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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志|蜀志·许麋孙简伊秦传原文及翻译 蜀志·许麋孙简伊秦传全文和白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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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志|蜀志·许麋孙简伊秦传原文及翻译 蜀志·许麋孙简伊秦传全文和白话文

许麋孙简伊秦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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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靖字文休,汝南平舆人。少与从弟劭俱知名,并有人伦臧否之称,而私情不协。劭为郡功曹,排摈靖不得齿叙;以马磨自给。颍川刘翊为汝南太守,乃举靖计吏。察孝廉,除尚书郎,典选举。灵帝崩,董卓秉政,以汉阳周毖为吏部尚书,与靖共谋议,进退天下之士;沙汰秽浊,显拔幽滞。进用颍川荀爽、韩融、陈纪等为公、卿、郡守,拜尚书韩馥为冀州牧,侍中刘岱为兖州刺史,颍川张咨为南阳太守,陈留孔伷为豫州刺史,东郡张邈为陈留太守。而迁靖巴郡太守,不就;补御史中丞。馥等到官,各举兵还向京都,欲以诛卓。卓怒毖曰:“诸君言当拔用善士;卓从君计,不欲违天下人心。而诸君所用人,至官之日,还来相图。卓何用相负!”叱毖令出,于外斩之。靖从兄陈相玚,又与伷合规;靖惧诛,奔伷。伷卒,依扬州刺史陈祎。祎死,吴郡(都尉)太守许贡、会稽太守王朗素与靖有旧,故往保焉。靖收恤亲里,经纪赈赡,出于仁厚。

孙策东渡江,皆走交州以避其难;靖身坐岸边,先载附从;疏亲悉发,乃从后去。当时见者,莫不叹息。既至交阯,交阯太守士燮厚加敬待。陈国袁徽已寄寓交州,徽与尚书令荀彧书曰:“许文休,英才伟士,智略足以计事。自流宕以来,与群士相随;每有患急,常先人后己,与族中外同其饥寒。其纪纲同类,仁恕恻隐,皆有效事,不能复陈之耳。”钜鹿张翔衔王命使交部,乘势募靖,欲与誓要;靖拒而不许。靖与曹公书曰:世路戎夷,祸乱遂合;驽怯偷生,自窜蛮貊;(成)契阔年,吉凶礼废。昔在会稽,得所贻书;辞旨款密,久要不忘。迫於袁术方命圮族,扇动群逆,津途塞;虽悬心北风,欲行靡由。正礼师退,术兵前进;会稽倾覆,景兴失据;江湖,皆为虏庭。临时困厄,无所控告;便与袁沛、邓子孝等浮涉沧海,南至交州。经历东瓯、闽越之国,行经万里,不见汉地;漂薄风波,绝粮茹草;饥殍荐臻,死者大半。既济南海,与领守兒孝德相见。知足下忠义奋发,整饬元戎,西迎大驾,巡省中岳。承此休问,且悲且喜;即与袁沛及徐元贤复共严装,欲北上荆州。会苍梧诸县,夷越蜂起;州府倾覆,道路阻绝;元贤被害,老弱并杀。靖寻循渚岸,千余里,复遇疾疠;伯母陨命,并及群从:自诸妻子,时略尽。复相扶(侍)持,前到此郡;计为兵害及病亡者,遗。生民之艰,辛苦之甚,岂可具陈哉!惧猝颠仆,永为亡虏;忧瘁惨惨,忘寝与食。欲附奉朝贡使,自获济通,归死阙庭;而荆州水陆无津,交部驿使断绝。欲上益州,复有峻防;故官长吏,不得入。前令交阯太守士威彦,深相分托于益州兄弟;又靖亦自与书,辛苦恳侧;而复寂寞,未有报应。虽仰瞻光灵,延颈企踵,何由假翼自致哉?知圣主允明,显授足下专征之任:凡诸逆节,多所诛讨;想力竞者心,顺从者同规矣。又张子云昔在京师,志匡王室;今虽临荒域,不得参与本朝,亦国家之藩镇,足下之外援也。若荆楚平和,王泽南至;足下忽有声命於子云,勤见保属,令得假途由荆州出;不然,当复相绍介於益州兄弟,使相纳受。倘天假其年,人缓其祸;得归死国家,解逋逃之负;泯躯泉,将复何恨?若时有险易,事有利钝,人命无常,陨没不达者;则永衔罪责,入于裔土矣。昔营丘翼周,杖钺专征;博陆佐汉,虎贲警跸。今日足下扶危持倾,为国柱石;秉师望之任,兼霍光之重;侯伯,制御在手。自古及今,人臣之尊,未有及足下者也。夫爵高者忧深,禄厚者责重。足下据爵高之任,当责重之地;言出于口,即为赏罚;意之所存,便为祸福。行之得道,即社稷用宁;

年,先主克蜀,以靖为左将军长史。先主为汉中王,靖为太傅。及即尊号,策靖曰:“朕获奉洪业,君临万国;夙宵惶惶,惧不能绥。‘百姓不亲,品不逊,汝作司徒;其敬敷教,教在宽。’君其勖哉!秉德无怠,称朕意焉。”靖虽年逾,爱乐人物,诱纳后进,清谈不倦。丞相诸葛亮皆为之拜。章武年卒。子钦,先靖夭没。钦子游,景耀中为尚书。始,靖兄事颍川陈纪,与陈郡袁涣、平原华歆、东海王朗等亲善。歆、朗及纪子群,魏初为公辅大臣;咸与靖书,申陈旧好,情义款至。文多,故不载。

麋竺字子仲,东海朐人也。祖世货殖,僮客万人,资产巨亿。后徐州牧陶谦辟为别驾从事,谦卒,竺奉谦遗命,迎先主于小沛。建安元年,吕布乘先主之出拒袁术,袭下邳,虏先主妻子。先主转军广陵海西,竺于是进妹于先主为夫人;奴客千,金银货币以助军资:于时困匮,赖此复振。后曹公表竺领嬴郡太守,竺弟芳为彭城相;皆去官,随先主周旋。先主将适荆州,遣竺先与刘表相闻,以竺为左将军从事中郎。益州既(平)定,拜为安汉将军,班在军师将军之右。竺雍容敦雅,而干翮非所长;是以待之以上宾之礼,未尝有所统御。然赏赐优宠,无与为比。芳为南郡太守,与关羽共事,而私好携贰;叛迎孙权,羽因覆败。竺面缚请罪,先主慰喻以“兄弟罪不相及”,崇待如初。竺惭恚发病,岁余卒。子威,官至虎贲中郎将。威子照,虎骑监。自竺至照,皆便弓马,善射御云。

孙乾字公佑,北海人也。先主领徐州,辟为从事。后随从周旋。先主之背曹公,遣乾自结袁绍;将适荆州,乾又与麋竺俱使刘表:皆如意指。后表与袁尚书,说其兄弟分争之变,曰:“每与刘左将军、孙公佑共论此事,未尝不痛心入骨,相为悲伤也。”其见重如此。先主定益州,乾自从事中郎为秉忠将军;见礼次麋竺,与简雍同等。顷之,卒。

简雍字宪和,涿郡人也。少与先主有旧,随从周旋。先主至荆州,雍与麋竺、孙乾同为从事中郎;常为谈客,往来使命。先主入益州,刘璋见雍,甚爱之。后先主围成都,遣雍往说璋;璋遂与雍同舆而载,出城归命。先主拜雍为昭德将军,优游讽议。性简傲跌宕:在先主坐席,犹箕踞倾倚,威仪不肃,自纵适;诸葛亮以下则独擅榻,项枕卧语,无所为屈。时天旱禁酒,酿者有刑。吏于人家索得酿具,论者欲令与作酒者同罚。雍与先主游观,见男(女)子行道,谓先主曰:“彼人欲行淫,何以不缚?”先主曰:“卿何以知之?”雍对曰:“彼有其具,与欲酿者同。”先主大笑,而原欲酿者。雍之滑稽,皆此类也。

伊籍字机伯,山阳人。少依邑人镇南将军刘表。先主之在荆州,籍常往来,自托;表卒,遂随先主南渡江,从入益州。益州既定,以籍为左将军从事中郎;见待亚于简雍、孙乾等。遣东使于吴;孙权闻其才辩,欲逆折以辞。籍适入拜,权曰:“劳事无道之君乎?”籍即对曰:“拜起,未足为劳。”籍之机捷,类皆如此。权甚异之。后迁昭文将军。与诸葛亮、法正、刘巴、李严共造《蜀科》;《蜀科》之制,由此人焉。

秦宓字子敕,广汉绵竹人也。少有才学。州、郡辟命,辄称疾不往。奏记州牧刘焉,荐儒士任定祖曰:“昔百里、蹇叔以耆艾而定策,甘罗、子奇以童冠而立功;故《书》美黄发,而《易》称颜渊:固知选士用能,不拘长幼,明矣。乃者以来,海内察举,率多英俊而遗旧齿;众论不齐,异同相半:此乃承平之翔步,非乱世之急务也。夫欲救危抚乱,修己以安人;则宜卓荦超伦,与时殊趣;震惊邻国,骇动方。上当天心,下合人意;天人既和,内省不疚:虽遭凶乱,何忧何惧?昔楚叶公好龙,神龙下之;好伪彻天,何况于真?今处士任安,仁义直道,流名远;如令见察,则州斯服。昔汤举伊尹,不仁者远;何武贡龚,双名竹帛。故贪寻常之高而忽万仞之嵩,乐面前之饰而忘天下之誉:斯诚往古之所重慎也。甫欲凿石索玉,剖蚌求珠;今乃随、和炳然,有如皎日:复何疑哉!诚知昼不操烛,日有余光;但愚情区区,贪陈所见。”

刘璋时,宓同郡王商为治中从事,与宓书曰:“贫贱困苦,亦何时可以终身?卞和炫玉以耀世;宜来,与州尊相见。”宓答书曰:“昔尧优许由,非不弘也,洗其两耳;楚聘庄周,非不广也,执竿不顾。《易》曰‘确乎其不可拔’,夫何炫之有?且以国君之贤,子为良辅;不以是时建萧、张之策,未足为智也。仆得曝背乎陇亩之中,诵颜氏之箪瓢,咏原宪之蓬户;时翱翔于林泽,与沮、溺之等俦;听玄猿之悲吟,察鹤鸣于皋;安身为乐,无忧为福;处空虚之名,居不灵之龟。知我者希,则我贵矣;斯乃仆得志之秋也,何困苦之戚焉?”后商为严君平、李弘立祠。宓与书曰:“疾病伏匿;甫知足下为严、李立祠,可谓厚党勤类者也。观严文章,冠冒天下;由、夷逸操,山岳不移;使扬子不叹,固自昭明。如李仲元不遭《法言》,令名必沦;其无虎豹之文故也:可谓攀龙附凤者矣。如扬子云潜心著述,有补于世;泥蟠不滓,行参圣师;于今海内,谈咏厥辞。邦有斯人,以耀远;怪子替兹,不立祠堂。蜀本无学士,文翁遣相如东受经,还教吏民;于是蜀学比于齐、鲁。故《地(里)理志》曰:‘文翁倡其教,相如为之师。’汉家得士,盛于其世。仲舒之徒,不达封禅,相如制其礼;夫能制礼造乐,移风易俗,非《礼》所秩有益于世者乎?虽有王孙之累;犹孔子大齐桓之霸,公羊贤叔术之让,仆亦善长卿之化。宜立祠堂,速定其铭。”

先是,李权从宓借《战国策》。宓曰:“战国从横,用之何为?”权曰:“仲尼、严平,会聚众书,以成《春秋》、《指归》之文;故海以合流为大,君子以博识为弘。”宓报曰:“书非史记、周图,仲尼不采;道非虚无自然,严平不演。海以受淤,岁荡清;君子博识,非礼不视。今战国反覆,仪、秦之术;杀人自生,亡人自存:经之所疾。故孔子发愤作《春秋》,大乎居正;复制《孝经》,广陈德行。杜渐防萌,预有所抑,是以老氏绝祸于未萌,岂不信邪!成汤大圣,睹野鱼而有猎逐之失;定公贤者,见女乐而弃朝事。若此辈类,焉可胜陈?道家法曰:‘不见所欲,使心不乱。’是故天地贞观,日月贞明;‘其直如矢,君子所履’。《洪范》记灾,发于言貌。何战国之谲权乎哉!”

或谓宓曰:“足下欲自比于巢、许、皓;何故扬文藻见瑰颖乎”?宓答曰:“仆文不能尽言,言不能尽意,何文藻之有扬乎?昔孔子见哀公,言成卷:事盖有不可嘿嘿也。接舆行且歌,论家以光篇;渔父咏沧浪,贤者以耀章。此人者,非有欲于时者也。夫虎生而文炳,凤生而色;岂以采自饰画哉?天性自然也!盖《河》、《洛》由文兴,经由文起;君子懿文德,采藻其何伤?以仆之愚,犹耻革子成之误,况贤于己者乎?”

先主既定益州,广汉太守夏(侯)纂请宓为师友祭酒,领官掾,称曰“仲父”。宓称疾,卧在第舍。纂将功曹古朴、主簿王普,厨膳,即宓第宴谈;宓卧如故。纂问朴曰:“至于贵州养生之具,实绝余州矣;不知士人何如余州也?”朴对曰:“乃自先汉以来,其爵位者或不如余州耳;至于著作为世师式,不负于余州也。严君平见黄、老作《指归》;扬雄见《易》作《太玄》,见《论语》作《法言》;司马相如为武帝制封禅之文:于今天下所共闻也。”纂曰:“仲父何如”?宓以簿击颊,曰:“愿明府勿以仲父之言假于小草,民请为明府陈其本纪:蜀有汶阜之山,江出其腹;帝以会昌,神以建福,故能沃野千里。淮、济渎,江为其首。此其也。禹生石纽,今之汶山郡是也。昔尧遭洪水,鲧所不治;禹疏江决河,东注于海;为民除害,生民以来功莫先者。此其也。天帝布治房、心;决政参、伐:参、伐则益州分野,皇乘祗车出谷口,今之斜谷是也。此便鄙州之阡陌;明府以雅意论之:何若于天下乎?”于是,纂逡巡无以复答。益州辟宓为从事祭酒。先主既称尊号,将东征吴。宓陈天时必无其利;坐下狱幽闭,然后贷出。

建兴年,丞相亮领益州牧,选宓,迎为别驾。寻拜左中郎将、长水校尉。吴遣使张温来聘,百官皆往饯焉。众人皆集而宓未往,亮累遣使,促之。温曰:“彼何人也?”亮曰:“益州学士也。”及至,温问曰:“君学乎?”宓曰:“尺童子皆学,何必小人!”温复问曰:“天有头乎?”宓曰:“有之。”温曰:“在何方也?”宓曰:“在西方。《诗》曰:‘乃眷西顾。’以此推之,头在西方。”温曰:“天有耳乎?”宓曰:“天处高而听卑。《诗》云:‘鹤鸣于皋,声闻于天。’若其无耳,何以听之?”温曰:“天有足乎?”宓曰:“有。《诗》云:‘天步艰难,之子不犹。’若其无足,何以步之?”温曰:“天有姓乎?”宓曰:“有。”温曰:“何姓?”宓曰:“姓刘。”温曰:“何以知之?”答曰:“天子姓刘,故以此知之。”温曰:“日生于东乎?”宓曰:“虽生于东,而没于西。”答问如响,应声而出;于是温大敬服。宓之文辩,皆此类也。迁大司农,年卒。初,宓见帝系之文,帝皆同族;宓辨其不然之本。又论皇帝王霸(养)豢龙之说,甚有通理。谯允南少时,数往谘访,纪录其言于《春秋然否论》;文多,故不载。

评曰:许靖夙有名誉,既以笃厚为称,又以人物为意;虽行事举动,未悉允当,蒋济以为“大较廊庙器”也。麋竺、孙乾、简雍、伊籍,皆雍容讽议,见礼于世。秦宓,始慕肥遁之高,而无若愚之实;然专对有余,文藻壮美:可谓时之才士矣。


许麋孙简伊秦传 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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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靖,字文休,汝南郡平舆县人。他从年轻时起就与堂弟许劭都有名气,并且都以擅长人物的品评褒贬而著称,但是两人的私人感情却不和睦。许劭担任本郡的功曹时,排斥许靖不予重视和任用,使得许靖只能以赶马推磨来维持生计。颍川郡人刘翊出任汝南郡太守,才举荐许靖为计吏。又举荐他为孝廉,朝廷任命许靖为尚书郎,负责人才的选拔任用。

汉灵帝去世,董卓执政,以汉阳郡人周毖为吏部尚书,与许靖共同商量,评定天下人才;淘汰才德不好的人,提拔长期埋没和不受重用的人。任用颍川郡的荀爽、韩融、陈纪等为三公、九卿、郡太守。委派尚书韩馥为冀州牧,侍中刘岱为兖州刺史,颍川郡人张咨为南阳郡太守,陈留郡人孔伷为豫州刺史,东郡人张邈为陈留郡太守。又提升许靖为巴郡太守,他没有就职;结果补缺而出任御史中丞。韩馥等人到任后,各自举兵指向京都洛阳,想诛除董卓。董卓怒骂周毖说:“你们说应当提拔任用好人才,我顺从你们的建议,不想违背天下人的心。而你们所选用的人,到任之后,就都反过来打我的主意。我董卓有什么对不起你们的!”喝令把周毖拉出去,在外面斩首。

许靖的堂兄许玚当时担任陈国的国相,又与孔伷同谋声讨董卓,许靖怕被董卓砍头,逃出京城去投奔孔伷。孔伷去世,许靖又去依从扬州刺史陈祎。

陈祎又去世,吴郡太守许贡、会稽郡太守王朗,素来与许靖有老交情,所以他又到这两位朋友处去栖身。许靖收容抚恤亲戚同乡,为他们管理家务,赈济供养他们,表现出一片仁慈厚道之心。

孙策渡江攻取江东,人们都逃往交州避难。许靖亲自坐在岸边,先让随从自己同行的人上船。亲近疏远的人都出发了,他才随后动身,当时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感叹。

到达交阯郡后,郡太守士燮对他非常敬重而给予厚待。陈国人袁徽先已客居交州,袁徽给尚书令荀彧写信说:“许文休是具有突出才能的优秀人物,他的智慧策略足以谋划大事。他自从流浪漂泊交州以来,与众人一起,每逢遇到祸患危急,常常是先人后己,与家族成员中表亲属共同忍受饥寒。他在照管同伴时,表现出仁慈恻隐之心,这方面都有事实,不能再一一详述了。”

钜鹿郡的张翔,奉朝廷之命出使交州,借势招引许靖,要和他订立誓约结为朋友,许靖拒绝了他。许靖这时给曹操写了一封信,信上说:

世间上发生战争与杀戮,大祸乱正在四处蔓延。我才能低劣生性懦弱所以苟且偷生,自己跑到少数族居住的边远地区,一别就是十年,连婚丧时祝贺吊唁的礼仪都荒废了。从前我在会稽郡时,得到您写来的信,文辞情意恳切周到,表现出经受长期考验而依然存在的友谊。由于当时袁术违背朝廷命令,伤害同类人物,鼓动一批恶人造反,把渡口道路全部阻断;虽然我非常思念北方,想走却还无路可通。刘繇兵败,袁术的部将孙策一直向前推进:会稽郡被他占据,郡太守王朗失去根据地;长江下游的江南,全部成为叛乱者的占领区。这时我面临困境厄运,没有地方倾吐我的哀告。只好与袁沛、邓子孝等人远渡沧海,向南到达交州。一路经过东瓯、闽越等地,途程万里,看不到汉族人的居住地;漂泊在风浪之上,没有粮食只能以草充饥,饿死的人接连不断,占到全体流亡者的一大半。

到达南海郡后,与兼任的郡太守兒孝德见面,才知道足下您忠义奋发,整顿大军,西迎天子,到达许都。接到这个好消息,真是又悲又喜,当即与袁沛、徐元贤收拾行装,想北上荆州。不料碰上苍梧郡各县的少数族群起造反,交州的州政府所在地广信县也被攻破,道路断绝,徐元贤被杀死,同时遇害的还有老弱多人。我沿着海岸走了五千多里路,又碰上流行性传染病,伯母去世,接下来是堂房亲属死亡,妻室儿女,也几乎一下子死光。余下的人相互扶持,才走到交阯郡这里,总计被乱兵杀死和病死者,占了十之八九。求生存的老百姓所遇到的艰辛,痛苦的深重,哪里说得完啊!

我常常担心一下子倒地不起,永远成为逃亡的罪人,所以忧虑伤心,忘记睡觉与吃饭。本想跟随到朝廷上贡的使者,随他走上一条通路,到朝廷自首接受死罪,可惜到荆州的水陆交通断绝,交州的使者无人乘驿车前往。又想从陆路前往益州,谁知那里又有严密的防守;过去的官员和县级行政长官,一律不准进入该州。交阯郡的太守士燮,此前曾在益州的巫县任县令。承蒙他通过人情关系给益州牧刘璋兄弟写了一封信,深深拜托他们关照我;我自己也亲自给刘璋方面写过信,言辞痛苦恳切,可是至今益州方面也没有动静,未得回音。虽然我仰慕您的神圣光辉,伸长脖子踮起脚跟,可是谁能借给我双翅使我能飞到您身边呀!

得知圣上公正英明,公开授给您自行组织军事行动征伐四方的特权,凡是不守臣节的叛逆,很多都受到诛讨。想来那些凭借实力割据争雄的人,都已放弃各自的打算而一心拥护汉朝;那些原本顺从的人,更是与您同心协力的了。现任交州刺史张津,从前在京城时,即有心扶助汉朝;现在虽然来治理边荒地区,不能参加中央政府,却也是国家的藩镇,您的外援啊。如果荆州平定,皇帝的恩泽到达南方,多么希望那时您会突然下达一道指令给张津,请他对我尽力加以保护关照,让我能借路由荆州北上;不然的话,就希望您能把我介绍给益州牧刘璋兄弟,让他们接受我。倘若上天给我寿命,让我逃脱当前的祸难,得以向国家自首接受死罪,解除我逃亡的罪责,即使身死九泉,又有什么遗憾啊!不过时势有险阻有平坦、事情有成功有失败,人命无常,如果突然死亡而不能回转北方,我就只有永远带着罪责,埋在边远地区的地下了。

从前吕尚辅佐周朝,可以手持黄钺征伐四方;霍光辅佐汉朝,能够动用皇帝的侍卫武士来警戒清道。现今足下扶持危局,是国家的柱石,掌握吕尚那样的特殊权力,享有霍光那样的重要地位,全国各地的诸侯和官长,都控制在您手中。从古到今,人臣的尊贵没有谁能赶上您了。但是爵位高的人忧虑大,俸禄多的人责任重。足下您占据爵位高的职务,处在责任重的地方,话一说出口,就变成了赏罚,意思一表现,就化为祸福。如果按照正道运用权力,那天下就安定;一旦不按照正道,那四方就会分裂动乱。国家的安危,全在于您身上;百姓的生命,也悬在您手上。不管是汉族人还是少数族人,都在注目仰望着您。足下您处在这样的位置,岂能不认真阅读古代的文献典籍,从中认识国家兴废的原因,个人荣辱的变化;然后抛弃和忘记从前的恩怨,宽容和协调各个机构的下属;审查衡量人的五种品质,为朝廷选择合适的人才充当官员啊?如果是合适的人才,即使是仇人也是举荐;如果不是合适的人才,即使是亲人也不会授给他官职。

用这样的办法来安定天下,拯救民众,事立功成之后,业绩将被谱写成歌曲广为传唱,功勋将被铸刻在金属器物和石碑上,希望您勉力去实现这一切。最后请您为国家珍重自己,为人民爱护自己。

张翔愤恨许靖不接受自己,搜查许靖所托寄的书信,全部丢入水中。

后来刘璋就派了使者去请许靖,许靖前往益州。刘璋先后任命许靖为巴郡、广汉郡太守。南阳郡人宋仲子在荆州与蜀郡太守王商写信说:“许文休才华卓越,像珍宝一样罕见难得,有治理社会的能力。足下您应当把他作为指引方向的人。”

建安十六年(公元211),许靖转任蜀郡太守。

建安十九年(公元 214),先主刘备平定蜀中,以许靖为左将军府的长史。

先主为汉中王,许靖任太傅。先帝称帝,向许靖下达任命文书说:“朕得以继承大业,君临全国;日夜惶惶不安,害怕不能安定天下。由于百姓不亲爱,父、母、兄、弟、子这五种家庭的尊卑次序不顺,所以任命您为司徒;您要针对上述五种家庭的尊卑秩序,教育百姓遵守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这五种人伦道德;教育他们修养这五种品德的时候要遵循宽厚的原则。您可要勉力去做啊!坚持道德永不懈怠,以使朕满意。”

许靖虽然年过六十,仍然爱惜人才,接纳诱导后进青年,品评起人物来不知道疲倦。丞相诸葛亮见了他都要行跪拜礼。

他在先主章武二年(公元 222)去世。儿子许钦,在许靖之前夭亡。许钦的儿子许游,后主景耀年间任尚书。

起初,许靖把颍川郡人陈纪当作兄长对待,又与陈郡人袁涣、平原郡人华歆、东海郡人王朗等人亲近友善。而华歆、王朗和陈纪的儿子陈群,魏朝初年都出任三公辅政大臣;三人曾经与许靖写信,表示以往的友好情谊,恳切周到。文字太多,所以不予记载了。

麋竺,字子仲,东海郡朐县人。他的祖辈经营工商业,占有的依附性人口有上万人,资产数以亿计。后来徐州牧陶谦任命他为别驾从事。陶谦死后,他执行陶谦的遗命,到沛县迎接先主刘备。

汉献帝建安元年(公元 196),吕布乘先主出外迎战袁术的机会,偷袭下邳县城,俘虏了先主的妻室儿女。先主带领人马转移到广陵郡的海西县,麋竺就把妹妹献给先主做夫人;又送先主奴隶、佃客二千人以及大批金银钱币,作为对先主军队的资助:当时先主人财匮乏,依赖这批资助才得以重振力量。

后来曹操上表奏请朝廷任命麋竺兼任嬴郡太守,其弟麋芳任彭城国相;他们都辞去职务,随从先主南征北战。先主准备到荆州投奔刘表,先派麋竺去联络,委任他为自己左将军府的从事中郎。

益州平定,他被任命为安汉将军,官职的等级还在军师将军诸葛亮之上。他为人雍容文雅,缺乏承担和处理繁重事务的能力。所以先主用上宾的礼节优待他,没有让他统领军队。但是对他的赏赐礼遇特别优厚,当时无人能比。

麋芳出任南郡太守,与关羽共事,而私人感情矛盾不和,所以他反叛迎接孙权,使关羽失败覆灭。麋竺把自己双手反绑后去向先主请罪;先主用兄弟之间有罪不受牵连的道理安慰劝解他,对他依然优待如初。但是麋竺却惭愧生气而发病,一年多后去世。

他的儿子麋威,官做到虎贲中郎将。麋威的儿子麋照,曾任虎骑监。从麋竺到麋照,都擅长拉弓骑马,善于在飞驰中射箭。

孙乾,字公祐,北海郡人。先主刘备兼任徐州牧,任命他为从事,后来随从先主南征北战。

先主背离曹操后,派孙乾到袁绍处去联系投靠的事;先主要前往荆州依从刘表,又派孙乾和麋竺去联络:他都能把事情办得合乎先主的心意。后来刘表给袁绍的小儿子袁尚写信,谈到袁尚兄弟纷争的变故,写道:“每次与刘玄德将军、孙公祐共同说起这件事,都未尝不痛心疾首,为之悲伤不已。”他就是这样受人重视。

先主平定益州,孙乾由左将军府从事中郎升任秉忠将军,受到的礼遇仅次于麋竺,而与简雍同等。没有多久,他就去世了。

简雍,字宪和,涿郡人。他从年轻时起就与先主刘备有交情,跟随先主南征北战。先主到荆州,简雍与麋竺、孙乾同为左将军府的从事中郎,常常充当陪先主谈话的宾客,同时承担往来联络的使命。

先主进入益州,刘璋见到简雍,非常喜欢他。后来先主包围成都,就派简雍去劝刘璋放弃抵抗,刘璋和他共同乘一辆车,出城投降。

先主任命简雍为昭德将军,主要任务是从容不迫地用委婉含蓄的话语对先主进行劝告和建议。他的性格高傲而放纵不拘:在先主面前就坐时,也双腿向前叉开,身子斜倾,举止不严肃,放纵以求适意;如果与诸葛亮以下的官员在一起时,他就独自占据一张木榻,颈项枕着东西躺着说话,不向谁低头表示恭敬。

当时天旱粮食缺乏而下令禁酒,酿酒者要判刑。官吏在一家人的住宅内搜查出一套酿酒器具,议论的人主张把户主视为实际酿了酒的罪犯一样处罚。这时简雍与先主出外游览,看到有一个男子在走路,就对先主说:“那个人想奸淫妇女,为什么不抓起来绑上?”先主说:“您怎么知道?”他回答说:“他有奸淫妇女的器官,与家中藏有酿酒器具的罪犯一样。”先主不禁大笑,立即下令释放那藏有酿酒器具的人。简雍的能言善辩,就像这样。

伊籍,字机伯,山阳郡人。年轻时依附本县的老乡镇南将军刘表。

先主刘备在荆州,伊籍常到先主那里表示想去投靠之意。刘表死后,他就随先主南渡长江,又跟着西上益州。

益州平定之后,先主任命伊籍为左将军府从事中郎,受到的礼遇次于简雍、孙乾。

先主派他东下出使孙吴,孙权听说他能言善辩,想用言辞来难倒他。正好这时伊籍进来拜跪行礼;孙权就说:“劳累您自己以侍奉无道的君主吗?”伊籍立即回答说:“一跪一起,算不得劳累。”他随机应变的敏捷口才,大体都像这样,孙权很器重他。

后来他升任昭文将军,与诸葛亮、法正、刘巴、李严共同制定蜀汉法律规章条文的总集——《蜀科》;《蜀科》的完成,是他们五位共同努力的结果。

秦宓,字子敕,广汉郡绵竹县人。年轻时就有才学,州郡政府送来任命书,他总是称病不去。

后来他向益州牧刘焉写报告,推荐广汉郡的儒生任安,报告中说:“从前百里奚、蹇叔在老年时出谋划策,甘罗、子奇在儿童时建功立业;所以《尚书》中称赞头发白得发黄的老年人,而《周易》中却表扬年轻的颜渊:由此可知选拔人才任用贤能,不会拘于年龄的老幼,这一点很清楚了。近期以来,考察举荐孝廉、茂才之类的人才,各地大多是举荐青年人中的佼佼者,而把上了年纪的人才遗漏了,众人对此议论不一,批评的和赞同的可以说是各占一半,这恐怕是太平时期的常规性做法,而不是动乱年代的紧急措施啊。要想拯救危亡平定祸乱,培养自身的道德以安抚百姓,就应当选拔才华卓越超群,与普通的人志趣大不相同的人才,才能震惊邻近地区,打动四面八方,上合天意,下顺民心;天人既已满意,在心中反省自己时也不会愧疚,那么即使遇到危险和变乱,又担忧什么害怕什么呢?从前楚国的叶公喜欢龙,天上的神龙因此飞了下来;喜欢假龙尚且感动了上天的真龙,更不用说喜欢的是真龙了。如今在家没有出外做官的任安,奉行仁义正道,名声传播四方。如果让他受到考察举荐,那么全州的人都会心服口服。从前商汤提拔重用伊尹,坏人只好远远躲开;何武大力推荐龚胜和龚舍,双方都在史册上留下美名。所以贪图低矮小丘的人就会忽视高过万仞的雄伟山峰,喜欢眼前装饰的人就会忘却天下的美誉,这确实是过去的古人最为慎重对待的事。您正想凿破石头取其中的美玉,剖开蚌壳取里面的珍珠;而今随侯的大珠、和氏的玉璧就在您面前,像灿烂的太阳一样光彩夺目,还迟疑什么呢?我确实也知道白天不需要持烛,因为太阳的光亮都用不尽啊。不过我仍然抑制不住心中诚挚的感情,所以急着向您陈述我的看法。”

刘焉的儿子刘璋任益州牧之后,秦宓的同郡老乡王商在刘璋手下当治中从事,给秦宓写信说:“您处在贫贱困苦之中,什么时候是个了结呢?从前卞和都知道到处炫耀自己的宝玉以显名于世,您应当赶快到这里来一次,与州长官见面。”

秦宓却写信答复王商说:“从前唐尧让位给许由,气度不能说不弘大了,而许由却用水洗耳朵以示拒绝;楚王去礼聘庄周,胸襟不能说不宽阔了,而庄周却依然拿着他的钓竿钓鱼不屑一顾。《周礼》说是‘隐居的志向坚定而不移’,我又有什么东西值得去炫耀呢?现今州长官非常贤德,您在充当他的好辅佐;您不把时间赶紧用在进献像萧何、张良曾经提出的那种奇谋妙计上面,是算不上明智啊。至于敝人我么,只想在田野中光着背晒晒太阳,背诵背诵颜渊‘一箪食,一瓢饮’的名句,歌咏歌咏住在破旧住房中的原宪;时时在山林水泽中游玩,像长沮、桀溺那样自由自在;听听黑猿的悲啼,看看在沼泽中鸣叫的白鹤;把身体平安当作快乐,把没有忧患视为福分;不需要什么名誉,做一个平凡但却自由的人:知道我的人越少,我就越发贵重了。这正是我得意的时候,有什么困苦的忧愁呀!”

后来王商想为蜀郡的先贤严君平、李弘修建祠堂祭祀。秦宓听说后给他写信说:“我因病住在家中,所以到现在才知道您想为严、李二人建立神祠,这一举动可以说是厚待同乡,为同类的人尽心了。我看严君平的文章,算得上天下第一流;但是他还具有许由、伯夷那样高洁的节操,坚持隐居不仕的志向就像山岳一样确定不移;即使后来的扬雄不在《法言》中赞叹他,他的形象也是光辉突出的。至于李弘,如果不是扬雄在《法言》里表彰他,他的美名必然埋没;因为他本人缺乏像虎豹皮毛花纹一般美丽的文采啊:他可以说是依靠名人的帮助而扬名的了。再回头说蜀郡的另一位先贤扬雄,他潜心从事著述,对社会有所补益;处于秽浊的环境中而不同流合污,行为已可以和圣明的孔子并肩媲美;到现今天下各地,都还在谈论阅读他的文章。家乡有这样的伟人,光辉照耀四方,我很奇怪您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一点,不给他建立祠堂。另外,蜀郡起初并没有著名的学者,文翁派司马相如到东方去学习儒家的七部经典,回来教官吏百姓,从此蜀学可以与齐、鲁文化之邦相比。因此班固《汉书·地理志》才说:‘文翁在成都倡导教育,由司马相如充当老师。’汉朝人才的涌现,也在那时为最兴盛;当时的名儒董仲舒之流,也搞不清楚封禅大典的礼仪,而司马相如就能制定出这套礼仪来。一个人能够为朝廷制定礼仪创作音乐,从而移风易俗,这难道不是《礼记》中所称赞的那种有益于社会的人吗?虽然司马相如在与卓王孙的女儿私奔一事上做得有欠缺,但是齐桓公好色而孔子依然尊敬他能开创霸业,叔术娶了嫂子为妻而《公羊传》依然赞美他的谦让行为。我很推崇司马相如在文化教育上的作用,认为也应当为这位蜀郡先贤建立祠堂,还要赶快写好刻在石头上的铭文。”

起先,李权曾向秦宓借《战国策》看,秦宓说:“《战国策》是讲合纵连横的书,读它干什么?”李权回答说:“孔子和严君平,会聚各种书中的材料,才分别写成《春秋》、《老子指归》两部书。海洋因为汇合了各条河流才会广大,君子则要博览群书才能增广见识啊。”

秦宓又写信回复他说:“书籍不属于史官记录和周代的图象,孔子就不会采纳;书籍中所讲的道理不属于虚无自然一类,严君平就不会对它推广发挥。海洋因为在接受水流时也带来淤泥,所以每年都要激荡澄清一番;君子虽然追求知识广博,却坚持非礼勿视。而今这《战国策》宣扬的是张仪、苏秦所主张的反复无常手段,杀死别人以求自己活命,灭亡别人以求自己生存,《左传》对此就深恶痛绝。因此,孔子在发愤作《春秋》时,把遵守正道作为最重要的事;又写作《孝经》,广泛叙述德行的重要。防微杜渐,预先有所制止,所以老子主张把祸患消灭在萌芽状态,这难道不令人相信吗?商汤是大圣人,看到田野中的鱼后也会产生想去捕捉的过失;鲁定公是贤者,看到女艺人表演的音乐舞蹈也会不听朝政。像这一类的例子,哪里说得完?《老子》说:‘不去看心中想要的东西,使心不乱。’所以天地是以正道显示天下,日月是以光明普照人间;君子所走的,是像箭一样端直的正道。《尚书》中记载自然灾害的《洪范》,就把说话、表情等作为君主教育人民的重要方面。战国时期的诡诈和权变算什么啊!”

有人对秦宓说:“您把自己比作古代著名的隐士巢父、许由、商山四老,那又为什么要显露自己的文采使得锋芒毕现呢?”

秦宓回答说:“其实我的文章并不能写出我想说的一切话语,说出的话语也不能充分表达我内心的意思,有什么文采可显露的呢?从前孔子去见鲁哀公三次,说的话就写成七卷文字,可见事情有的确实不能让它埋没啊。从前接舆边走边唱歌,《论语》把他的歌词记下来使篇章生辉;渔父歌咏沧浪,屈原的《渔父》把他的歌词记下来使作品增色。接舆和渔父这两位隐士,在当时并没有什么显露自己的欲望呀。老虎生下来时皮毛的花纹就闪耀着光辉,凤凰生下来时羽毛就有五彩颜色,它们难道又想用光辉、五彩来美化自己吗?这是天然生成的啊。《河图》、《洛书》由文采而产生,儒家六经由文采而出现,君子以文德为美,那么具有文采又有什么损害呢?像我这么愚昧,都还为从前革子成曾经说过君子不需要文采的糊涂话而感到羞耻,何况是比我贤能的人啊?”

先主刘备平定益州,广汉郡太守夏纂聘请秦宓为师友祭酒,兼任五官掾,尊称他为“仲父”。

一次秦宓说是自己有病,躺在床上。夏纂领着功曹古朴、主簿王普,带着酒菜到秦宓的住所宴饮谈话,秦宓依然躺着。夏纂问古朴说:“你们益州日常生活所需的一切物品,其丰富的程度确实超过了其他州。就不知道人物比起其他州怎么样啊?”古朴回答说:“从前汉以来,益州的人物在封爵官位上有时不如其他州的人物显赫,但是在著作被世人学习效法上,就不比别的州差了。严君平看了黄帝、老子的著作而写作《老子指归》;扬雄看了《周易》写作《太玄》,看了《论语》写作《法言》;司马相如为孝武皇帝制定封禅的礼仪:这都是现今天下皆知的事例啊。”

夏纂掉头问秦宓:“仲父以为怎么样?”秦宓用手板轻轻拍击自己的脸颊,说:“希望太守您不要轻视我说出口的意见,贱民我谨为您陈述前后始末。蜀地有汶阜这座高山,长江从高山的腹地流出;天帝用这里来会聚昌盛之气,神灵用这里来积累福分,所以才有沃野千里。天下有长江、黄河、淮水、济水四大河流,号称‘四渎’,而以长江为首。这是其一。夏禹生在石纽,就是今天益州的汶山郡。从前在唐尧时遭遇洪水,鲧去治水没有成功。夏禹疏导长江挖决黄河,让洪水东流到大海,为民除害,自有人类生存以来功劳没有谁比得上他。这是其二。天帝在房、心二星座实施行政,在参、伐二星座决定政策,而参、伐二星座是益州对应的星区;三皇乘专车出谷口,谷口就是现今益州的斜谷。这些就是鄙州情况的大概,太守您以高雅的看法说说,比天下其他州怎么样?”

这时夏纂退缩着无言对答。

兼任益州牧的先主聘任秦宓为从事祭酒。先主称帝之后,准备东下伐吴。秦宓陈述意见,说从天时上看没有胜利的可能,因此而被治罪丢进监狱关押,后来才被宽恕释放。

后主建兴二年(公元 224),丞相诸葛亮兼任益州牧,挑选秦宓并迎接他来担任别驾从事,不久秦宓又任左中郎将、长水校尉。

孙吴派遣使臣张温来访问,临走时蜀国官员都去参加送别宴会。众人到达后唯独秦宓缺席,诸葛亮一再派人去催他;张温不禁问道:“他是什么人啊?”诸葛亮说:“是益州的饱学之士。”

秦宓到后,张温问:“您在学习么?”秦宓答:“我们这里五尺高的儿童都在学习,何况敝人。”张温又问:“天有头吗?”秦宓答:“有头。”张温说:“在哪一方呢?”秦宓说:“在西方。《诗经》有‘上天回头看西面的周王朝’一句,由此推断,头在西方。”张温又问:“天有耳朵吗?”秦宓说:“上天处于高处而能听到低处的声音,《诗经》说‘白鹤在沼泽地里鸣叫,声音上天都能听到’。如果天没有耳朵,怎么能听呢?”张温又问:“天有足吗?”秦宓说:“有足。《诗经》说:‘上天的步伐艰难,那个人又不好。’如果天没有足,怎么迈步呢?”张温又问:“天有姓吗?”秦宓说:“有啊。”张温说:“姓什么?”秦宓说:“姓刘。”张温说:“怎么知道姓刘?”秦宓说:“当今的天子姓刘,而天子就是上天的儿子,由此可知。”张温说:“太阳升于我们吴国所在的东方吧?”秦宓说:“虽然升于你们东方,却落在我们西方。”他的回答就像回音一样,应声而出,至此张温大为敬服。秦宓的文才口辩,就像这样。

他升任大司农,在建兴四年(公元 226)去世。起初,秦宓看到考证帝王世系的文字,说五帝都是同族,秦宓辨明不是这样的理由。他又论述历代皇帝王霸饲养龙的问题,很有道理。谯允南先生在年轻时曾经多次前去向他拜访求教,把他的话记录在自己写的《春秋然否论》一书中;文字很多,所以不转载了。

评论说:许靖早先就有声誉,既以为人诚实厚道著称,又还留意于品评人物。虽然他的行为举动,并不完全适当,但是蒋济仍然认为他“大体算得上是能够充任朝廷大官的人才”。麋竺、孙乾、简雍、伊籍,都从容不迫地对先主进行讽谏或贡献建议,从而受到礼遇。至于秦宓,开始时仰慕隐居的清高,后来却没有真正做到装出愚笨不出来做官;不过他独立地与对方谈判应酬的能力绰绰有余,文藻壮美,可以说是一代的有才之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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