》,朝廷均设立博士。

赵国人毛苌也传授《诗经》,世人称之为毛氏《诗经》,没有设立博士。高诩,字季回,平原郡般县人。曾祖父高嘉,西汉元帝朝,在宫中教授元帝鲁《诗经》,后来官至上谷郡太守。父亲高容,年轻时继承家学,西汉哀帝、平帝年间担任光禄大夫。

因为父亲的职务,高诩在朝中担任侍郎。高氏家族世代讲授鲁《诗经》。高诩以注重信义,为官清廉,坚守节操而闻名。王莽篡位,父子二人以眼睛近视,逃回家乡,不在王莽新朝出仕为官。光武帝即位后,大司空宋弘举荐高诩,征召高诩,拜为郎官。后来,高诩担任符离县长,高诩辞去官职,又被征召,拜为博士。建武十一年,高诩担任大司农,在朝中,高诩以为人方正而著称。建武十三年,高诩在任上去世,光武帝赐予丧礼钱和墓地。

包咸,字子良,会稽郡曲阿县人。年轻时,包咸在学校读书,后来,又在长安求学,跟随博士右师(字细君)学习鲁《诗经》、《论语》。王莽末年,包咸返回家乡,在东海郡被赤眉军捉住,遭到羁押,有十余日,早晚间包咸诵读经书,泰然自若,贼人看到后,颇为惊讶,释放包咸。此后,包咸住在东海郡,建立学堂,教书授徒。光武帝即位,包咸回到家乡。郡太守黄谠任命包咸为户曹史,欲召包咸到家中来教授儿子。包咸说:“礼有来学,绝无往教。”黄谠听后,送儿子到包咸家学习。

后来,包咸被举荐为孝廉,在朝中担任郎中。建武年间,包咸受命教授皇太子《论语》,为《论语》作章句解释。光武帝拜包咸为谏议大夫、侍中、右中郎将。明帝永平五年,包咸转任大鸿胪。明帝每次召见,恩准包咸用手杖助行,进入宫殿,不用疾步行走,召见时,宫中侍从不直呼名字。明帝对经书、经传有疑问,则会派遣小黄门,到包咸住处来询问。

明帝感谢包咸有教育之恩,包咸生活清苦,特别赏赐包咸一些珍玩、束帛,俸禄在朝中上卿以上。包咸将明帝赏赐的钱财,全部分送学生中生活困苦者。后来,包咸病重,明帝到家中探视。明帝永平八年,包咸在任上去世,享年七十二岁。

儿子包福,受拜为郎中,入宫为和帝侍讲《论语》。

魏应,字君伯,任城县人。年轻时,魏应好学,建武初年,魏应向博士学习鲁《诗经》,闭门诵读,不结交外人,京师人为之称道。后来,魏应回到家乡,在郡府担任官吏,被举荐为明经,担任济阴王的文学官员。因为有病,魏应被免去官职。魏应在山林薮泽中教书,常有学生数百人。明帝永平初年,魏应被征召,受拜为博士,升任侍中。永平十三年,魏应升任大鸿胪。永平十八年,魏应担任光禄大夫。章帝建初四年,魏应担任五官中郎将,章帝下诏,召魏应入宫教授千乘王刘伉《诗经》。

魏应通晓经学,品学兼优,学生从远方来向魏应学习,登记在册的学生有数千人。章帝对魏应很尊敬,多次召见。魏应在皇帝面前侍讲经学,答疑解惑,章帝给予特别恩赏。当时,京师的儒生在白虎观讨论经学,辩论《五经》异同,章帝让魏应参加,专门掌握疑难解答。侍中淳于恭负责上奏章帝,章帝还亲临白虎观,犹如西汉宣帝朝在石渠阁讨论经学。第二年,魏应出任上党郡太守,又被召回朝中,担任骑都尉,在任上去世。

伏恭,字叔齐,琅琊郡东武县人,是司徒伏湛哥哥的儿子。伏湛的弟弟伏黯,字稚文,通晓齐《诗经》,为《诗经》改定章句,作注解九篇。伏黯官至光禄勋,没有子嗣,以伏恭为后嗣。

伏恭非常孝顺,对待继母很尊敬。年轻时,伏恭继承伏黯的家学,后来担任郎官。建武四年,伏恭出任剧县令。在任上十三年,以廉洁奉公,施惠于民,受到世人称赞。青州举荐伏恭政绩优异,太常考试经术,伏恭成绩第一,受拜为博士,升任常山郡太守。伏恭在郡里修建学校,亲自教书授徒,北部州郡很多人学习伏氏《诗经》。明帝永平二年,伏恭代替梁松担任太仆。永平四年,明帝亲临辟雍,在太学举行礼仪时,当场拜伏恭为司空,儒者以此为荣。

最初,伏恭的父亲伏黯为《诗经》撰写的章句繁多,伏恭减少一些浮华不实之辞,确定为二十万言。在司空任上九年,伏恭以有病乞骸骨,请求退休。明帝下诏,赐予伏恭一千石的俸禄,终身享受。永平十五年,明帝巡幸琅琊郡,召见伏恭,仍然以朝中对待三公的礼仪。章帝建初二年冬天,章帝举行飨礼,拜伏恭为三老。章帝元和元年,伏恭去世,享年九十岁,章帝恩准在明帝陵寝旁安葬。

儿子伏寿,官至东郡太守。

任末,字叔本,蜀郡繁县人。年轻时,任末学习齐《诗经》,在京师游学,教书授徒十余年。友人董奉德在洛阳病逝,任末亲自推着鹿车,载着董奉德的灵柩送往墓地安葬,因此而知名。郡府征召任末,拜为功曹,因身体有病,被免去职务。后来,任末为老师奔丧,在途中病逝。临终前,任末对哥哥的儿子任造讲:“一定要把我的尸骸送到老师门前,如果死者有知,魂灵不会惭愧;如果死者无知,埋入土中即可。”任造按照叔叔的遗嘱行事。

景鸾,字汉伯,广汉郡梓潼县人。年轻时,景鸾跟随老师学习经书,千里跋涉七州。景鸾通晓齐《诗经》、施氏《易经》,同时学习《河图》《洛书》和图谶,为《易经》《诗经》作注解,内容兼顾《河图》《洛书》,按照类别,编辑成《交集》;又撰写《礼内外记》,号称《礼略》;又从风角杂书中寻找例子,以证明图谶灵验,写作《兴道》一篇;还写作《月令章句》。景鸾一生著述,共计五十余万言。景鸾多次向朝廷上书,陈述补救灾异的道术。州郡征召,景鸾不肯任职。以寿终。

薛汉,字公子,淮阳郡人。家族世代有人学习韩《诗经》,父子均以整理章句而知名。薛汉从小继承父亲的学术,特别善于解释灾异、谶纬,教授学生数百人。建武初年,薛汉担任博士,接受诏命在宫中校订谶书。当时人谈到懂得《诗经》者,首推薛汉。明帝永平年间,薛汉担任千乘郡太守,政绩优异。后来因楚王谋反案,薛汉受到牵连,被捕入狱,死在狱中。学生中有犍为郡人杜抚、会稽郡人澹台敬伯、巨鹿郡人韩伯高较为知名。

杜抚,字叔和,犍为郡武阳县人。杜抚从小就很有才能,在薛汉处受教,校订韩《诗经》章句。后来,杜抚回到乡里教书授徒。杜抚性情沉静,好学乐道,行为举止均按照礼仪行事,有学生一千余人。杜抚接受骠骑将军东平王刘苍征召,及至刘苍回到封国就位,王府掾史全部被补为官属,不到一年,全部自我弹劾而回去。当时,杜抚在东平国担任大夫,不忍离去,刘苍听说后,赠送杜抚车马钱物,还是把杜抚送回家乡,恰逢太尉府征召。章帝建初年间,杜抚担任公车令,几个月后,在任上去世。杜抚生前,著有《诗题约义通》,在学者中流传,被人称为《杜君法》。

召驯,字伯春,九江郡寿春县人。曾祖父召信臣,在西汉元帝朝,担任少府。父亲在建武年间担任卷县令。召驯为人,倜傥不羁,不拘小节。

年轻时召驯学习韩《诗经》,博览群书,胸怀大志,重视义理,乡里人称赞召驯“德行恂恂召伯春”。召驯多次在州郡担任官职,后来接受司徒府征召。章帝建初元年,召驯升任骑都尉,在宫中为章帝侍讲,又担任左中郎将,入宫教授诸侯王。章帝赞赏召驯重义理,有学问,对召驯礼遇优渥。

后来,召驯出任陈留郡太守,章帝赐予刀剑、钱物。章帝元和二年,召驯担任河南郡大尹。章帝章和二年,召驯代替任隗,担任光禄勋,在任上去世。章帝赐予坟茔,葬在皇帝陵园。

孙休,官至青州刺史。

杨仁,字文义,巴郡阆中县人。建武年间,杨仁跟随老师学习韩《诗经》,数年后回家,在家中静居,教书授徒。后来,杨仁出仕做官,在郡府担任功曹,被举荐为孝廉,担任侍郎。太常上表,推荐杨仁为经学博士。杨仁认为自己年龄还不满五十岁,不应该受到举荐,上表太常,表示谦让。

明帝特地下诏,将杨仁补为北宫卫士令,又召见杨仁,就当前政事向杨仁咨询。杨仁回答说应该以宽和施政,选贤任能,罢黜骄横不法的皇亲国戚。杨仁上奏十二件事,都是当时要务。明帝听了,表示嘉赏,赏赐杨仁缣帛、金钱。

及至明帝驾崩,当时,外戚马氏在朝中势力很大,都争着入宫。杨仁身披铠甲,手持长戟,统率卫士,严守宫门,没有人再敢闯宫。章帝即位,马氏在章帝面前谮毁杨仁为人过于严厉,章帝内心清楚杨仁忠诚,更加信任杨仁,后来,章帝拜杨仁为什邡县令。在任上,杨仁宽厚施政,施惠于民,劝导县衙掾吏子弟,把他们送往学校学习。有通晓经术者,则向上司推荐,或者向朝廷推荐,因此,当地义学很兴盛。杨仁又组织百姓开垦荒地一千余顷。因为哥哥去世,杨仁要为哥哥服丧,辞去官职。

后来,杨仁受到司徒桓虞征召。司徒府有一个掾史叫宋章,贪赃枉法,杨仁不愿意与此人讲话、同席,当时人敬畏杨仁重视节操。后来,杨仁出任阆中县令,在任上去世。

赵晔,字长君,会稽郡山阴县人。年轻时,赵晔担任县吏,带着公文迎接郡府督邮,赵晔耻于充当厮役,抛弃车马离去。赵晔来到犍为郡资中县,向杜抚学习韩《诗经》,研究经术学问,时间长达二十年,杳无音讯,家里人为赵晔发丧,穿上孝服,直至杜抚辞世,赵晔才回到家乡。州部征召赵晔,补为从事,赵晔不肯就职。州部举荐赵晔为有道之士。后来,赵晔在家中去世。

赵晔撰写《吴越春秋》《诗细历神渊》。蔡邕来到会稽郡,读了《诗细历神渊》,叹息不已,认为比《论衡》写得好。蔡邕回到京师,将此书流传开来,学者们争相阅读此书。

当时,山阳郡人张匡,字文通,也学习韩《诗经》,撰写韩《诗经》章句。张匡被举荐为有道之士,朝廷征召担任博士。张匡不肯应召,在家中去世。

卫宏,字敬仲,东海国人。年轻时,卫宏与河南郡人郑兴一样,喜欢阅读古文经书。

最初,九江郡人谢曼卿专攻毛氏《诗经》,为《诗经》作训诂。卫宏跟随谢曼卿学习《诗经》,为毛氏《诗经》作序,颇得风雅意趣,今天仍然流传于世。再后来,卫宏跟随大司空杜林学习古文《尚书》,为古文《尚书》作训诂。济南郡人徐巡拜卫宏为老师,又跟随杜林学习,也是以儒学闻名。从此以后,古文《尚书》颇为兴盛。光武帝拜卫宏为议郎。

卫宏著《汉旧仪》四篇,在书中,记载西京长安旧事,还著有赋、颂、诔七篇,皆流传于世。

光武中兴以后,郑众、贾逵传授毛氏《诗经》,马融为毛氏《诗经》作传,郑玄为毛氏《诗经》作笺。

《汉书》记载,鲁国人高堂生,汉建国后传授《礼经》十七篇。瑕丘县人萧奋传授予同郡人后苍,后苍传授予梁国人戴德和戴德哥哥的儿子戴圣、沛国人庆普。戴德传授的《礼经》,世人称之为大戴礼;戴圣传授的《礼经》,世人称之为小戴礼;庆普传授的《礼经》,世人称之为庆氏礼。朝廷将三家均立于学官,设置博士。孔安国向朝廷献上《礼经》,有古文《礼经》五十六篇及《周官·礼经》六篇,在西汉,一直有人传授,但是没有形成名家。建武中兴以后,朝廷依然有大、小戴《礼经》博士,虽然有人传授,但儒林中没有显赫人物。建武年间,曹充学习庆氏《礼经》,传授予儿子曹褒,又撰写汉《礼经》,详情记载在《曹褒传》。

董钧,字文伯,犍为郡资中县人。董钧学习庆氏《礼经》。跟随大鸿胪王临学习。西汉平帝元始年间,董钧被举荐为明经,升任廪牺令,因为有病,辞去官职。建武年间,董钧被举荐为孝廉,受司徒府征召。

董钧通古博今,多次向朝廷谏言政事。明帝永平初年,董钧担任博士。当时,朝廷正在草创五郊祭祀典礼,以及宗庙祭祀礼乐,朝廷官员穿着的服饰、祭祀的仪式,董钧都参与制定,提出意见,很多意见被朝廷采纳,当时人称董钧为通儒。几次升任,董钧担任五官中郎将,仍然教学,教授的学生有百余人。因为某事,董钧被贬为骑都尉,在家中去世,享年七十余岁。

光武中兴以后,郑众传授《周官·礼经》,马融为《周官·礼经》作传,传授予郑玄,郑玄为《周官·礼经》作注。郑玄原来学习小戴《礼经》,后来,郑玄用古文《礼经》对比,取其中义理长处,加以整理,世人称之为郑氏《礼经学》。郑玄又为小戴《礼经》作注,写作《礼记》,共计四十九篇,通称为《三礼》。

《汉书》记载,齐国人胡母生(字子都)传授《公羊春秋》,传授予东平郡人嬴公,嬴公传授予东海郡人孟卿,孟卿传授予鲁国人眭孟,眭孟传授予东海郡人严彭祖、鲁国人颜安乐。严彭祖创立《严氏春秋》学,颜安乐创立颜氏《春秋》学,还有瑕丘江公传授《穀梁春秋》,三家《春秋》,朝廷都设立学官,设置博士。梁国太傅贾谊为《左氏春秋》作训诂,传授予赵国人贯公。

丁恭,字子然,山阳国东缗县人。丁恭学习《严氏公羊春秋》。丁恭的学问很好,贯通经义,教授学生,有数百人,州郡延请、征召,丁恭一概拒绝。建武初年,丁恭担任谏议大夫、博士,受赐爵关内侯。建武十一年,丁恭改任少府。很多儒生不远千里,前来向丁恭学习,登记在册的学生有数千人,当时人称丁恭为大儒。太常楼望、侍中承宫、长水校尉樊鯈等,都曾经向丁恭学习。建武二十年,光武帝拜丁恭为侍中、祭酒、骑都尉,与侍中刘昆一起,在光武帝左右侍奉,每当朝中有事,都会向他们咨询。丁恭在任上去世。

周泽,字穉(zhì)都,北海郡安丘县人。年轻时,周泽学习《严氏公羊春秋》,后来在家隐居,教书授徒,有学生数百人。建武末年,周泽接受大司马府征召,担任议曹祭酒。几个月后,经考试,周泽担任博士。中元元年,周泽改任渑池县令。周泽克己奉公,怜恤鳏寡孤独,受到当地官吏、百姓的爱戴。明帝永平五年,周泽升任右中郎将,永平十年,改任太常。

周泽为人果断,敢于直言进谏,多次在朝堂上谏诤。北地郡太守廖信贪赃枉法,被捕入狱,被罚没全部家产,明帝将罚没的财产分赠予当朝的清廉官员,只有周泽和光禄勋孙堪、大司农常冲领受这份赏赐。此事令当时的京师官员翕然失声,在位者相互勉励。

孙堪,字子穉,河南郡缑氏县人。孙堪通晓经学,有志向,坚守节操,清正廉洁,爱惜士大夫名誉,从未向他人索取一毫一厘,为人耿介,一意孤行。王莽末年,天下兵革蜂起,孙氏家族老弱躲藏在壁垒中,得到保护。孙堪则奋力死战,不惧陷入敌阵,无所回避,多次身受创伤。族中人多依赖孙堪得以存活。郡中为此叹服孙堪有勇、有义。

建武年间,孙堪在郡县出仕为官,在任上公正廉洁,得到的俸禄没有交予妻子,而是用以奉养宾客,担任县长、县吏,孙堪在任上卓有政绩,为当地官吏、百姓所敬仰。孙堪公私分明,坚持一尘不染。孙堪担任县令,拜谒郡府,行进缓慢,郡府守门亭长叱责孙堪的车夫,孙堪随即解下印绶,弃官而去。后来,孙堪担任左冯翊,因为对属下要求严苛,司隶校尉弹劾孙堪,被免官抵罪。几个月后,孙堪又受到朝廷征召,担任侍御史,转任尚书令。明帝永平十一年,孙堪担任光禄勋。

孙堪为官清廉,在任上行事果断,多次直言进谏,被明帝采纳。永平十八年,孙堪以身体有病,乞求退休,又受拜为侍中、骑都尉,在任上去世。孙堪的行为类似于周泽,京师人称二人为“二穉”。

永平十二年,明帝让周泽代理司徒,享受司徒(丞相)俸禄。周泽为人简易,缺少威仪,没有宰相风度。几个月后,周泽改任太常。在任上,周泽清廉,循规蹈矩,奉祀宗庙,毕恭毕敬,常睡卧在斋宫,妻子哀叹周泽年老有病,有时来关心一下,询问疾苦。周泽勃然大怒,说妻子擅入斋戒禁地,遂将妻子收捕,送往诏狱治罪。当时人责怪周泽做事太过分,有人讥讽周泽:“生世不谐,做了太常妻,一年三百六十日,三百五十九日斋。”永平十八年,明帝拜周泽为侍中、骑都尉。后来,在举行典礼时,周泽又担任朝中三老、五更。章帝建初年间,周泽退休回家,在家中去世。

钟兴,字次文,汝南郡汝阳县人。年轻时,钟兴跟随少府丁恭学习《严氏春秋》。丁恭推荐钟兴,说钟兴品学兼优,通晓经术,光武帝召见,向钟兴询问经义,钟兴对答如流,光武帝很欣赏,拜钟兴为郎中,稍后升任左中郎将。光武帝诏令钟兴,为《春秋》整理章句,删除烦琐,用以教授皇太子;又让宗室、诸侯跟随钟兴学习《春秋》章句,赐钟兴爵关内侯。钟兴自以为无功受禄,不敢接受爵位。光武帝说:“先生培养太子及诸侯王、列侯,功劳还不够大吗?”钟兴答:“这是臣的老师丁恭教育有功。”于是,光武帝又封了丁恭。钟兴仍然固辞,不肯接受爵位,后来,在任上去世。

甄宇,字长文,北海郡安丘县人。甄宇为人清心寡欲,学习《严氏春秋》,教授的学生有数百人。建武年间,甄宇在州部担任从事,接受朝廷征召,受拜为博士,稍后升任太子少傅,在任上去世。

甄宇将《春秋》传授给儿子甄普,甄普传授给儿子甄承。甄承勤奋好学,从未管过家中事务,教授的学生有数百人。儒生们对甄承三代人坚持传道授业,莫不钦敬,前来学习。建初年间,甄宇被举荐为孝廉,在梁国相任上去世。后世子孙,仍然坚持教授《春秋》。

楼望,字次子,陈留郡雍丘县人。年轻时,楼望学习《严氏春秋》,坚守节操,为人清白,在乡邻间有很好的声誉。建武年间,赵节王刘栩听说楼望,派遣使者带着玉帛延请楼望为老师,楼望没有答应。后来,楼望在郡府担任功曹。明帝永平初年,楼望担任侍中、越骑校尉,入宫为明帝侍讲《春秋》。永平十六年,楼望升任大司农。永平十八年,楼望代替周泽担任太常。章帝建初五年,因为某事,楼望被贬为太中大夫,又担任左中郎将,仍然坚持教书授徒。世人称楼望为儒宗,登记在册的学生有九千余人。和帝永元十二年,楼望在任上去世,享年八十岁,来参加葬礼的学生有数千人,儒生以此为荣。

程曾,字秀升,豫章郡南昌县人。程曾在长安受教,学习《严氏春秋》,前后有十余年,后来回到家乡,教书授徒。会稽郡人顾奉等数百人,聚集在程曾门下,向程曾学习《春秋》。程曾著书一百余篇,都是《五经》中的繁难内容,又著《孟子章句》。建初三年,程曾被举荐为孝廉,担任海西县令,在任上去世。

张玄,字君夏,河内郡河阳县人。年轻时,张玄学习《颜氏春秋》,兼通《春秋》诸家学派。建武初年,张玄被举荐为明经,补任弘农郡文学官,后转任陈仓县丞。张玄清心寡欲,专心于经学,在讲学时,可以忘记吃饭,遇到疑难问题,则引用诸家学派对比解释,让学生择其善者而从之。儒生们佩服张玄博闻多识,登记在册的学生,有一千余人。

最初,张玄担任县丞,曾到郡府汇报公事,不知道郡府诸曹的办公地点,郡府官吏让看门人叱责张玄。当时,琅琊郡人右扶风徐业,也是一名大儒,听说张玄是在学的学生,引来见面,与张玄一席长谈,大惊道:“今日相遇,真的解开了我的疑惑!”遂延请张玄登上郡府公堂,就疑难问题与张玄畅谈,达一日之久。

后来,张玄辞去官职,被举荐为孝廉,担任郎吏。恰逢《颜氏春秋》博士缺位,张玄在对策考试中成绩第一,授为博士。几个月后,儒生上表,说张玄兼通《严氏春秋》《冥氏春秋》,不应该只担任《颜氏春秋》博士。光武帝诏令,让张玄暂且回官署,还未来得及升迁,张玄去世。

李育,字符春,右扶风漆县人。年轻时,李育学习《公羊春秋》,博览群书,精益求精,在太学享有盛名,为同郡人班固所器重。班固上奏朝廷,把李育推荐给骠骑将军东平王刘苍,从此京师的皇亲国戚争相与李育交往,州郡也来延请李育,李育到任,后来以有病辞去职务。

李育选择偏僻的地方教书授徒,有学生数百人。在教学上,李育旁征博引,涉猎古代经学。李育曾经阅读《左氏春秋》,喜欢书中文采,但是认为《左氏春秋》没有领略圣人旨意,李育认为,前代儒生陈元、范升等人相互诘难,大多引用图谶,没有遵循义理。李育著《难左氏义》,论述了四十一事。

章帝建初元年,卫尉马廖举荐李育为方正,拜为议郎。后来,朝廷拜李育为博士。建初四年,章帝下诏,让李育与众儒生在白虎观辩论《五经》。李育引用《公羊春秋》诘难贾逵,皆以义理佐证,被大家认为是通儒。

后来,李育担任尚书令。及至马氏被贬黜,李育受到牵连,被免去职务。一年后,李育再次被征召,两次升迁,担任侍中,在任上去世。

何休,字邵公,任城郡樊县人。父亲何豹,曾担任少府。何休为人质朴,不善于言谈,但是心思缜密,精研《六经》,当时的儒生,无人可以比拟。何休是朝中列卿的子弟,奉诏受拜为郎中,这不是何休喜欢的职务,遂以有病辞职,也不肯在州郡做官,进退皆谨守礼仪。

太傅陈蕃征召何休,让何休参与政事。陈蕃被杀,何休受到牵连,被禁锢。之后,何休在家中著述《公羊春秋解诂》,甘守清贫,从未考虑过谋求官职钻营之事,时间长达十七年。何休为《孝经》《论语》作注、训诂,解释风角七分,全是关于经书典籍、图谶的内容,与世上已经成文的学说不同。何休又用《春秋》义理,指斥汉朝诸事六百余件,深得《公羊春秋》旨意。何休精通历法、算术,与老师博士羊弼一起,追述李育的思想,用以诘难《春秋》二传,著《公羊墨守》《左氏膏肓》《穀梁废疾》。

党锢解禁,何休受到司徒府征召。朝中公卿上表,称赞何休通晓经术,应该安排在皇帝身边,灵帝身边的近侍,心中不悦。灵帝拜何休为议郎,何休多次进献忠言。再后来,何休转任谏议大夫。灵帝光和五年,何休去世,享年五十四岁。

服虔,字子慎,最初叫服重,又名服祗,后改名为服虔,河南郡荥阳县人。年轻时,服虔甘守清贫,砥砺节操,坚守志向,后来进入太学学习。服虔有雅才,善于写文章,著述有《左氏春秋传解》,流传至今。服虔还用《左传》驳斥何休著述的汉朝诸事六十件。服虔被举荐为孝廉,稍后升迁。灵帝中平末年,服虔受拜为九江郡太守,后又被免职。恰逢天下大乱,服虔遂成为流浪客,病死在他乡。服虔生前著有赋、碑、诔、书记、连珠、九愤,共计十余篇。

颍容,字子严,陈国长平县人。颍容博学多识,熟悉《左氏春秋》,向太尉杨赐学习。郡府举荐颍容为孝廉,州部征召,公车署征召,颍容一概谢绝。献帝初平年间,颍容在荆州避乱,聚集生众一千余人。刘表任命颍容为武陵郡太守,颍容不肯就职。颍容生前著述《左氏春秋传条例》五万余言。献帝建安年间,颍容去世。

谢该,字文仪,南阳郡章陵县人。谢该通晓《左氏春秋》,是当时的名儒,有学生数千人。献帝建安年间,河东郡人乐详提出《左氏春秋》中的疑难问题,就数十件事情前来请教,谢该给予详细解释,后来编为书籍《谢氏释》,流传至今。

谢该出仕,担任公车府司马令,因为父母年老,谢该托病辞去官职。谢该欲返回家乡,恰巧荆州道路阻断,不能通行。少府孔融上书推荐谢该:“臣听说,高祖创立基业,依靠韩信、彭越等将领南征北战,依靠陆贾、叔孙通等儒生出谋献策,这些儒生熟读《诗经》《尚书》。光武中兴汉室,依靠吴汉、耿弇辅佐完成帝命,依靠范升、卫宏整理典章。两位先帝均能够文武兼用,奠定汉室宏业。陛下圣德英明,与二位先祖相同,遭遇厄运,三年后,得以继承大统。如今,尚父鹰扬,方叔翰飞,王师电鸷,群凶遭诛。朝廷已有偃武修文之举措。陛下应该访求名儒,整修礼仪,推行教化。臣注意到,原公车司马令谢该,有曾参、史鱼之品行,有卜商、言偃之修养,博学多识,通晓古今典籍,善于应对复杂政务,遇事明白,为人廉洁,笃信圣人明训。无论求诸远近,这样的人才都很少。犹如巨骨出于吴地,鹰隼落于陈庭,黄熊进入内门,猎长出两个脑袋,若非博闻多识之士,难以解释这样的疑难。隽不疑在北阙门前断定疑难,夏侯胜通过阴阳,识别天气常阴的缘由。通过这些事例,朝中士人愈发重视儒学。如今,谢该作为名儒,卓尔不群,堪比前代俊杰。近来,因为父母年老有病,谢该辞职回家,奉养双亲。由于道路阻断,尚未成行。让这样的良才,抱朴而归,跨越山河,沉沦于荆楚,臣担心,谢该会往而不返。再访求由余这样的贤士,譬如武丁访求傅说,岂不是徒增麻烦?臣愚以为,应该尽快召回谢该,诏令当地官员送返。楚人阻止荀子离开楚国,前汉从平原郡擢拔匡衡,这些都是尊儒重教,重视贤士的例子。”奏书递上,献帝下诏,即刻征召谢该,拜为议郎。谢该以寿终。

建武年间,郑兴、陈元传授《左氏春秋》。当时,尚书令韩歆上疏,谏言朝廷应为《左氏春秋》设立博士,范升与韩歆争执不下,无果而终。陈元上疏,为《左氏春秋》申辩。此后,朝廷以魏郡人李封为《左氏春秋》博士。有些腐儒冥顽不化,多次在朝堂上争论此事。及至李封去世,光武帝不再听从众人对此事的争论,不再续补博士。

许慎,字叔重,汝南郡召陵县人,为人敦厚。年轻时,许慎读了很多古书典籍,马融很欣赏许慎,当时人说:“五经无双许叔重。”后来,许慎在郡府担任功曹,被举荐为孝廉,两次升迁,担任洨县长,在家中去世。

最初,许慎认为《五经》对于人物的褒贬有很多不同处,许慎撰写《五经异义》,又著述《说文解字》十四篇,均流传于后世。

蔡玄,字叔陵,汝南郡南顿县人,通晓《五经》,有学生上千人,登记在册的学生,有一万六千人。朝廷、州郡征召,蔡玄一概谢绝。顺帝特地下诏,拜蔡玄为议郎,蔡玄进宫,为顺帝侍讲《五经》异同,颇符合顺帝的心意,后来担任侍中,出任弘农郡太守,在任上去世。

评论如下:自从光武中兴,战事停息,天下学子莫不专心于经学,尊儒崇教之风蔚然兴起。学子们穿着儒服,言必称先王,徜徉于庠序,各种各样的私塾学校,遍布于大小乡邑。追求经术学问的学子,不远万里,访求名师求学,学校修建得愈来愈漂亮。带着束脩来学习的学生,动辄成千上百。至于宿儒名师,有高义之称的学者,开门教授学生,编列在学籍的学生,甚至有万人之多。人人都说是师传祖法,不免有滥竽充数之辈混杂期间。有些学者,分门立户,以自己的学术思想,分庭抗礼,树立朋党,标新立异。对于儒学经典的解释,更是烦琐,对于章句的注解,穿凿附会,以迎合一家之言。扬雄讽刺道:“今日之学者,不仅在研究经学上辞藻华丽,而且还有所创新。”经书义理无二,义归有宗,饱学儒士不肯随意增减,通学儒士对这种随意注解,莫不嗤之以鼻,正像扬雄讲的“各门学派,各习其师”。那些通过经学考试,逐渐成名的高士,把经学理论进一步发展,这样的人,少之又少,大多数儒生,都是拘泥于章句解读。然而,儒生开口就是仁义道德,教授学生的,也都认为是在传授圣人理法。读书人懂得“君臣父子之纲”,居家者也能讲一些“改邪归正之理”。

桓帝、灵帝年间,君臣之道已经偏离正道,朝纲陵替多次出现危机,读书人中,中智以下的士人莫不在观望,天下已呈分崩离析之态。朝廷官员,执掌权柄的大臣,也在窥伺时机;天下俊杰,跃跃欲试。碍于儒生高谈阔论之经义,仍不敢以图侥幸,一旦有人诵读先王圣训,那些妄图谋逆者,就会有所收敛。譬如张温、皇甫嵩等,平定叛乱的功劳很大,其声望影响四海,无论有何等野心,哪怕俯仰顾盼间即可倾覆汉室,依然鞠躬尽瘁,在昏庸的皇权下,忍辱负重,领受诏命,解散聚集的军队,以纪律相约束,毫无怨言。及至汉室气数已尽,人神共愤,后来崛起的英雄,无论如何呼风唤雨,趁着汉室衰微之际,也只能以“禅让”结束汉室福祚。考察汉室衰微的整个过程,苟延残喘数十年,方才寿终正寝,这不正是儒学在其中发挥重要作用吗?因此说,先圣著作经典,后世学者勉力培养弟子,儒学教化之功,不可小觑。不遵循《春秋》行事,谋逆、弑杀的行为,将会比比皆是,儒学倡导的宗旨,仍在发挥作用!

赞辞如下:斯文未陵,亦各有承。涂分流别,专门并兴。精疏殊会,通阂相征。千载不作,渊原谁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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