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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袁绍刘表列传 原文及翻译 后汉书袁绍刘表列传全文和白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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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2-1 12:09: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列传·袁绍刘表列传 原文及翻译 后汉书袁绍刘表列传全文和白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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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袁绍刘表列传上

  袁绍

  袁绍字本初,汝南阳人,司徒汤之孙。父成,五官中郎将,壮健好交结,大将军梁冀以下莫不善之。

  绍少为郎,除濮阳长,遭母忧去官。三年礼竟,追感幼孤,又行父服。服阕,徙居洛阳。绍有姿貌威容,爱士养名。既累世台司,宾客所归,加倾心折节,莫不争赴其庭,士无贵贱,与之抗礼,辎軿柴毂,填接街陌。内官皆恶之。中常侍赵忠言于省内曰:“袁本初坐作声价,好养死士,不知此兒终欲何作。”叔父太傅隗闻而呼绍,以忠言责之,绍终不改。

  后辟大将军何进掾,为侍御史、虎贲中郎将。中平五年,初置西园八校尉,以绍为佐军校尉。

  灵帝崩,绍劝何进征董卓等众军,胁太后诛诸宦官,转绍司隶校尉。语已见《何进传》。及卓将兵至,骑都尉太山鲍信说绍曰:“董卓拥制强兵,将有异志,今不早图,必为所制。及其新至疲劳,袭之可禽也。”绍畏卓,不敢发。顷之,卓议欲废立,谓绍曰:“天下之主,宜得贤明,每念灵帝,令人愤毒。董侯似可,今当立之。”绍曰:“今上富于春秋,未有不善宣于天下。若公违礼任情,废嫡立庶,恐众议未安。”卓案剑吆绍曰:“竖子敢然!天下之事,岂不在我?我欲为之,谁敢不从!”绍诡对曰:“此国之大事,请出与太傅议之”。卓复言“刘氏种不足复遗。”绍勃然曰:“天下健者,岂惟董公!”横刀长揖径出。悬节于上东门,而奔冀州。

  董卓购募求绍。时,侍中周珌、城门校尉伍琼为卓所信待,琼等阴为绍说卓曰:“夫废立大事,非常人所及。袁绍不达大体,恐惧出奔,非有它志。今急购之,势必为变。袁氏树恩四世,门生故吏遍于天下,若收豪杰以聚徒众,英雄因之而起,则山东非公之有也。不如赦之,拜一郡守,绍喜于免罪,必无患矣。”卓以为然,乃遣授绍勃海太守,封邟乡侯。绍犹称兼司隶。

  初平元年,绍遂以勃海起兵,与从弟后将军术、冀州牧韩馥、豫州刺史孔伷、兗州刺史刘岱、陈留太守张邈、广陵太守张超、河内太守王匡、山阳太守袁遗、东郡太守桥瑁、济北相鲍信等同时俱起,众各数万,以讨卓为名。绍与王匡屯河内,伷屯颍川,馥屯鄴,余军咸屯酸枣,约盟,遥推绍为盟主。绍自号车骑将军,领司隶校尉。

  董卓闻绍起山东,乃诛绍叔父隗,及宗族在京师者,尽灭之。卓乃遣大鸿胪韩融、少府阴循、执金吾胡母班、将作大匠吴循、越骑校尉王瑰譬解绍等诸军。绍使王匡杀班、王瓖、吴循等,袁术亦执杀阴循,惟韩融以名德免。

  是时,豪杰既多附招,且感其家祸,人思为报,州郡蜂起,莫不以袁氏为名。韩馥见人情归绍。忌其得众,恐将图己,常遣从事守绍门,不听发兵。桥瑁乃诈作三公移书,传驿州郡,说董卓罪恶,天子危逼,企望义兵,以释国难。馥于是方听绍举兵。乃谋于众曰:“助袁氏乎?助董氏乎?”治中刘惠勃然曰:“兴兵为国,安问袁!董?”馥意犹深疑于绍,每贬节军粮,欲使离散。

  明年,馥将麹义反畔,馥与战失利。绍既恨馥,乃与义相结。绍客逢纪谓绍曰:“夫举大事,非据一州,无以自立。今冀部强实,而韩馥庸才,可密要公孙瓚将兵南下,馥闻必骇惧。并遣辩士为陈祸福,馥迫于仓卒,必可因据其位。”绍然之,益亲纪,即以书与瓚。瓚遂引兵而至,外托讨董卓,而阴谋袭馥。绍乃使外甥陈留高幹及颍川荀谌等说馥曰:“公孙瓚乘胜来南,而诸郡应之。袁车骑引军东向,其意未可量也。窃为将军危之。”馥惧,曰:“然则为之奈何?”谌曰:“君自料宽仁容众,为天下所附,孰与袁氏?”馥曰:“不如也。”“临危吐决,智勇迈于人,又孰与袁氏?”馥曰:“不如也。”“世布恩德,天下家受其惠,又孰与袁氏?”馥曰:“不如也。”谌曰:“勃海虽郡,其实州也。今将军资三不如之势,久处其上,袁氏一时之杰,必不为将军下也。且公孙提燕、代之卒,其锋不可当。夫冀州天下之重资,若两军并力,兵交城下,危亡可立而待也。夫袁氏将军之旧,且为同盟。当今之计,莫若举冀州以让袁氏,必厚德将军,公孙瓚不能复与之争矣。是将军有让贤之名,而身安于太山也。愿勿有疑。”

  馥素性恇怯,因然其计。馥长史耿武、别驾闵纯、骑都尉沮授闻而谏曰:“冀州虽鄙,带甲百万,谷支十年。袁绍孤客穷军,仰我鼻息,譬如婴兒在股掌之上,绝其哺乳,立可饿杀。奈何欲以州与之?”馥曰:“吾衣氏故吏,且才不如本初。度德而让,古人所贵,诸君独何病焉?”先是,馥从事赵浮、程涣将强弩万人屯孟津,闻之,率兵驰还,请以拒绍,馥又不听。乃避位,出居中常侍赵忠故舍,遣子送印绶以让绍。

  绍遂领冀州牧,承制以馥为奋威将军,而无所将御。引沮授为别驾,因谓授曰:“今贼臣作乱,朝廷迁移,吾历世受宠,志竭力命,兴复汉室。然齐桓非夷吾不能成霸,句践非范蠡无以存国。今欲与卿戮力同心,共安社稷,将何以匡济之乎?”授进曰:“将军弱冠登朝,播名海内。值为立之际,忠义奋发,单骑出奔,董卓怀惧,济河而北,勃海稽服。拥一郡之卒,撮冀州之众,威陵河朔,名重天下。若举军东向,则黄巾可埽;还讨黑山,则张燕可灭;回师北首,则公孙必禽;震胁戎狄,则匈奴立定。横大河之北,合四州之地,收英雄之士,拥百万之众,迎大驾于长安,复宗庙于洛邑,号令天下,诛讨未服。以此争锋,谁能御之!比及数年,其功不难。”绍喜曰:“此吾心也。”即表授为奋武将军,使监护诸将。

  魏郡审配、钜鹿田丰,并以正直不得志于韩馥。绍乃以丰为别驾,配为治中,甚见器任。馥自怀猜惧,辞绍索去,往依张邈。后绍遣使诣邈,有所计议,因共耳语。馥时在坐,谓见图谋,无何,如厕自杀。

  其冬,公孙瓚大破黄巾,还屯槃河,威震河北,冀州诸城无不望风响应。绍乃自击之。瓚兵三万,列为方阵,分突骑万匹,翼军左右,其锋甚锐。绍先令麴义领精兵八百,强弩千张,以为前登。瓚轻其兵少,纵骑腾之,义兵伏楯下,一时同发,瓚军大败,斩其所置冀州刺史严纲,获甲首千余级。麴义追至界桥,瓚敛兵还战,义复破之,遂到瓚营,拔其牙门,余众皆走。绍在后十数里,闻瓚已破,发鞍息马,唯卫帐下强弩数十张,大戟士百许人。瓚散兵二千余骑卒至,围绍数重,射矢雨下。田丰扶绍,使却入空垣。绍脱兜鍪抵地,曰:“大丈夫当前斗死,而反逃垣墙间邪?”促使诸弩竞发,多伤瓚骑。众不知是绍,颇稍引却。会麴义来迎,骑乃散退。三年,瓚又遣兵至龙凑挑战,绍复击破之。瓚遂还幽州,不敢复出。

  四年初,天子遣太仆赵岐和解关东,使各罢兵。瓚因此以书譬绍曰:“赵太仆以周、邵之德,衔命来征,宣扬朝恩,示以和睦,旷若开云见日,何喜如之!昔贾复、寇恂争相危害,遇世祖解纷,遂同舆并出。衅难既释,时人美之。自惟边鄙,得与将军共同斯好,此诚将军之眷,而瓚之愿也。”绍于是引军南还。

  三月上已,大会宾徒于薄落津。闻魏郡兵反,与黑山贼干毒等数万人共覆鄴城,杀郡守。坐中客家在鄴者,皆忧怖失色,或起而啼泣,绍容貌自若,不敢常度。贼有陶升者,自号“平汉将军”,独反诸贼,将部众逾西城入,闭府门,具车重,载绍家及诸衣冠在州内者,身自扞卫,送到斥丘。绍还,因屯斥丘,以陶升为建义中郎将。六月,绍乃出军,入朝歌鹿肠山苍岩谷口,讨干毒。围攻五日,破之,斩毒及其众万余级。绍遂寻山北行,进击诸贼左髭丈八等,皆斩之,又击刘石、青牛角、黄龙、左校、郭大贤、李大目、于氐根等,复斩数万级,皆屠其屯壁。遂与黑山贼张燕及四营屠各、雁门乌桓战于常山。燕精兵数万,骑数千匹,连战十余日,燕兵死伤虽多,绍军亦疲,遂各退。麴义自恃有功,骄纵不轨,绍召杀之,而并其众。

  兴平二年,拜绍右将军。其冬,车驾为李傕等所追于曹阳,沮授说绍曰:“将军累叶台辅,世济忠义。今朝廷播越,宗庙残毁,观诸州郡,虽外托义兵,内实相图,未有忧存社稷恤人之意。且今州城粗定,兵强士附,西迎大驾,即宫鄴都,挟天子而令诸侯,稸士马以讨不庭,谁能御之?”绍将从其计。颍川郭图、淳于琼曰:“汉室陵迟,为日久矣,今欲兴之,不亦难乎?且英雄并起,各据州郡,连徒聚众,动有万计,所谓秦失其鹿,先得者王。今迎天子,动辄表闻,从之则权轻,违之则拒命,非计之善者也。”授曰:“今迎朝廷,于义为得,于时为宜。若不早定,必有先之者焉。夫权不失几,功不猒速,愿其图之。”帝立既非绍意,竟不能从。

  绍有三子:谭字显思、熙字显雍、尚字显甫。谭长而惠,尚少而美。绍后妻刘有宠,而偏爱尚,数称于绍,绍亦奇其姿容,欲使传嗣。乃以谭继兄后,出为青州刺史。沮授谏曰:“世称万人逐兔,一人获之,贪者悉止,分定故也。且年均以贤,德均则卜,古之制也。愿上惟先代成败之诫,下思逐兔分定之义。若其不改,祸始此矣。”绍曰:“吾欲令诸子各据一州,以视其能。”于是以中子熙为幽州刺史,处甥高幹为并州刺史。

  建安元年,曹操迎天子都许,乃下诏书于绍,责以地广兵多而专自树党,不闻勤王之师而但擅相讨伐。绍上书曰:

  臣闻昔有哀叹而霜陨,悲哭而崩城者。每读其书,谓为信然,于今况之,乃知妄作。何者?臣出身为国,破家立事,至乃怀忠获衅,抱信见疑,昼夜长吟,剖肝泣血,曾无崩城陨霜之应,故邹衍、杞妇何能感彻。

  臣以负薪之资,拔于陪隶之中,奉职宪台,擢授戎校。常侍张让等滔乱天常,侵夺朝威,贼害忠德,扇动奸党。故大将军何进忠国疾乱,义心赫怒,以臣颇有一介之节,可责以鹰犬之功,故授臣以督司,谘臣以方略。臣不敢畏惮强御,避祸求福,与进合图,事无违异。忠策未尽而元帅受败,太后被质,宫室焚烧,陛下圣德幼冲,亲遭厄困。时进既被害,师徒丧沮,臣独将家兵百余人,抽戈承明,辣剑翼室,虎吆群司,奋击凶丑,曾不浃辰,罪人斯殄。此诚愚臣效命之一验也。

  会董卓乘虚,所图不轨。臣父兄亲从,并当大位,不惮一室之祸,苟惟宁国之义,故遂解节出奔,创谋河外。时,卓方贪结外援,招悦英豪,故即臣勃海,申以军号,则臣之与卓,未有纤芥之嫌。若使苟欲滑泥扬波,偷荣求利,则进可以享窃禄位,退无门户之患。然臣愚所守,志无倾夺,故遂引会英雄,兴师百万,饮马孟津,歃血漳河。会故冀州牧韩馥怀挟逆谋,欲专权势,绝臣军粮,不得踵系,至使猾虏肆毒,害及一门,尊卑大小,同日并戮。鸟兽之情,犹知号乎。臣所以荡然忘哀,貌无隐戚者,诚以忠孝之节,道不两立,顾私怀己,不能全功。斯亦愚臣破家徇国之二验也。

  又黄巾十万焚烧青、兗,黑山、张杨蹈藉冀域。臣乃旋师,奉辞伐畔。金鼓未震,狡敌知亡,故韩馥怀惧,谢咎归土,张扬、黑山同时乞降。臣时辄承制,窃比窦融,以议郎曹操权领兗州牧。会公孙瓚师旅南驰,陆掠北境,臣即星驾席卷,与瓚交锋。假天之威,每战辄克。臣备公族子弟,生长京辇,颇闻俎豆,不习干戈;加自乃祖先臣以来,世作辅弼,咸以文德尽忠,得免罪戾。臣非与瓚角戎马之势,争战阵之功者也。诚以贼臣不诛,《春秋》所贬,苟云利国,专之不疑。故冒践霜雪,不惮劬勤,实庶一捷之福,以立终身之功。社稷未定,臣诚耻之。太仆赵岐衔命来征,宣明陛下含弘之施,蠲除细故,与下更新,奉诏之日,引师南辕。是臣畏怖天威,不敢怠慢之三验也。

  又臣所上将校,率皆清英宿德,令明显达,登锋履刃,死者过半,勤恪之功,不见书列。而州郡牧守,竞盗声名,怀持二端,优游顾望,皆列士锡圭,跨州连郡,是以远近狐疑,议论纷错者也。臣闻守文之世,德高者位尊;仓卒之时,功多者赏厚。陛下播越非所,洛邑乏祀,海内伤心,志士愤惋。是以忠臣肝脑涂地,肌肤横分而无悔心者,义之所感故也。今赏加无劳,以携有德;杜黜忠功,以疑众望。斯岂腹心之远图?将乃谗慝之邪说使之然也?臣爵为通侯,位二千石。殊恩厚德,臣既叨之,岂敢窥觊重礼,以希彤弓矢之命哉?诚伤偏裨列校,勤不见纪,尽忠为国,翻成重愆。斯蒙恬所以悲号于边狱,白起歔欷于杜邮也。太傅日磾位为师保,任配东征,而耗乱王命,宠任非所,凡所举用,皆众所捐弃。而容纳其策,以为谋主,令臣骨肉兄弟,还为仇敌,交锋接刃,构难滋甚。臣虽欲释甲投戈,事不得已。诚恐陛下日月之明,有所不照,四聪之听,有所不闻,乞下臣章,咨之群贤,使三槐九棘,议臣罪戾。若以臣今行权为衅,则桓、文当有诛绝之则;若以众不讨贼为贤,则赵盾可无书弑援贬矣。臣虽小人,志守一介。若使得申明本心,不愧先帝,则伏首欧刀,褰衣就镬,臣之愿也。惟陛下垂《尸鸠》之平,绝邪谄之论,无令愚臣结恨三泉。

  于是以绍为太尉,封鄴侯。时曹操自为大将军,绍耻为之下,伪表辞不受。操大惧,乃让位于绍。二年,使将作大匠孔融持节拜绍大将军,锡弓矢节钺,虎贲百人,兼督冀、青、幽、并四州,然后受之。

  绍每得诏书,患有不便于己,乃欲移天子自近,使说操以许下埤湿,洛阳残破,宜徙都甄城,以就全实。操拒之。田丰说绍曰:“徙都之计,既不克从,宜早图许,奉迎天子,动托诏令,响号海内,此算之上者。不尔,终为人所禽,虽悔无益也。”绍不从。四年春,击公孙瓚,遂定幽土,事在《瓚传》。

  绍既并四州之地,众数十万,而骄心转盛,贡御稀简。主簿耿包密白绍曰;“赤德衰尽,袁为黄胤,宜顺天意,以从民心。”绍以包白事示军府僚属,议者以包妖妄宜诛。绍知众情不同,不得已乃杀包以弭其迹。于是简精兵十万,骑万匹,欲出攻许,以审配、逢纪统军事,田丰、荀谌及南阳许攸为谋主,颜良、文丑为将帅。

  沮授进说曰:“近讨公孙,师出历年,百姓疲敝,仓库无积,赋役方殷,此国之深忧也。宜先遣使献捷天子,务农逸人。若不得通,乃表曹操隔我王路,然后进屯黎阳,渐营河南,益作舟船,缮修器械,分遣精骑,抄其边鄙,令彼不得安,我取其逸。如此可坐定也。”郭图、审配曰:“兵书之法,十围五攻,敌则能战。今以明公之神武,连河朔之强众,以伐曹操,其势譬若覆手。今不时取,后难图也。”授曰:“盖救敌诛暴,谓之义兵;恃众凭强,谓之骄兵。义者无敌,骄者先灭。曹操奉迎天子,建宫许都。今举师南向,于义则违。且庙胜之策,不在强弱,曹操法令既行,士卒精练,非公孙瓚坐受围者也。今弃万安之术,而兴无名之师,窃为公惧之。”图等曰:“武王伐纣,不为不义;况兵加曹操,而云无名!且公师徒精勇,将士思奋,而不及时早定大业,所谓‘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此越之所以霸,吴之所以灭也。监军之计,在于持牢,而非见时知几之变也。”

  绍纳图言。图等因是谮沮授曰:“授监统内外,威震三军,若其浸盛,何以制之!夫臣与主同者昌,主与臣同者亡,此《黄石》之所忌也。且御众于外,不宜知内。”绍乃分授所统为三都督,使授及郭图、淳于琼各典一军,未及行。

  五年,左将军刘备杀徐州刺史车胄,据沛以背曹操。操惧,乃自将征备。田丰说绍曰:“与公争天下者,曹操也。操今东击刘备,兵连未可卒解,今举军而袭其后,可一往而定。兵以几动,斯其时也。”绍辞以子疾,未得行。丰举杖击地曰:“嗟乎,事去矣!夫遭难遇之几,而以婴兒病失其会,惜哉!”绍闻而怒之,从此遂疏焉。

  曹操畏绍过河,乃急击备,遂破之。备奔绍,绍于是进军攻许。田丰以既失前几,不宜便行,谏绍曰:

  曹操既破刘备,则许下非复空虚。且操善用兵,变化无方,众虽少,未可轻也。今不如久持之。将军据山河之固,拥四州之众,外结英雄,内修农战,然后简其精锐,分为奇兵,乘虚迭出,以扰河南,救右则击其左,救左则击其右,使敌疲于奔命,人不得安业,我未劳而彼已困,不及三年,可坐克也。今释庙胜之策而决成败于一战,若不如志,悔无及也。

  绍不从。丰强谏忤绍,绍以为沮众,遂械系之。乃先宣檄曰:

  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曩者强秦弱主,赵高执柄,专制朝命,威福由已,终有望夷之祸,污辱至今。及臻吕后,禄、产专政,擅断万机,决事禁省,下陵上替,海内寒心。于是绛侯、朱虚兴威奋怒,诛夷逆暴,尊立太宗,故能道化兴隆,光明融显,此则大臣立权之明表也。

  司空曹操祖父腾,故中常侍,与左悺、徐璜并作妖{薛},饕餮放横,伤化虐人。父嵩,乞匄携养,因臧买位,舆金替宝,输货权门,窃盗鼎司,倾覆重器。操赘阉遗丑,本无令德,僄狡锋侠,好乱乐祸。幕府董统鹰扬,埽夷凶逆,续遇董卓侵官暴国,于是提剑挥鼓,发命东夏,广罗英难,弃瑕录用,故遂与操参咨策略,谓其鹰犬之才,爪牙可任。至乃愚佻短虑,轻进易退,伤夷折衄,数丧师徒。幕府辄复分兵命锐,修完补辑,表行东郡太守、兗州刺史,被以虎文,授以偏师,奖就威柄,冀获秦师一克之报。而遂乘资跋扈,肆行酷烈,割剥元元,残贤害善。故九江太守边让,英才儁逸,以直言正色,论不阿谄,身被枭悬之戮,妻孥受灰灭之咎。自是士林愤痛,人怨天怒,一夫奋臂,举州同声,故躬破于徐方,地夺于吕布,彷徨东裔,蹈据无所。幕府惟强干弱枝之义,且不登畔人之党,故复援旍擐甲。席卷赴征,金鼓响震,布众破沮,拯其死亡之患,复其方伯之任。是则幕府无德于兗土,而有大造于操也。

  会后銮驾东反,群虏乱政。时,冀州方有北鄙之警,匪遑离局,故使从事中郎徐勋就发遣操,使缮修效庙,翼卫幼主。而便放志专行,威劫省禁,卑侮王僚,败法乱纪,坐召三台,专制朝政,爵赏由心,刑戮在口,所爱光五宗,所怨灭三族,群谈者受显诛,腹议者蒙隐戮,道路以目,百辟钳口,尚书记期会,公卿充员品而已。

  故太尉杨彪,历典二司,元纲极位。操因睚眦,被以非罪,篣楚并兼,五毒俱至,触情放慝,不顾宪章。又议郎赵彦,忠谏直言,议有可纳,故圣朝含听,改容加锡。操欲迷夺时明,杜绝言路,擅收立杀,不俟报闻。又梁孝王先帝母弟,坟陵尊显,松柏桑梓,犹宜恭肃。操率将吏士,亲临发掘,破棺裸尸,掠取金宝,至令圣朝流涕,士民伤怀。又署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所过毁突,无骸不露。身处三公之官,而行桀虏之态,污国虐民,毒施人鬼。加其细政苛惨,科防互设,矰缴充蹊,阬穽塞路,举手挂网罗,动足蹈机埳,是以兗、豫有无聊之人,帝都有呼嗟之怨。

  历观古今书籍所载,贪残虐烈无道之臣,于操为甚。莫府方诘外奸,未及整训,加意含覆,冀可弥缝。而操豺狼野心,潜包祸谋,乃欲桡折栋梁,孤弱汉室,除忠害善,专为枭雄。往岁伐鼓北征,讨公孙瓚,强御桀逆,拒围一年。操因其未破,阴交书命,欲托助王师,以见掩袭,故引兵造河,方舟北济。会行人发露,瓚亦枭夷,故使锋芒挫缩,厥图不果。屯据敖仓,阻河为固,乃欲运螳螂之斧,御隆车之隧。莫府奉汉威灵,折冲宇宙,长戟百万,胡骑千群,奋中黄、育、获之士,聘良弓劲弩之势,并州越太行,青州涉济、漯,大军乏黄河以角其前,荆州下宛、叶而掎其后。雷震虎步,并集虏廷,若举炎火以焚飞蓬,覆沧海而注票炭,有何不消灭者哉?

  当今汉道陵迟,纲弛网绝,操以精兵七百,围守宫阙,外称陪卫,内以拘质,惧篡逆之祸,因斯而作。乃忠臣肝脑涂地之秋,烈士立功之会也。可不勖哉!

  乃先遣颜良攻曹操别将刘延于白马,绍自引兵至黎阳。沮授临行,会其宗族,散资财以与之。曰:“势存则威无不加,势亡则不保一身。哀哉!”其弟宗曰:“曹操士马不敌,君何惧焉?”授曰:“以曹兗州之明略,又挟天子以为资,我虽克伯珪,众实疲敝,而主骄将忲,军之破败,在此举矣。杨雄有言:‘六国蚩蚩,为嬴弱姬。’今之谓乎!”曹操遂救刘延,击颜良,斩之。绍乃度河,壁延津南。沮授临船叹曰:“上盈其志,下务其功,悠悠黄河,吾其济乎!”遂以疾退,绍不许而意恨之,复省其所部,并属郭图。

  绍使刘备、文丑挑战,曹操又击破之,斩文丑。再战而禽二将,绍军中大震。操还屯官度,绍进保阳武。沮授又说绍曰:“北兵虽众,而劲果不及南军;南军谷少,而资储不如此。南幸于急战,北利在缓师。宜徐持久,旷以日月。”绍不从。连营稍前,渐逼官度,遂合战。操军不利,复还坚壁。绍为高橹,起土山,射营中,营中皆蒙楯而行。操乃发石车击绍楼,皆破,军中呼曰:霹雳车”。绍为地道欲袭操,操辄于内为长堑以拒之。又遣奇兵袭绍运车,大破之,尽焚其谷食。

  相持百余日,河南人疲困,多畔应绍。绍遣淳于琼等将兵万余人北迎粮运。沮授说绍可遣蒋奇别为支军于表,以绝曹操之钞。绍不从。许攸进曰:“曹操兵少而悉师拒我,许下余守势必空弱。若分遣轻军,星行掩袭,许拔则操成禽。如其未溃,可令首尾奔命,破之必也。”绍又不能用。会攸家犯法,审配收系之,攸不得志,遂奔曹操,而说使袭取淳于琼等。琼等时宿在乌巢,去绍军四十里。操自将步骑五千人,夜往攻破琼等,悉斩之。

  初,绍闻操击琼,谓长子谭曰:“就操破琼,吾拔其营,彼固无所归矣。”乃使高览、张郃等攻操营,不下。二将闻琼等败,遂奔操。于是绍军惊扰,大溃。绍与谭等幅巾乘马,与八百骑度河,至黎阳北岸,入其将军蒋义渠营。至帐下,把其手曰:“孤以首领相付矣。”义渠避帐而处之,使宣令焉。众闻绍在,稍复集。余众伪降,曹操尽坑之,前后所杀八万人。

  沮授为操军所执,乃大呼曰:“授不降也,为所执耳。”操见授谓曰:“分野殊异,遂用圮绝,不图今日乃相得也。”授对曰:“冀州失策,自取奔北。授知力俱困,宜其见禽。”操曰:“本初无谋,不相用计。今丧乱过纪,国家未定,方当与君图之。”授曰:“叔父、母、弟悬命袁氏,若蒙公灵,速死为福。”操叹曰:“孤早相得,天下不足虑也。”遂赦而厚遇焉。授寻谋归袁氏,乃诛之。

  绍外宽雅有局度,忧喜不形于色,而性矜愎自高,短于从善,故至于败。及军还,或谓田丰曰:“君必见重。”丰曰:“公貌宽而内忌,不亮吾忠,而吾数以至言许之。若胜而喜,必能赦我,战败而怨,内忌将发。若军出有利,当蒙全耳,今既败矣,吾不望生。”绍还,曰:“吾不用田丰言,果为所笑。”遂杀之。

  官度之败,审配二子为曹操所禽,孟岱与配有隙,因蒋奇言于绍曰:“配在位专政,族大兵强,且二子在南,必怀反畔。”郭图、辛评亦为然。绍遂以岱为监军,代配守鄴。护军逢纪与配不睦,绍以问之,纪对曰:“配天性烈直,每所言行,慕古人之节,不以二子在南为不义也,公勿疑之。”绍曰:“君不恶之邪?”纪曰:“先所争者私情,今所陈者国事。”绍曰:“善”。乃不废配,配、纪由是更协。

  冀州城邑多畔,绍复击定之。自军败后发病,七年夏,薨。未及定嗣,逢纪、审配宿以骄侈为谭所病,辛评、郭图皆比干谭而与配、纪有隙。众以谭长,欲立之。配等恐谭立而评等为害,遂矫绍遗命,奉尚为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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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袁绍刘表列传下

  绍子谭 刘表

  谭自称车骑将军,出军黎阳。尚少与其兵,而使逢纪随之。谭求益兵,审配等又议不与。谭怒,杀逢纪。

  曹操度河攻谭,谭告急于尚,尚乃留审配守鄴,自将助谭,与操相拒于黎阳。自九月至明年二月,大战城下,谭、尚败退。操将围之,乃夜遁还鄴。操军进,尚逆击破操,操军还许。谭谓尚曰:“我铠甲不精,故前为曹操所败。今操军退,人怀归志,及其未济,出兵掩之,可令大溃,此策不可失也。”尚疑而不许,既不益兵,又不易甲。谭大怒,郭图、辛评因此谓谭曰:“使先公出将军为兄后者,皆是审配之所构也。”谭然之。遂引兵攻尚,战于外门。谭败,乃引兵还南皮。

  别驾王脩率吏人自青州往救谭,谭还欲更攻尚,问脩曰:“计将安出?”脩曰:“兄弟者,左右手也。譬人将斗而断其右手,曰‘我必胜若’,如是者可乎?夫弃兄弟而不亲,天下其谁亲之?属有谗人交斗其间,以求一朝之利,愿塞耳勿听也。若斩佞臣数人,复相亲睦,以御四方,可横行于天下。”谭不从。尚复自将攻谭,谭战大败,婴城固守。尚围之急,谭奔平原,而遣颍川辛毘诣曹操请救。

  刘表以书谏谭曰:

  天降灾害,祸难殷流,初交殊族,卒成同盟,使王室震荡,彝伦攸斁 。是以智达之士,莫不痛心入骨,伤时人不能相忍也。然孤与太公,志同愿等,虽楚魏绝邈,山河迥远,戮力乃心,共奖王室,使非族不干吾盟,异类不绝吾好,此孤与太公无贰之所致也。功绩未卒,太公殂陨,贤胤承统,以继洪业。宣奕世之德,履丕显之祚,摧严敌于鄴都,扬休烈于朔土,顾定疆宇,虎视河外,凡我同盟,莫不景附。何悟青蝇飞于竿旌,无忌游于二垒,使股肱分成二体,匈膂绝为异身。初闻此问,尚不谓然,定闻信来,乃知阏伯、实沈之忿已成,弃亲即仇之计已决,旃旆交于中原,暴尸累于城下。闻之哽咽,若存若亡,昔三王、五伯,下及战国,君臣相弑,父子相杀,兄弟相残,亲戚相灭,盖时有之。然或欲以成王业,或欲以定霸功,皆所谓逆取顺守,而徼富强于一世也。未有弃亲即异,兀其根本,而能全于长世者也。

  昔齐襄公报九世之仇,士匄卒荀偃之事,是故《春秋》美其义,君子称其信。夫伯游之恨于齐,未若太公之忿于曹也;宣子之臣承业,未若仁君之继统也。且君子违唯不适仇国,交绝不出恶声,况忘先人之仇,弃亲戚之好,而为万世之戒,遗同盟之耻哉!蛮夷戎狄将有诮让之言,况我族类,而不痛心邪!

  夫欲立竹帛于当时,全宗祀于一世,岂宜同生分谤,争校得失乎?若冀州有不弟之慠,无惭顺之节,仁君当降志辱身,以济事为务。事定之后,使天下平其曲直,不亦为高义邪?今仁君见憎于夫人,未若郑庄之于姜氏;昆弟之嫌,未若重华之于象敖。然庄公卒崇大隧之乐,象敖终受有鼻之封。愿捐弃百疴,追摄旧义,复为母子昆弟如初。今整勒土马,瞻望鹄立。

  又与尚书谏之,并不从。

  曹操遂还救谭,十月至黎阳。尚闻操度河,乃释平原还鄴。尚将吕旷、高翔畔归曹氏,谭复阴刻将军印,以假旷、翔。操知谭诈,乃以子整娉谭女以安之,而引军还。

  九年三月,尚使审配守鄴,复攻谭于平原。配献书于谭曰:

  配闻良药苦口而利于病,忠言逆耳而便于行。愿将军缓心抑怒,终省愚辞。盖《春秋》之义,国君死社稷,忠臣死君命。苟图危宗庙,剥乱国家,亲疏一也。是以周公垂涕以蔽管、蔡之狱,季友歔欷而行叔牙之诛。何则?义重人轻,事不获已故也。昔先公废黜将军以续贤兄,立我将军以为嫡嗣,上告祖灵,下书谱牒,海内远近,谁不备闻!何意凶臣郭图,妄画蛇足,曲辞谄媚,交乱懿亲。至令将军忘孝友之仁,袭阏、沈之迹,放兵抄突,屠城杀吏,冤魂痛于幽冥,创痍被于草棘。又乃图获鄴城,许赏赐秦胡,其财物妇女,豫有分数。又云:“孤虽有老母,趣使身体完具而已。”闻此言者,莫不悼心挥涕,使太夫人忧哀愤隔,我州君臣监寐悲叹。诚拱献以听执事之图,则惧违《春秋》死命之节,诒太夫人不测之患,损先公不世之业。我将军辞不获命,以及馆陶之役。伏惟将军至孝蒸蒸,发于岐嶷,友于之性,生于自然,章之以聪明,行之以敏达,览古今之举措,睹兴败之征符,轻荣财于粪土,贵名位于丘岳。何意奄然迷沈,堕贤哲之操,积怨肆忿,取破家之祸!翘企延颈,待望仇敌,委慈亲于虎狼之牙,以逞一朝之志,岂不痛哉!若乃天启尊心,革图易虑,则我将军铺匐悲号于将军股掌之上,配等亦当敷躬布体以听斧锧之刑。如又不悛,祸将及之。愿熟详凶吉,以赐环玦。

  谭不纳。

  曹操因此进攻鄴,审配将冯礼为内应,开突门内操兵三百余人。配觉之,从城上以大石击门,门闭,入者皆死。操乃凿堑围城,周回四十里,初令浅,示若可越。配望见,笑而不出争利。操一夜浚之,广深二丈,引漳水以灌之。自五月至八月,城中饿死者过半。尚闻鄴急,将军万余人还救城,操逆击破之。尚走依曲漳为营,操复围之,未合,尚惧,遣阴夔、陈琳求降,不听。尚还走蓝口,操复进,急围之。尚将马延等临阵降,众大溃,尚奔中山。尽收其辎重,得尚印绶节钺及衣物,以示城中,城中崩沮。审配令士卒曰:“坚守死战,操军疲矣。幽州方至,何忧无主!”操出行围,配伏弩射之,几中。以其兄子荣为东门校尉,荣夜开门内操兵,配拒战城中,生获配。操谓配曰:“吾近行围,弩何多也?”配曰:“犹恨其少。”操曰:“卿忠于袁氏,亦自不得不尔。”意欲活之。配意气壮烈,终无和桡辞,见者莫不叹息,遂斩之。全尚母妻子,还其财宝。高F8B5以并州降,复为刺史。

  曹操之围鄴也,谭复背之,因略取甘陵、安平、勃海、河间,攻尚于中山。尚败,走故安从熙,而谭悉收其众,还屯龙凑。

  十二月,曹操讨谭,军其门。谭夜遁走南皮,临清河而屯。明年正月,急攻之。谭欲出战,军未合而破。谭被发驱驰,追者意非恒人,趋奔之。谭坠马,顾曰:“咄,兒过我,我能富贵汝。”言未绝口,头已断地。于是斩郭图等,戮其妻子。

  熙、尚为其将焦触、张南所攻,奔辽西乌桓。触自号幽州刺史,驱率诸郡太守令长背袁向曹,陈兵数万。杀白马盟,令曰:“违者斩!”众莫敢仰视,各以次歃。至别驾代郡韩珩曰:“吾受袁公父子厚恩,今其破亡,智不能救,勇不能死,于义阙矣。若乃北面曹氏,所不能为也!”一坐为珩失色。触曰:“夫举大事,当立大义。事之济否,不待一人,可卒珩志,以厉事君。”曹操闻珩节,甚高之,屡辟不至,卒于家。

  高F8B5复叛,执上党太守,举兵守壶口关。十一年,曹操自征幹,幹乃留其将守城,自诣匈奴求救,不得,独与数骑亡,欲南奔荆州。上洛都尉捕斩之。

  十二年,曹操征辽西,击乌桓。尚、熙与乌桓逆操军,战败走,乃与亲兵数千人奔公孙康于辽东。尚有勇力,先与熙谋曰:“今到辽东,康必见我,我独为兄手击之,且据其郡,犹可以自广也。”康亦心规取尚以为功,乃先置精勇于厩中,然后请尚、熙。熙疑不欲进,尚强之,遂与俱入。未及坐,康叱伏兵禽下,坐于冻地。尚谓康曰:“未死之间,寒不可忍,可相与席。”康曰:“卿头颅方行万里,何席之为!”遂斩首送之。

  康,辽东人。父度,初避吏为玄兔小吏,稍仕。中平元年,还为本郡守。在职敢杀伐,郡中名豪与己夙无恩者,遂诛灭百余家。因东击高句骊,西攻乌桓,威行海畔。时王室方乱,度恃其地远,阴独怀幸。会襄平社生大石丈余,下有三小石为足,度以为己端。初平元年,乃分辽东为辽西、中辽郡,并置太守,越海收东莱诸县,为营州刺史,自立为辽东侯、平州牧,追封父延为建义侯。立汉二祖庙。承制设坛B44E于襄平城南,郊祀天地,藉田理兵,乘鸾辂九旒旄头羽骑。建安九年,司空曹操表为奋威将军,封永宁乡侯。度死,康嗣,故遂据辽土焉。

  刘表字景升,山阳高平人,鲁恭王之后也。身长八尺余,姿貌温伟。与同郡张俭等俱被讪议,号为“八顾”,诏书捕案党人,表亡走得免。党禁解,辟大将军何进掾。

  初平元年,长沙太守孙坚杀荆州刺史王叡,诏书以表为蒯州刺史。时,江南宗贼大盛,又袁术阻兵屯鲁阳,表不能得至,乃单马入宜城,请南郡人荆越、襄阳人蔡瑁与共谋画。表谓越曰:“宗贼虽盛而众不附,若袁术因之,祸必至矣。吾欲征兵,恐不能集,其策焉出?”对曰:“理平者先仁义,理乱者先权谋。兵不在多,贵乎得人。袁术骄而无谋,宗贼率多贪暴。越有所素养者,使人示之以利,必持众来。使君诛其无道,施其才用,威德既行,襁负而至矣。兵集众附,南据江陵,北守襄阳,荆州八郡可传檄而定。公路虽至,无能为也。”表曰:“善。”乃使赵遣人诱宗贼帅,至者十五人,皆斩之而袭取其众。唯江夏贼张虎、陈坐拥兵据襄阳城,表使越与庞季往譬之,乃降。江南悉平。诸守令闻表威名,多解印绶去。表遂理兵襄阳,以观时变。

  袁术与其从兄绍有隙,而绍与表相结,故术共孙坚合从袭表。表败,坚遂围襄阳。会表将黄祖救至,坚为流箭所中死,余众退走。及李C765等入长安,冬,表遣使奉贡。傕以表为镇南将军、荆州牧,封成武侯,假节,以为己援。

  建安元年,骠骑将军张济自关中走南阳,因攻穰城,中飞矢而死。荆州官属皆贺。表曰:“济以穷来,主人无礼,至于交锋,此非牧意,牧受吊不受贺也。”使人纳其众,众闻之喜,遂皆服从。三年,长沙太守张羡率零陵、桂阳三郡畔表,表遣兵攻围,破羡,平之。于是开土遂广,南接五领,北据汉川,地方数千里,带甲十余万。初,荆州人情好扰,加四方骇震,寇贼相扇,处处麋沸。表招诱有方,威怀兼洽,其奸猾宿贼更为效用,万里肃清,大小咸悦而服之。关西、兗、豫学士归者盖有千数,表安尉赈赡,皆得资全。遂起立学校,博求儒术,綦母闿、宋忠等撰立《五经》章句,谓之《后定》。爱民养士,从容自保。

  及曹操与袁绍相持于官度,绍遣人求助,表许之,不至,亦不援曹操,且欲观天下之变。从事中郎南阳韩嵩、别驾刘先说表曰:“今豪桀并争,两雄相持,天下之重在于将军。若欲有为,起乘其敝可也;如其不然,固将择所宜从。岂可拥甲十万,坐观成败,求援而不能助,见贤而不肯归!此两怨必集于将军,恐不得中立矣。曹操善用兵,且贤俊多归之,其势必举袁绍,然后移兵以向江汉,恐将军不能御也。今之胜计,莫若举荆州以附曹操,操必重德将军,长享福祚,垂之后嗣,此万全之策也。”蒯越亦劝之。表狐疑不断,乃遣嵩诣操,观望虚实。谓嵩曰:“今天下未知所定,而曹操拥天子都许,君为我观其衅。”嵩对曰:“嵩观曹公之明,必得志于天下。将军若欲归之,使嵩可也;如其犹豫,嵩至京师,天子假嵩一职,不获辞命,则成天子之臣,将军之故吏耳。在君为君,不复为将军死也。惟加重思。”表以为惮使,强之。至许,果拜嵩侍中、零陵太守。及还,盛称朝廷曹操之德,劝遣子入侍。表大怒,以为怀贰,陈兵诟嵩,将斩之。嵩不为动容,徐陈临行之言。表妻蔡氏知嵩贤,谏止之。表犹怒,乃考杀从行者。知无他意,但囚嵩而已。

  六年,刘备自袁绍奔荆州,表厚相待结而不能用也。十三年,曹操自将征表,未至。八月,表疽发背卒。在荆州几二十年,家无余积。

  二子:琦、琮。表初以琦貌类于己,甚爱之,后为琮娶其后妻蔡氏之侄,蔡氏遂爱琮而恶琦,毁誉之言日闻于表。表宠耽后妻,每信受焉。又妻弟蔡瑁及外甥张允并得幸于表,又睦于琮。而琦不自宁,尝与琅邪人诸葛亮谋自安之术。亮初不对。后乃共升高楼,因令去悌,谓亮曰:“今日上不至天,下不至地,言出子口而入吾耳,可以言未?”亮曰:“君不见申生在内而危,重耳居外而安乎?”琦意感悟,阴规出计。会表将江夏太守黄祖为孙权所杀,琦遂求代其任。

  及表病甚,琦归省疾,素慈孝,允等恐其见表而父子相感,更有托后之意,乃谓琦曰:“将军命君抚临江夏,其任至重。今释众擅来,必见谴怒。伤亲之欢,重增其疾,非孝敬之道也。”遂遏于户外,使不得见。琦流涕而去,人众闻而伤焉。遂以琮为嗣。琮以侯印授琦。琦怒,投之地,将因奔丧作难。会曹操军至新野,琦走江南。蒯越、韩嵩及东曹掾傅巽等说琮归降。琮曰:“今与诸君据全楚之地,守先君之业,以观天下,何为不可?”巽曰:“逆顺有大体,强弱有定势。以人臣而拒人主,逆道也;以新造之楚而御中国,必危也;以刘备而敌曹公,不当也。三者皆短,欲以抗王师之锋,必亡之道也。将军自料何与刘备?”琮曰:“不若也。”巽曰:“诚以刘备不足御曹公,则虽全楚不能以自存也。诚以刘备足御曹公,则备不为将军下也。愿将军勿疑。”

  及操军到襄阳,琮举州请降,刘备奔夏口。操以琮为青州刺史,封列侯。蒯越等侯者十五人。乃释嵩之囚,以其名重,甚加礼待,使条品州人优劣,皆擢而用之。以嵩为大鸿胪,以交友礼待之。蒯越光禄勋,刘先尚书令。初,表之结袁绍也,侍中从事邓义谏不听。义以疾退,终表世不仕,操以为侍中,其余多至大官。

  操后败于赤壁,刘备表琦为荆州刺史。明年卒。

  论曰:“袁绍初以豪侠得众,遂怀雄霸之图,天下胜兵举旗者,莫不假以为名。及临场决敌,则悍夫争命;深筹高议,则智士倾心。盛哉乎,其所资也!《韩非》曰:“佷刚而不和,愎过而好胜,嫡子轻而庶子重,斯之谓亡征。”刘表道不相越,而欲卧收天运,拟踪三分,其犹木禺之于人也。

  选曰:绍姿弘雅,表亦长者。称雄河外,擅强南夏。鱼俪汉舳,云屯冀马。窥图讯鼎,禋天类社。既云天工,亦资人亮。矜强少成,坐谈奚望。回皇冢嬖,身穨业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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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绍刘表列传上 白话文翻译

后汉书 卷七十四上 袁绍刘表列传


袁绍,字本初,汝南郡汝阳县人,是司徒袁汤的孙子。袁绍的父亲袁成,曾担任五官中郎将,身体健壮,善于与人交往,大将军梁冀以下官员,莫不喜欢与袁成来往。

年轻时,袁绍担任侍郎,后来担任濮阳县长,因为母亲去世,袁绍辞去官职,为母亲服丧,三年期满,袁绍想起幼年失去父亲,又为父亲袁成服丧。服丧期满,袁绍迁至洛阳居住。袁绍长相俊美,体貌魁伟,喜欢结交士人,博取名声。袁氏家族世代有人在朝中担任高官,有许多门生故旧。袁绍屈己待人,家中客人常满,士人无论贵贱,袁绍都能以礼相待,客人的车辆拥塞袁绍居住的闾巷。宫中宦官对此颇为忌惮,中常侍赵忠在宫里讲:“袁本初喜欢名声,豢养敢死之士,不知道这小子,究竟想要干什么。”袁绍的叔父太傅袁隗听说此事,用赵忠的话责怪袁绍,提醒袁绍注意,言辞恳切,袁绍仍然我行我素。

袁绍受大将军何进征召,在大将军幕府担任掾史,又在朝中担任侍御史、虎贲中郎将。灵帝中平五年,朝廷设置西园八校尉,袁绍担任佐军校尉。

灵帝驾崩,袁绍劝何进征召董卓等人进京,以武力胁迫太后,诛杀宫中宦官。此后,袁绍转任司隶校尉。详情记载在《何进传》。及至董卓率领大军进京,骑都尉泰山郡人鲍信劝说袁绍:“董卓手握重兵,恐怕会心存异志,如果不及早采取措施,朝廷一定会为董卓所控制。趁着董卓刚进京不久,正处于疲惫之际,可将其一举擒获。”袁绍害怕董卓,不敢采取行动。不久,董卓在朝堂上与大臣们商议,欲废立皇帝。董卓在府中对袁绍讲:“拥有天下的君主应该贤明,想起灵帝就令人愤懑。董侯看起来还不错,应该拥立董侯为皇帝。”袁绍回答:“如今,皇上富于春秋,并没有令天下人非议的地方。如果公违背礼制,妄议废立,废黜先帝的嫡子,拥立庶子,恐怕会招来群臣不满。”董卓按剑而起,呵斥袁绍:“你小子胆敢忤逆我!天下之事,还不是由我说了算?我欲废立,谁敢不从!”袁绍佯称:“这是国家大事,请将军与太傅商议后再说。”董卓又说:“刘氏宗亲,不足以再传位。”袁绍勃然大怒,说:“天下能担当大事者,并非只有董公!”手握刀柄,长揖不拜,径直走出府门。之后,袁绍把符节挂在上东门,直奔冀州。

董卓悬赏捉拿袁绍。当时,侍中周珌、城门校尉伍琼正受董卓信任。伍琼等人为袁绍向董卓解释:“废立大事,非一般人所能理解。袁绍不识大体,仓皇出逃,并非有其他想法。如果公悬赏捉拿,反而会促成变故发生。袁氏家族四世在朝中担任三公,门生故旧担任朝廷官员,遍布天下。如果他们聚集天下豪杰,谋反作乱,天下英雄为之奋起,太行以东就不再为公所有。不如赦免袁绍,拜袁绍为一个郡的太守,袁绍得以免罪,必然高兴,不会再有后患。”董卓沉思片刻,同意他们的看法。董卓派遣使者拜袁绍为渤海郡太守,封为邟乡侯。袁绍声称,还是要兼任司隶校尉。

献帝初平元年,袁绍以渤海郡为基地,举兵起事,与堂弟后将军袁术、冀州牧韩馥、豫州刺史孔伷、兖州刺史刘岱、陈留郡太守张邈、广陵郡太守张超、河内郡太守王匡、山阳郡太守袁遗、东郡太守桥瑁、济北国相鲍信等,同时起兵,各自拥兵数万,以讨伐董卓为号召。袁绍与王匡驻扎在河内郡,孔伷驻扎在颍川郡,韩馥驻扎在邺城,其余各部,驻扎在酸枣。大家订立盟约,推举袁绍为盟主。袁绍自称“车骑将军”,兼领司隶校尉。

董卓听说太行以东起兵,随即杀了袁绍的叔父袁隗及袁氏家族,凡在京师者,一律诛杀。董卓派遣大鸿胪韩融、少府阴循、执金吾胡母班、将作大匠吴循、越骑校尉王绬,前去分化瓦解义军。袁绍令王匡杀了胡母班、王绬、吴循等人,袁术逮捕并杀了阴循,只有韩融,因为久负盛名,得以免死。

当时,天下豪杰,大多愿意归附袁绍,而且,看到袁氏家族横遭惨祸,人人愤怒,愿意为袁氏报仇,各州郡起事的义军风起云涌,莫不以袁氏相号召。韩馥看到袁绍已经赢得人心,担心袁绍一旦得势,会图谋自己,于是派遣从事守在袁绍的大门外,不肯听从袁绍调遣。桥瑁伪造三公府公文,向各州郡传递,控诉董卓罪恶滔天,天子受到胁迫,形势危急,盼望众人响应,尽速发兵,以纾解国难。韩馥这才听从袁绍调兵遣将。此前,韩馥征求部下意见:“你们愿意帮助袁氏,还是帮助董氏?”治中刘惠慷慨激昂道:“我们举兵,是为了国家,为何要问袁氏、董氏?”韩馥仍然心存疑虑,因此,常常克扣军粮,欲迫使义军涣散。

第二年,韩馥的部将麹义叛变,韩馥与麹义交战,战事不利。袁绍怨恨韩馥,与麹义联合。袁绍的客人逢纪向袁绍献计:“欲谋大事,若不占领一州,难以立足。如今,冀州兵强马壮,地方富庶,韩馥不过是一个庸才,将军可暗中联络公孙瓒,率兵南下,韩馥听说后,必然恐惧。然后,将军再派一位能言善辩的士人,向韩馥陈述利害,韩馥迫于形势,一定会让出位置。”袁绍同意逢纪的看法,更加信任逢纪。袁绍写信给公孙瓒。公孙瓒引军前来会合,对外声称要讨伐董卓,实为袭击韩馥。袁绍派外甥陈留郡人高幹和颍川郡人荀谌(shèn),前去劝说韩馥:“公孙瓒举兵南下,很多郡响应。车骑将军袁绍引军向东,其意图难以预料。真的为将军担心。”韩馥恐惧,问:“这该如何是好?”荀谌问:“君自以为宽厚仁和,容纳贤士,为天下士人所依附,与袁绍相比,如何?”韩馥答:“不如袁公。”“临危决断,智勇超人,与袁绍相比,又如何?”韩馥答:“不如袁公。”“家族中人,世代布下恩德,天下官员,莫不受到恩惠,将军与袁氏相比,又如何?”韩馥答:“还是不如袁公。”荀谌说:“渤海郡虽说是一个郡,其实已成为一州。如今,将军三不如袁绍,可是官位却在袁绍之上,袁绍实乃当世英雄,一定不肯屈尊于将军之下。而且,公孙瓒率领燕、代士卒,正在杀来,其兵锋锐不可当。冀州实乃天下重地,如果这两支军队同心协力,兵临城下,将军危亡,瞬时可至。袁绍是将军的旧交,可以结为盟友。当今之计,不如把冀州交予袁绍掌握,袁绍一定会厚遇将军,公孙瓒决然不敢与袁绍争锋。将军有了让贤之名,身处安稳之地,身家性命,可以保全。请将军不要迟疑。”韩馥素来性情懦弱,听了荀谌的建议,只好接受。韩馥的将军幕府长史耿武、别驾闵纯、骑都尉沮授听说后,劝谏韩馥:“冀州虽然鄙陋,仍有带甲武士百万,收获的粮食,可供十年食用。袁绍只是外来孤客,率领疲敝之师,来冀州投靠将军,仰我鼻息,犹如婴儿在股掌之上,一旦绝其乳养,可立即饿杀。为何要把冀州让与袁绍?”韩馥答:“我曾经是袁氏门下旧吏,而且,我的才能远不如本初。度量才能、德行,让出位置,这正是古人所赞赏的品行,诸君为何要责难呢?”此前,韩馥的将军幕府从事赵浮、程涣率领精兵,拥有强弓硬弩一万余,屯驻在孟津,听说此事,率领军队返回,请求韩馥以武力对抗袁绍,韩馥不听。此后,韩馥让出冀州牧,腾出将军府,住在中常侍赵忠的故居,派儿子把将军印绶送予袁绍。

袁绍兼任冀州牧,按照制度,奏请献帝拜韩馥为奋威将军,但是,不能再领兵。袁绍拜沮授为别驾,袁绍讲:“如今贼臣作乱,朝廷被迫迁往西京。我们袁氏家族世代蒙受皇恩,正应该尽心竭力,效忠汉室,复兴圣业。然而,齐桓公没有管仲,不能称霸,勾践没有范蠡,无以存国。今天,我欲与卿同心协力,共同安定社稷,应该采取哪些措施,匡扶汉室?请先生教我。”沮授向袁绍献计:“将军二十岁时,就已经担任朝廷官员,名扬海内。在董卓妄议废立时,将军心怀忠义,奋力抗衡。当时,将军无可奈何,不得不单骑出逃,董卓仍然心存忌惮。将军渡过黄河,北上担任渤海郡守,拥有一郡之吏卒。如今,将军又掌控冀州大权,将军威势,可以震动河北,名重天下。将军可举兵向东,横扫黄巾,讨伐黑山贼,灭亡张燕,而后,挥师北上,擒获公孙瓒。将军以军威,威慑戎狄,匈奴之事可定。将军纵横黄河以北,可兼并四州,以此招揽河北的英雄豪杰,即可拥有百万之众。此后,将军率领大军前往长安,迎接皇帝,在洛阳恢复汉室宗庙,号令天下,讨伐不臣,诛灭乱贼。以将军的武威,谁敢与之争锋!不用数年,即可奠定大功。”袁绍听罢大喜,说:“正合吾意。”随即上表,奏闻献帝,拜沮授为奋武将军,让沮授监护诸将。

魏郡人审配、巨鹿郡人田丰,为人处事,刚正不阿,不能得志于韩馥。袁绍任命田丰为别驾,任命审配为治中,给予充分信任。韩馥心存疑忌,终日惶惶不安。不久,韩馥辞别袁绍,悄然离去,依附张邈。后来,袁绍派人到张邈处,说有事情要商议,二人在席上悄悄耳语。当时,韩馥在座,以为要加害自己,无可奈何之下,在厕所自杀。

当年冬天,公孙瓒大败黄巾军,回军驻扎在盘河,威震河北,冀州属下郡县,莫不望风响应。袁绍亲自率军,迎战公孙瓒。公孙瓒指挥三万士兵,列出方阵,又分出一万轻骑兵,分作两翼,其军锋锐不可当。袁绍命令麹义率领八百精兵,强弓硬弩一千张,作为前锋。公孙瓒轻视袁绍兵少,指挥轻骑兵破敌,麹义的精兵埋伏在大盾牌下,突然跃起,万箭齐发,公孙瓒不敌,袁绍斩杀公孙瓒任命的冀州刺史严纲,斩杀戴甲武士一千余人。麹义追至界桥,公孙瓒收拢军队再战,麹义再次大败公孙瓒,一直追至公孙瓒大营,夺取牙门,公孙瓒的士兵四散奔逃。袁绍在后面十几里,听说公孙瓒已经被打败,解下马鞍,放马休息,只是在大帐下,布置强弓硬弩数十张,持戟卫士一百余人。公孙瓒的散兵,有两千余骑兵,不期而至,将袁绍的大帐围了数重,箭矢如雨点般落下。田丰扶着袁绍,让袁绍躲在一段残垣断壁后面。袁绍摘下头盔,摔在地上,大声喝道:“大丈夫在此生死关头,应该慷慨赴死,岂能逃到墙垣后面躲藏?”命令战士手持弓弩放箭,射伤许多骑兵。这些骑兵,并不知道袁绍就在此处,稍微后撤。恰逢麹义率军来救,公孙瓒的骑兵退走。献帝初平三年,公孙瓒又派兵到龙凑县挑战,袁绍再次大败公孙瓒。公孙瓒只好退回幽州,不敢再与袁绍交锋。

献帝初平四年春天,天子派遣太仆赵岐为崤山以东诸军和解,让他们各自罢兵,返回驻地。公孙瓒为此写信,向袁绍解释:“赵太仆以周公、召公之德,奉诏命前来宣示皇恩,劝解双方和解,臣犹如拨云见日,欣喜若狂!在往昔,贾复、寇恂二人相互危害,幸有世祖为二人排解纠纷,此后二人并驾齐驱,消除误会,当时人为此而赞美。臣身处边郡鄙陋之地,幸得以与将军共处,此乃将军眷顾之恩,也是公孙瓒之愿。”袁绍随后撤军,返回南方。

当年三月上巳日,袁绍在薄落津大会宾客。听说魏郡士兵造反,与黑山贼干毒等联合起来,有数万人,攻陷邺城,杀了魏郡太守。座中有客人家属仍然在邺城,听到消息,惶恐失色,有些人坐立不安,啼泣流泪。袁绍面不改色,泰然自若,不改平日风度。黑山军有一个贼首叫陶升,自称“平汉将军”,与其他贼首不同,独自率领部众,从西门进入邺城,而后关闭府门,准备好辎重车辆,载着袁绍的家属及城中衣冠士人,还有陷落在城内的家眷,亲自护送,送往斥丘县。袁绍返回,驻扎在斥丘县,任命陶升为建义中郎将。当年六月,袁绍率领军队出击,进入朝歌鹿肠山苍岩谷口,讨伐干毒。围攻五日,大败黑山军,斩杀干毒及部众一万余人。随后,袁绍沿着山路向北开进,进攻贼寇左髭、丈八等人,擒获后一律斩首。又进攻刘石、青牛角、黄龙、左校、郭大贤、李大目、于氐根等贼寇,斩杀数万人。在他们驻扎的壁垒,袁绍大肆屠杀。袁绍又与黑山贼张燕,以及四营屠各、雁门郡乌桓在常山大战。张燕有精兵数万,骑兵数千,双方大战十余日,张燕部众死伤甚多,袁绍军也疲惫不堪,双方撤军。麹义自恃有功,放纵恣肆,袁绍召来麹义,杀了麹义,兼并了麹义的部众。

献帝兴平二年,献帝拜袁绍为右将军。当年冬天,献帝东归洛阳,车驾被李傕等人追至曹阳县。沮授劝说袁绍:“将军家族,世代有人在朝中担任三公,辅佐朝廷,秉承忠贞之义。如今,朝廷被迫迁徙,颠沛流离,宗庙尽毁。观察各州郡,对外虽然假托义兵,内心其实另有所图,毫无存恤社稷,哀怜天下之意。冀州刚刚平定,兵强马壮,士人亲附。将军西行,亲迎皇上銮驾,在邺城定都,建造宫殿,挟天子以令诸侯。而后操练兵马,以义军讨伐不臣,谁敢抗拒?”袁绍听了,准备依计行事。颍川郡人郭图、淳于琼讲:“汉室倾颓,时日已久,如今,再要复兴汉室,不亦难乎?而且,天下英雄并起,各自占据州郡,聚集徒众,动辄上万,这正是‘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先得者为王。将军欲亲迎天子,到那时,动辄要上表听闻,听之则权轻,违之则抗命,此计并非良策。”沮授强调:“迎接皇上,从道义上讲,是得人心之事,从天时上讲,正合时宜。不早日做出决定,一定会有人捷足先登。权变之计,在此一举,不可错失良机,建立功业,不能行动迟缓,愿将军早下决心。”最初,拥立献帝并非袁绍之意,袁绍没有采纳沮授的建议。

袁绍有三个儿子:大儿子袁谭,字显思;二儿子袁熙,字显雍;三儿子袁尚,字显甫。袁谭年长,聪慧,袁尚年少,俊美。后来,袁绍又娶了刘氏,刘氏受到袁绍宠爱,偏爱袁尚,多次在袁绍面前称赞袁尚,袁绍也喜欢袁尚俊美,欲立袁尚为继嗣。于是,袁绍将袁谭过继给哥哥,出任青州刺史。沮授劝谏:“俗话讲:万人逐兔,一人获之,其他人只好罢手,因为兔子已经有了名分。选择继嗣,年龄相当,从贤者考虑,贤德相当,以占卜决定,这是古制。愿将军接受前代教训,思考‘逐兔’确定‘名分’之意。此事处理不当,祸事将会从此开始。”袁绍辩解:“我欲让几个儿子各自管理一州,以此来观察他们的能力。”袁绍让二儿子袁熙担任幽州刺史,外甥高幹担任并州刺史。

献帝建安元年,曹操奉迎天子,在许昌建都,献帝向袁绍颁布诏命,指责袁绍地广人众,却专权自恃,树立党羽,不肯率领军队勤王,却专门讨伐异己。袁绍上书辩解:

臣听说,在往昔,有人哀叹蒙冤,五月为之降雪;有人悲泣痛苦,长城为之崩塌。臣每当读到这些故事,自以为是编书者杜撰,今日看来,这绝非虚妄之作。为何会这样?臣出身三公世家,忠心为国,破家毁业,对朝廷忠心耿耿,却遭到他人诬陷,致使皇上相信流言蜚语,心存疑忌。臣昼夜长吟,剖肝泣血,虽然不能招致夏天降雪、长城崩塌之应,像邹衍倾诉冤情、杞妇哀泣,是否能感动上苍?
臣以负薪之才,受朝廷擢拔于陪臣之列,敬奉职守,位列宪台,担任司隶校尉。中常侍张让等竖宦罪恶滔天,祸乱朝纲,侵夺朝臣权力,网络奸党,戕害忠良。原大将军何进,忠心为国,嫉恶如仇,义愤填膺。大将军认为臣具有忠勇之节,可以建立鹰犬之功,授臣以督查职务,与臣谋划方略。臣不敢逃避责任,避祸求福,遂与何进共谋。谋划未见全功,而大将军身已殒命。太后被劫为人质,宫室被焚毁殆尽,陛下圣德,年龄幼小,却屡遭磨难。当时,何进遭到宦官杀害,朝廷群臣沮丧,臣独自率领家兵百余人,在承明宫与竖宦搏杀。臣拔出佩剑,喝令有关官员,与臣一起奋力击退凶顽,不到一个时辰,将罪人尽行殄灭。此乃愚臣效忠朝廷之一例证。
董卓凶顽,乘朝廷衰微之际,图谋不轨。臣父兄世代侍奉汉室,身居大位,不怕家族蒙受祸殃,只想着为国家从容赴义。臣解下符节,出奔河北,欲在河外发出号召,讨伐董卓。当时,董卓贼寇,欲勾结外援,招徕天下英豪,故暂且让臣寄居渤海,授以爵禄。臣与董卓之间,并未有嫌隙怨恨,如果臣苟且偷生,随波逐流,为利益而闭目塞听,进可以享受禄位,退可以保全家族。然而,臣愚以为,谨守臣节,匹夫不可夺志。故臣会聚天下英雄,兴师百万,饮马孟津,歃血漳河。原冀州牧韩馥,心存歹念,挟怨谋逆,欲独揽大权,断绝臣的军粮,致使臣功败垂成。董卓心狠歹毒,逞其凶残,将袁氏一门老小,无论尊卑,在一日之间全部诛杀。鸟兽之情,尚且知道哀鸣不已。臣之所以荡然忘却悲恸,不肯露出凄楚之态,臣知道,臣以忠孝报国,与董贼势不两立,如果只想着为家族报仇,不能完成讨伐董卓之大业。这是愚臣破家为国之二例证。
十万黄巾军焚烧青州、兖州,黑山军、张杨践踏冀州,臣率领军队,奉诏命讨伐逆贼。金鼓还未奏响,猾虏已见败亡之势,韩馥心怀恐惧,谢罪归还冀州,张杨、黑山军乞降。当时,臣秉承朝廷旨意,以窦融自比,上表举荐议郎曹操,担任兖州牧。恰逢公孙瓒挥师南下,寇掠河北之地,臣星夜兼程,率领大军与公孙瓒交战。凭借上苍神威,臣连战连胜。臣出身三公世家,生长在京师,颇懂得俎豆之礼,并不熟悉干戈之阵。加上臣的家族,从祖先以来,世代在朝中担任辅弼大臣,只懂得以文德尽忠,侍奉朝廷,不曾有大的过失。臣在战场上,绝非欲与公孙瓒决一雌雄,争夺战胜之功。臣的确看到,贼臣不除,为《春秋》大义所不容,为了国家利益,臣专心于军事,不避嫌疑。故臣甘冒风雪严寒,不惮劬劳远征,的确希望一举可以平定叛乱,奏响凯歌,建立不世之功。社稷尚未安定,臣深感耻辱。太仆赵岐奉诏命征召臣,宣示陛下恢宏之圣德,消除臣与公孙瓒之仇怨,弃旧图新。臣敬奉诏命,遂引师撤回南方。这是臣畏惧天威,不敢怠慢之三例证。
臣举荐的将校,大多为当今豪杰,颇有高尚情操,英名显达,恪尽职守,敢于登锋履刃,不惧死战,只是还未记载于史书。目前任职的州牧、郡守,欺世盗名,对朝廷怀有二心,首鼠两端,这些人享受朝廷分封,统治的地面跨州连郡,致使远近士人怀疑,议论纷纷。臣听说,守文之世,德高者位尊;战乱之时,功高者多赏。陛下被迫离开京师,洛阳祖庙断绝祭祀,海内士人为之痛心。此时,正是忠臣肝脑涂地,肌肤横裂而毫无怨心,道义之士为国家效命之时。如今,陛下厚赏加于无功,疏远有德之臣;贬黜忠勇之士,辜负天下士人对陛下的期望,这难道是陛下心中谋划之宏图?抑或是邪佞之谗臣,蛊惑邪说之结果?臣受封为通侯,身为二千石官员,享受朝廷殊恩,岂敢觊觎得到彤弓、玈矢的封赏?臣哀叹那些裨将、校尉,为国效劳,却不见经传记载,为国尽忠,反而受到刑罚严惩。犹如蒙恬在地狱呼号,白起在杜邮歔欷。太傅马日磾身为三公,领受诏命东巡,败坏朝廷纲纪,任命的官员名实不符,凡马日磾举荐的官员,皆为众人所不齿。陛下一旦接受马日磾的献策,以马日磾为辅弼,将会令臣骨肉兄弟转瞬间变为仇敌,刀锋相交,构难恣肆。臣欲释甲投戈,然而,形势不允许臣这样做。臣真的担心,陛下日月之明,仍有照不到之处,四聪之听,仍有听不到之音。臣乞求陛下,愿将臣的奏章交予朝臣廷议,让三公九卿发表意见。如果朝臣认为臣在谋求私利,挑起事端,那么,齐桓公、晋文公也应该遭受诛杀;如果朝臣以为拒绝讨伐贼臣为贤者,那么,赵盾也不曾犯有“弒君”之罪。臣的官职卑微,然而臣坚守耿介之节操。如果臣的奏章能够得到陛下重视,得以表明臣的志向,无愧于先帝,即使臣伏首欧刀,褰衣就镬,臣也心甘情愿。愿陛下效仿《诗经·尸鸠》,不再理睬邪佞之谗说,不要让臣抱恨于三泉。

此后,献帝拜袁绍为太尉,封为邺侯。当时,曹操自领大将军,袁绍耻于在曹操之下,佯装上表,坚决辞让。曹操恐惧,遂将大将军位置让与袁绍。建安二年,献帝派遣将作大匠孔融,持符节,前去拜授袁绍为大将军,赐予九锡、弓矢、符节、斧钺,还有一百名虎贲勇士,诏令袁绍兼领冀州、青州、幽州、并州,袁绍这才接受任命。

每次得到皇帝的诏书,袁绍都认为这会对自己不利。于是,袁绍欲把献帝迁至靠近自己的地方,派使者游说曹操:许昌地势卑下、潮湿,洛阳旧都残破,应该将皇上迁至甄城建都,以确保皇上的安全。曹操坚决拒绝。田丰劝说袁绍:“此前,关于迁都之策,将军没有采纳。如今,将军应早做准备,攻克许都,奉迎天子。如此一来,将军就可以奉诏命,以令天下,这是上策。否则,将军早晚会被他人所制,到那时,悔之晚矣。”袁绍没有听从。献帝建安四年春天,袁绍进攻公孙瓒,平定幽州,详情记载在《公孙瓒传》。

袁绍已经拥有四州之地,数十万军队,遂生骄纵之心,对朝廷的贡献越来越少。主簿耿包私下里对袁绍讲:“汉室圣德已衰,袁氏为舜帝后裔,应该上顺天心,下从民意。”袁绍把耿包的意见拿给将军幕府的幕僚们讨论,有谏言者认为,耿包妖言惑众,应该杀头。袁绍看出,幕僚依然怀念汉室,意见不能统一,不得已,只好杀了耿包,以平息臣下怨愤。而后,袁绍挑选精兵十万,骑兵一万,欲进攻许都。袁绍命令审配、逢纪随军,协助统领军事,田丰、荀谌及南阳郡人许攸担任谋士,颜良、文丑担任主将。沮授进言:“前些时,将军讨伐公孙瓒,多次用兵,百姓已经疲惫,仓库的粮食不足,赋税徭役沉重,这些都是国家的忧患。应该先派遣使者,向天子报捷,强调农业的重要,以安抚百姓。如果不能与朝廷取得联系,应该向皇帝上表,说这是由于曹操阻拦。然后,将军发兵,进驻黎阳,逐渐向黄河以南推进。还要建造舟船,修缮攻城器械,派遣精锐骑兵,分头急进,抄曹操的后路,使许都附近的县邑,不得安宁。我军以逸待劳,如此这般,可稳操胜券。”郭图、审配谏言:“按照兵法,十倍则围之,五倍则攻之,势均力敌则战之。如今,以明公之神威,联络河北众豪杰,讨伐曹操,其势如探囊取物。如果不早下决心,以后就难了。”沮授谏言:“人们常说,救乱止暴,称为义兵;恃众逞强,称为骄兵。义兵无敌,骄兵必败。此前,曹操奉迎天子,在许昌建都。如今,我军挥师南下,于义理不符。而且,庙胜之算,不在于强弱。曹操领兵,军法严整,有令必行,士卒操练熟稔,并非公孙瓒之辈坐以待毙。主公抛弃万全之策,兴起无名之师,臣为主公担忧。”郭图等人谏言:“武王伐纣,无人称其不义;更何况,我军兴起义兵,攻伐曹操逆贼。谁敢说这是师出无名!而且,主公的军队精锐,将士勇猛,如不及早奠定大业,此所谓‘天与不取,反受其咎’。当此时,正是‘越国之所以称霸,吴国之所以灭亡’之时。监军的谋划过于稳妥,却没有看到时局在变化,还是要抓住良机。”袁绍采纳郭图的谏言。郭图等人乘机谮毁沮授:“沮授负责监察内外将领,威震三军,沮授的权力太大,难以控制!臣下与主公同命运,主昌,臣昌,主亡,臣亡,此乃《黄石兵法》所强调。而且,将军在外领军,不宜负责内事。”袁绍将沮授统领的军队分为三部,设置三名都督,命令沮授、郭图、淳于琼,各率领一军,诸事还未安排停当。

献帝建安五年,左将军刘备杀了徐州刺史车冑,占领沛县,背叛曹操。曹操恐惧,亲自率领大军前去征剿刘备。田丰劝说袁绍:“与主公争夺天下者,曹操也。如今,曹操东进攻打刘备,双方交战,不会很快结束,主公应该趁此机会,率领大军袭击曹操的后方,可一举成功。用兵要抓住时机,此时正好是时机。”袁绍借口儿子有病,没有采纳田丰的谏言。田丰气得用拐杖敲击地面,叹息道:“嗟乎,大事去矣!有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却以儿子有病,错失良机,可惜!”袁绍听说后大怒,从此疏远田丰。

曹操担心袁绍渡过黄河,加紧进攻刘备,最终攻取沛县。刘备仓皇遁逃,投奔袁绍。袁绍整军,准备进攻许都。田丰认为,已经失去先机,不宜再攻打许都。田丰劝谏袁绍:“曹操已经打败刘备,许都已不再是空虚之地。曹操用兵,善于变化,兵力虽少,不可轻敌,不如与曹操打持久战。将军有山河之固,拥有四州之众,对外结交天下英雄,对内休养生息,鼓励耕、战,然后挑选精锐,作为奇兵,趁着曹操后方空虚,反复出击,袭扰黄河以南。曹操救右则击其左,救左则击其右,迫使曹操疲于奔命,百姓不得安宁。我未劳而敌已疲,不到三年,可稳操胜券。如今放弃庙胜之算,欲借此一战决定胜负,如果此战不胜,悔之晚矣。”袁绍听不进谏言。田丰由于强谏,忤逆袁绍,袁绍认为,大军将要出动,田丰胆敢扰乱军心,逮捕田丰。而后,袁绍向全军颁发讨曹檄文,誓师出征:

人们常说,明主救亡图存,忠臣挽救危局,面临危难,常有权变之策。在以往,秦国强大,二世皇帝昏庸,赵高在朝中专权,掌握朝政,威福皆由己出,最终,二世皇帝在望夷宫蒙难,可谓教训深刻。及至汉朝建立,吕后、吕禄、吕产在朝中专权,在禁中谋划,专断朝廷政事,皇帝幼小,大权旁落,海内有识之士,莫不为之寒心。绛侯周勃、朱虚侯刘章,振威发怒,诛杀逆贼,拥立太宗皇帝,汉室重获振兴,事业再续辉煌。这是大臣临机权变的结果。
司空曹操,祖父曹腾,原为宫中常侍,与宦官左悺、徐璜等可谓妖孽、饕餮,横行无忌,迫害朝廷有德之臣。曹操的父亲曹嵩,卑颜屈膝,乞求曹腾收为养子,用贪赃枉法之钱,贿买爵位,舆金辇宝,输送豪门,盗取三公尊位,颠覆社稷重器。曹贼正可谓阉宦遗丑,本身并无懿德,以狡黠逞能,以任侠自居,好乱乐祸。袁绍将军,统领鹰扬武士,横扫凶残逆贼。董卓进京,祸乱国家,残杀朝廷命官。袁将军手持三尺利剑,擂响战鼓,在崤山以东号召天下豪杰,搜罗四海英雄,量才录用。最初,袁将军与曹操共商大计,讨伐董卓,曹操不过是袁将军手下之鹰犬,麾下之爪牙。怎奈曹操愚蠢至极,轻佻短视,急于求成,单兵冒进,招致败绩,丧师辱国。袁将军又拨出精兵,抚慰勉励曹操,上表朝廷,举荐曹操为东郡太守、兖州刺史,送予曹操虎纹战袍,授予曹操偏师重任,帮助曹操树立权威,希望曹操能够立功赎罪。然而,曹操飞扬跋扈,乘机显示其凶残本性,荼毒百姓,残害忠良。原九江郡太守边让,可谓英才,坚持正道直行,不肯阿谀邪佞,惨遭曹操杀害,妻子儿女罹遭灭族之祸。天怒人怨,士林为之悲愤,一夫奋臂,举州同声。众叛亲离之下,曹操在徐州一败涂地,被吕布驱逐,流窜东部,居无定所。袁将军想到强干弱枝之义,不愿意被误解为叛乱党人,于是,袁将军率领大军,以席卷之势,援救曹操。金鼓擂响,吕布狼狈窜逃。曹操从死亡绝境获救,袁将军奏明朝廷,重新授予曹操州伯之职。在当时,袁将军虽然无功于兖州百姓,对曹操却有大恩大德。
此后,皇帝銮驾东归洛阳,沿途贼寇肆虐。冀州北部一带屡传警讯,戎事繁多,袁将军令幕府从事中郎徐勋,就地征调曹操,令曹操帮助修缮洛阳郊庙,护卫幼主。曹操趁此机会,得逞其志,肆意横行。曹操威逼皇宫,胁迫朝廷官员,破坏朝纲,扰乱法纪,以其威势,对朝廷三公发号施令。曹操在朝中专权跋扈,赏罚皆由己出,随心所欲,手握刑戮大权,所爱者,可令其光耀五宗,所怨者,可将其夷灭三族。有议论者,遭受刑戮,有腹议者,遭受暗算。众官员只能以目示意,钳口结舌。宫中尚书,仅为傀儡,抄抄写写。朝廷公卿,形同木偶,备员充数而已。
原太尉杨彪,曾担任司空、司徒,位列至尊。因为睚眦之怨,曹操竟然诬以非罪,严刑拷打,五毒俱全,为所欲为,不顾朝廷王法。还有,议郎赵彦,忠谏直言,谏言中有可采纳之处,皇上欣然接受,并增加赵彦的爵位。曹操欲混淆是非,堵塞言路,将赵彦收捕,没有禀报皇上即将赵彦诛杀。梁孝王是先帝的同父异母兄弟,陵寝高大,松柏桑梓,遍布陵园,庄严肃穆。曹操率领手下将士发掘墓冢,破棺裸尸,掠取金宝,令圣朝流涕,士民哀伤。曹操设置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所到之处,坟墓挖掘殆尽,尸骸遍布荒野。曹操身为三公,竟然做出贼虏恶行,祸国殃民,毒施人鬼。曹操苛政残暴,对官员严加防范,各种网络密布,矰缴遍布蹊径,陷坑充塞道路,世人举手即触网罗,举足可蹈陷阱。致使兖州、豫州充斥哀怨之声,帝都之地,遍布嗟叹之音。
遍览古今典籍,贪残暴虐奸臣之无道,以曹操为甚。袁将军正忙于对付外贼,无暇顾及内务,对曹操包容忍耐,希望曹操能够改过自新。岂料曹操狼子野心,包藏篡逆之意,欲摧毁汉室栋梁,以此孤弱汉室。曹操在朝中任意迫害忠良,肆意妄为,专心于枭雄。在往年,袁将军击鼓北伐,讨伐公孙瓒,与强虏鏖战,持续一年。曹操遂得以肆意妄为,暗地里,曹操与公孙瓒暗通书信,欲结交公孙瓒为外援,乘机谋乱。故曹操引兵来到黄河边,造船北渡,被行人识破,阴谋败露。公孙瓒已被剿灭,曹操锋锐顿挫,阴谋未能得逞。之后,曹操屯驻敖仓,凭借黄河天险,欲挥动螳螂之臂,抵御袁将军隆隆之战车。袁将军谨奉汉室威灵,折冲宇宙,麾下有百万雄师,胡骑千群,有战将如中黄、夏育、孟获,手挽良弓劲弩,驰骋于疆场。袁将军从并州越过太行,从青州涉渡济水、漯河。大军渡过黄河,从正面进攻,偏师从荆州直下宛县、叶县,抄曹操后路。雷震虎步,大军将在曹操虏庭会齐,犹如炎火高举,焚烧飞蓬,沧海倾覆,浇灭余烬,还有何等凶顽不能剿灭?
如今,汉室遭遇陵替,纲纪废弛,曹操以精兵七百,守卫宫阙,对外声称护卫,对内羁押皇帝,只怕篡逆之祸,从此开始。此乃忠臣肝脑涂地之秋,烈士建功立业之际,能不勖勉努力!

袁绍先派遣颜良在白马县向曹操部将刘延发起进攻,而后,袁绍亲自率领大军,进抵黎阳县。临出发前,沮授召集族人,将全部家产,分送他们。沮授说:“势存则无威不加,势亡则难保一身。哀哉!”沮授的弟弟沮宗问:“曹操的军队不敌主公,君又有何疑惧?”沮授答:“曹操善于用兵,决策英明,又有挟天子以令诸侯之资本。此前,我军一举打败公孙瓒,战士已经疲惫不堪。现如今,主公志骄意满,将领骄横恣肆,我军是否会一败涂地,在此一举。扬雄讲:‘六国纷争,最终成就秦国,王室变得愈发衰弱。’而今,同样如此!”曹操领兵来救刘延,在阵前斩杀颜良。袁绍率领大军渡过黄河,在延津县南边修筑壁垒。渡河时,沮授手扶船舷叹息:“主公志在必得,下边将士又急于求功,悠悠黄河,我还能返回吗!”遂称病,向袁绍告退。袁绍没有答应,心中不免产生恨意,减少沮授统领的部队,分予郭图。

袁绍派刘备、文丑,向曹操挑战,曹操打败二人,在阵前斩杀文丑。袁绍连失两员大将,军中震动。曹操回军,驻扎在官渡(注:官渡在今河南省郑州市中牟县北),袁绍率领大军进抵阳武县。沮授再次劝说袁绍:“北军虽然人数众多,战力不如南军。南军粮食缺乏,物资储备不如北军。南军急于求战,北军利在持久。我军应该采取持久战,旷以时日,再与南军决战。”袁绍不听。袁绍大军联营接寨,不断向前推进,大军直抵官渡,两军接战,曹军不利,退回壁垒坚守。袁绍军建起高大的橹车,堆起土山,用强弓硬弩,向曹操壁垒放箭。曹军士卒只好架起盾牌,在军营中行走。曹操也制造发石车,回击袁绍的楼车,将楼车一一击破,袁绍军大呼“霹雳车”。袁绍军挖掘地道,欲偷袭曹军,曹操命令士卒在营中挖掘深沟,破坏地道。曹操派出奇兵,袭击袁绍的运粮车队,焚烧运粮车,将袁绍的军粮焚烧殆尽。

两军对峙一百余天,黄河南岸的士卒、百姓,已经疲惫,很多人背叛曹操,暗通袁绍。袁绍派遣淳于琼等,率领一万余人北上,迎接运粮车队。沮授劝说袁绍,应该派遣蒋奇,率领一支别动军,策应淳于琼,以防止曹操偷袭运粮车队,袁绍不听。许攸进言:“曹操兵少,倾尽全力对抗我军,许都守军一定空虚。如果能分出部分兵力,派遣精锐,星夜袭击许都,可获全功。一旦许都城破,再回头擒获曹操,即使曹操大军没有溃败,也令其首尾不能相顾,疲于奔命。这样,一定能够打败曹操。”袁绍又拒绝许攸的谏言。恰逢许攸的家属犯罪,审配将其家属逮捕。许攸感到,在袁绍处再难以伸展志向,遂投奔曹操,向曹操献计,袭击淳于琼等人的运粮车队。淳于琼等人,当时在乌巢驻扎,距离袁绍大营有四十里地。曹操亲自率领五千步骑,连夜奔袭乌巢,大败淳于琼等,斩杀淳于琼。

袁绍听说曹操奔袭淳于琼,对长子袁谭讲:“趁曹操袭击淳于琼之际,我在这里猛攻曹操大营,曹操一定会顾此失彼,无路可退。”袁绍派高览、张郃等,猛攻曹操大营,大营屡攻不下。二位将军听说淳于琼等人已经战败,遂投降曹操。袁绍军愈发恐慌,开始溃散。袁绍与袁谭等以幅巾束发,骑上战马,率领八百骑兵,渡过黄河,来到黄河北岸黎阳县,进入部将蒋义渠的大营。走到帐下,袁绍拉着蒋义渠的手,说:“孤把性命托付给你了。”蒋义渠让出大帐,安顿好袁绍等人。袁绍在大帐发号施令,众将领听说袁绍还在,纷纷聚拢到蒋义渠的大营。还有一些部众诈降曹操,曹操将诈降的袁绍部众,全部坑杀,前后所杀,共计八万人。

沮授被曹军擒获,沮授大喊:“我没有投降曹操,是被擒获的。”曹操见到沮授,说:“只因相距太远,彼此之间,没有交往。谁料想今日在此地相见。”沮授回答:“袁绍一再失策,自取败绩。沮授已经尽其所能,最终还是被曹公擒获。”曹操说:“本初无谋,不肯采纳公的谏言。如今国家丧乱,已有十几年,仍然安定不下来,正当与君共谋大事。”沮授答:“叔父、母亲、兄弟均在袁绍手中,命悬于一线。能够蒙受曹公厚恩,速死为福。”曹操叹息道:“孤早日得到君,天下不足虑也。”遂赦免沮授,以殊礼厚遇沮授。沮授仍在寻找机会逃回袁绍处,事情败露,曹操只好杀了沮授。

袁绍性情豪放,为人宽厚,风雅而有器量,喜怒不形于色,但是,自矜其才,为人刚愎自用,自视甚高,又听不进善言,故招致官渡惨败。及至袁氏撤军,有人对田丰讲:“君一定会受到重用。”田丰答:“袁公外宽而内忌,不会体谅我的忠诚。而我又多次直言进谏,忤逆袁公。袁公得胜而归,出于高兴,或许能赦免我;今日战败,内心反而忌恨。此次出征胜利,我可以保全性命;现如今袁公大败,看来不会再有生的希望啦。”袁绍返回,说:“我没有采纳田丰的谏言,一定会被他耻笑。”杀了田丰。

官渡之败,审配的两个儿子被曹操擒获。孟岱与审配有矛盾,通过蒋奇,向袁绍进谗言:“审配独断专行,其宗族势力强大,审配又握有军权,两个儿子现在曹操处,恐怕会有反叛之意。”郭图、辛评也持有同样看法。袁绍任命孟岱为监军,代替审配镇守邺城。护军逢纪与审配不睦,袁绍就审配儿子被俘之事,问逢纪。逢纪答:“审配性情刚烈,为人耿直,所言所行,常仰慕古人之节操。不会因为两个儿子在曹操处,做出不义之事。主公毋须怀疑。”袁绍再问:“君不是很厌恶审配吗?”逢纪答:“此前所争者,为私;今日所言者,为国。”袁绍说:“答得好!”没有疏远审配。审配、逢纪从此变得和睦。

冀州属下郡县,大多反叛,袁绍逐一平定反叛的郡县。官渡之战后,袁绍开始生病,献帝建安七年夏天,袁绍病逝。临去世前,袁绍没有来得及确定继嗣。逢纪、审配一向骄横,被袁谭所忌恨。辛评、郭图亲近袁谭,与审配、逢纪有矛盾。众人认为,袁谭年长,欲拥立袁谭继位。审配等人担心袁谭继位,辛评等人会加害自己,遂矫制袁绍遗命,拥立袁尚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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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绍刘表列传下 白话文翻译

后汉书 卷七十四下 袁绍刘表列传


袁谭自称车骑将军,领军来到黎阳县。袁尚拨给袁谭的军队人数很少,还命令逢纪监军。袁谭请求增加军队人数,审配等人又谏言,不要增加,为此,袁谭大怒,杀了逢纪。

曹操渡过黄河,进攻袁谭,袁谭向袁尚告急,袁尚留下审配镇守邺城,亲自率领军队,来救袁谭,在黎阳县与曹操对峙。从九月至第二年二月,双方在黎阳城下大战,袁谭、袁尚败走。曹操将要包围袁氏败军,袁谭、袁尚连夜突围,逃回邺城。曹操挥师,进抵邺城,袁尚率军出城逆袭曹操,大败曹操,曹操率军撤回许昌。袁谭对袁尚讲:“我率领的军队不够精良,此前被曹操所败。如今曹操撤军,人怀归志,趁着曹操还未渡过黄河,我军出兵掩杀,可大获全胜,时机不可错失。”袁尚犹疑不决,没有同意,也没有为袁谭再增加兵力,充实武备,袁谭勃然大怒。郭图、辛评对袁谭讲:“让先公把将军过继给哥哥为继嗣者,就是审配的主意。”袁谭也持有同样看法,遂引兵攻打袁尚,在邺城门外,双方大战。袁谭兵败,退回南皮县。

幕府别驾王修率领官属,从青州赶来,救援袁谭,袁谭欲与袁尚再战。袁谭向王修问计:“计将安出?”王修答:“兄弟之间,可谓左右手。譬如说,人要战斗,先砍断右手,还说:‘我没有右手,一定能够取胜。’能这样做吗?抛弃骨肉亲情,将军还能与谁亲近?将军的属下,有人向将军进谗言,挑拨离间,为的是谋取一己私利,愿将军堵塞耳朵,切勿听信谗言。将军如果能杀几个身边的佞臣,与兄弟重归于好,可以征战四方,甚至横行天下。”袁谭听不进去。袁尚亲自率领大军,又来攻打袁谭,袁谭再次战败,只好退回城中固守。袁尚围城,日夜攻打,袁谭突出重围,逃往平原郡,派颍川郡人辛毗,向曹操求救。

刘表写信劝谏袁谭:

上天降下灾祸,祸乱接踵而至。最初,天下豪杰聚集,以义结成同盟。由于天下大乱,皇室动荡,纲常伦理遂遭到抛弃。所有这些,令天下贤达之士,莫不痛彻心肺。世道沦丧,即使族人也不能相互忍让。孤与将军的父亲,可谓志同道合,虽然荆州、冀州路途遥远,山河阻隔,孤与将军的父亲仍然同心协力辅佐皇室,任何势力都难以拆散我们的友谊,更不可能从中挑拨离间,这是孤与将军的父亲,推诚相待的结果。可惜,大业未成,将军的父亲不幸早逝,贤侄继承父业,继续完成父亲未竟的事业,展示奕世之德,践行无上光荣。想当初,袁公在邺城摧毁强敌,在河北弘扬美德,环顾疆宇,虎视河外,凡此前的同盟,莫不向心归附。奈何今天,有谗佞之人从中作梗,离间将军兄弟,使得兄弟间成为寇仇,犹如人的身体被肢解。最初,我听闻这些消息,还不敢相信,直至消息接二连三传来,才知道兄弟反目已成事实。昨天的兄弟,成为陌路仇敌,两军对垒,刀枪撞击,尸骨横野,尸骸遍弃于城下。听闻噩耗,令人不禁哽咽,叹息存亡无期。在往昔,三王、五霸时,直至战国,君臣相弑,父子相残,兄弟相杀,亲戚相灭,这样的惨祸时有发生。然而,他们之间的争斗,或为成就王业,或为图谋霸业,也是所谓“逆取顺守”,为求得一代人富贵。还从未听说过,抛弃亲人,勾结异姓,彻底动摇根基,以求获得全功,长久存活于世间者。
在往昔,齐襄公灭亡纪国,报了九世之仇,士匄(gài,范宣子)完成荀偃的遗愿,《春秋》赞美为义,君子称之为信。即使荀偃对于齐国的仇恨,也不如袁公对于曹操的仇恨;范宣子继承荀偃的遗志,也不如将军兄弟继承父亲的宏业。而且,君子即使蒙难,也不应投奔敌国,“君子绝交,不出恶声”,更何况将军忘却先人之仇,抛弃兄弟之谊,诚可为万世鉴戒,为同盟者所不耻!蛮夷戎狄,也会为之嘲讽,更何况我华夏,真的令人痛心!
将军欲在竹帛上留名,保全祖宗祀庙,怎么能与兄弟相争,不惜骨肉相残,在战场上厮杀?即使兄弟倨傲,有不妥之处,不懂得礼让,作为兄长,也应该以仁君之礼,降志辱身,以完成父亲的遗业为重。待大业奠定,让天下人评判曲直,这样,不更显示兄长高义?如今,将军被太夫人所憎恶,不会像郑庄公之于母亲姜氏;兄弟间有嫌隙,不会像虞舜受到弟弟象敖的暗算。然而,郑庄公与母亲重归于好,象敖受到哥哥舜帝的封赏。愿将军捐弃前嫌,追思旧义,让母子、兄弟之情像从前一样。而今,我也在整顿兵马,延颈企盼将军,早日回心转意。

刘表又写信劝谏袁尚,二人都不肯听从。

曹操率领大军,前来救援袁谭,十月进抵黎阳。袁尚听说曹操渡过黄河,遂撤出平原郡,退回邺城。袁尚的部将吕旷、高翔叛变,投降曹操。袁谭暗中刻制将军印,欲收买吕旷、高翔,被曹操发觉,让儿子曹整聘娶袁谭的女儿为妻,以安抚袁谭。随后,曹操撤军返回。

献帝建安九年三月,袁尚令审配镇守邺城,再次在平原郡攻打袁谭。审配写信给袁谭:“我听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愿将军抑制心中的怒火,抚平心绪,认真想一下我的劝谏。人们常说,《春秋》大义,国君为社稷而死,忠臣为君命而亡。如果有人胆敢危害宗庙社稷,祸乱国家,无论亲疏远近,都要惩治。因此,周公当年流着眼泪,处死管叔、蔡叔;季友哽咽,杀了弟弟叔牙。为何要这样做?义重人轻,不得不如此行事。在往昔,先公没有让将军作为继嗣,而是做了贤兄的嗣子,确立袁尚为继嗣,对上祭告祖宗神灵,对下写进家谱,海内远近,无人不晓!将军为何要听信凶臣郭图曲意阿谀,节外生枝,致使兄弟反目。将军忘却孝友之义,重蹈阏伯、实沈覆辙,双方纵兵厮杀,屠戮无数,冤魂痛于幽冥,疮痍遍布草棘。将军还要攻打邺城,悬赏秦地胡人,将抢来的财物妇女,战前就分配停当,还放出话来:‘孤虽然有老母,只是让我来到世间而已。’听闻此言者,莫不挥泪流涕,痛彻心肺。如果太夫人知道儿子这样做人,会怎样悲愤难抑。我所在的州郡官员听到这些,莫不为之叹息。将军这样行事,我如果听之任之,漠不关心,将会违背《春秋》义理,失去为先君死节之操守,也会给太夫人留下不测之祸,损害先公创立的不世基业。袁尚得不到将军谅解,在馆陶之战,双方损失惨重。我知道,将军对待母亲向来孝顺,对待兄弟一向友善,这些皆出自本性,自然天成。将军天资聪明,思维敏捷,从古至今,凡举大事者,莫不重视兴衰的结果,轻视荣辱、财富,重视名誉、操守。当此时,将军为何神志昏迷,抛弃先贤遗训,让怨忿的情绪肆意蔓延,最终落得国破家亡!将军延颈翘望,向仇敌输诚,把至亲骨肉置于虎狼爪牙之下,仅为一时之快,真的令人痛心!如果上天能够让将军的心智重新开启,回心转意,消除疑虑,我相信,袁尚一定会匍匐在将军脚下,悲号于将军怀中,审配等人也将拜服在将军面前,听任将军动用斧锧之刑。将军不肯回头,大祸将不期而至。愿将军深思,判断祸福,赐予回信,表明态度。”袁谭不予理睬。

曹操趁势进攻邺城,审配的部将冯礼充当曹操的内应,打开城门,放进三百余人。审配察觉,从城上用大石块堵住城门,城门重新关闭,进入瓮城的曹军,全部被杀。曹操环绕邺城,挖掘壕沟,长达四十里,最初,士兵把壕沟挖得很浅,人可以轻易穿越。审配看到后,在城上大笑,并未出兵与曹操争夺地利。一夜之间,曹操命令士兵,将壕沟挖深、挖宽,宽、深达二丈,而后引来漳河水,倒灌邺城。从当年五月至八月,城中饿死者过半。袁尚听到邺城处境艰难,率领一万余人前来救援。曹操派兵迎战,大败袁尚,袁尚败走,沿着漳河扎下营寨。曹操随即包围袁尚,包围圈还未合拢,袁尚恐惧,派遣阴夔、陈琳求降,曹操不听,袁尚只好退走蓝口,曹操跟进,再次包围袁尚。袁尚部将马延等临阵投降,余众溃散,袁尚逃往中山。曹操缴获了袁尚的全部车辆辎重,收缴袁尚的印绶、符节、斧钺、节杖(礼器),以及衣服、器物。曹操将缴获的物品,向邺城展示,城中守军斗志涣散。审配命令手下士卒:“死守城池,曹军已经疲惫。幽州援军很快就要到来,何患没有主公!”曹操出营巡视,审配埋伏下弓箭手,用暗箭射向曹操,几乎射中。审配安排哥哥的儿子审荣为东门校尉,审荣在夜间打开城门,放进曹操的军队。审配看到邺城将要陷落,情况紧急,仍然留在城中死战,最终,被曹军生擒。曹操问审配:“我前几日攻城,弩箭为何如此之多?”审配说:“只恨箭矢太少。”曹操又说:“卿忠于袁氏,不得不如此。”意欲留审配一条活命。审配壮怀激烈,始终不肯屈服,旁观者莫不叹息,最后,曹操将审配斩首。曹操释放了袁尚的母亲、妻子、儿女,将袁绍遗留的财宝,归还给她们。高幹献出并州,向曹操投降,留任并州刺史。

曹操攻破邺城,袁谭又背叛曹操,攻取甘陵郡、安平郡、渤海国、河间国,而后,袁谭在中山国继续攻打袁尚。袁尚战败,逃往故安县,依附袁熙。袁谭兼并了袁尚的余众,回军驻扎在龙凑县。

当年十二月,曹操讨伐袁谭,在龙凑县城外安营扎寨。袁谭趁着夜色逃往南皮县,沿着清河驻扎。第二年正月,曹操猛攻袁谭,袁谭出战,曹军还未合围,袁谭军就被冲垮。袁谭披头散发,骑在马上狂奔,后面的追兵料想前面逃跑者绝非普通人,催马加鞭,奋力追赶。袁谭坠下马来,回头对追赶者喊:“喂,你放过我,我一定会让你富贵。”话还未讲完,人头已经落地。曹操杀了郭图等人,连带他们的妻子、儿女,全部杀头。

袁熙、袁尚被部将焦触、张南进攻,只好逃往辽西郡乌桓处。焦触自封幽州刺史,逼迫幽州属下郡、县背叛袁氏,投降曹操。焦触陈兵数万,杀白马盟誓,对属下官员、郡守、县令讲:“违令者斩!”众人不敢仰视,按照次序歃血盟誓,到了幕府别驾代郡人韩珩,韩珩讲:“我蒙受袁公父子厚恩,袁公父子败亡,智不能救,勇不能死,于义已经有失。今天,如果再北面侍奉曹氏,臣不能为也!”在座的人听了韩珩的话,面红耳赤,莫不感到羞愧。焦触说:“君子举大事,以义为重。事情成功与否,并不在于一人。可以成全韩珩的志节,以激励侍奉君主之人。”曹操听说韩珩的事迹,对韩珩坚守节操颇为欣赏,多次征召韩珩,韩珩不肯应召,在家中去世。

高幹反叛,拘捕上党郡太守,派兵把守壶口关。献帝建安十一年,曹操征伐高幹,高幹留下部将守城,奔赴匈奴请求援兵,没有成功。此后,高幹与数名骑兵逃窜,欲南下荆州投奔刘表。上洛县尉逮捕高幹,将其斩杀。

献帝建安十二年,曹操征伐辽西郡,进攻乌桓。袁尚、袁熙与乌桓迎击曹操,战败逃走,率领数千名亲兵逃往辽东郡,投奔公孙康。袁尚勇敢,很有气力,事先与袁熙谋划好:“今日到了辽东,公孙康一定会接见我们,我为兄长亲手杀了公孙康,占据公孙康的辽东郡,而后再在辽东扩充势力。”公孙康也在谋划,如何擒获袁尚,向曹操表功。公孙康在廊下埋伏精兵,而后,请袁尚、袁熙入内。袁熙犹疑,不肯进去,袁尚强劝袁熙,一起走进大厅。还未坐定,公孙康大喝一声,伏兵骤起,当场擒获二人,将二人按倒在冻土地上。袁尚对公孙康讲:“未死之前,寒不可忍,可否坐在席上。”公孙康答:“卿的头颅将要远行万里,要座席又有何用!”将二人斩首,送往曹操处。

公孙康,辽东郡人。父亲公孙度,最初,为躲避官司,逃往玄兔郡,在郡府担任小吏,后来出仕为官。灵帝中平元年,公孙度返回辽东郡,担任郡太守。在职期间,公孙度行事果断,敢于杀人,郡中豪杰与公孙度缺少恩义者,公孙度杀了一百余家。而后,公孙度率兵东进,攻打高句骊,西进攻打乌桓,威震渤海周围。当时,汉室朝政混乱,公孙度自恃辽东郡地处偏远,暗自庆幸。襄平县社庙有一块大石头,高一丈余,下面有三块小石头支撑,公孙度认为,这是祥瑞征兆。献帝初平元年,公孙度将辽东分为辽西郡、中辽郡,分别设置郡太守,派军队渡过渤海,占据东莱郡属下县邑,设立营州刺史。公孙度自封辽东侯、平州牧,又追封父亲公孙延为建义侯,立了汉室二祖庙(注:汉高祖刘邦、世祖刘秀)。按照礼制,公孙度在襄平县南郊建立祭坛,郊祀天地,划出藉田,整顿兵马,乘坐皇帝才能乘坐的鸾辂车,前边有九旒旗帜、旄头仪仗,羽林骑士护驾。献帝建安九年,司空曹操上表朝廷,拜公孙度为奋威将军,封为永宁乡侯。公孙度去世,公孙康继承爵位,仍盘踞在辽东。

刘表,字景升,山阳国高平县人,是西汉鲁恭王刘馀的后人。刘表身高八尺余,相貌魁伟,与同郡人张俭等受到人们称赞,号称“八顾”。灵帝下诏,逮捕党人,刘表逃走,得以免祸。党锢解禁,刘表受到大将军何进征召,在幕府担任掾史。

献帝初平元年,长沙郡太守孙坚杀了荆州刺史王叡(ruì),献帝下诏,拜刘表为荆州刺史。当时,江南一带宗族势力强大,袁术的军队驻扎在鲁阳县,道路阻断,刘表不能上任,只好单人匹马,进入宜城县。刘表请来南郡人蒯越、襄阳郡人蔡瑁,共同参与谋划。刘表对蒯越讲:“地方宗族势力强大,众人未肯亲附,如果袁术利用宗族势力,大祸将不期而至。我欲就地征兵,恐怕不能汇聚众人,有何良策?请诸君献上。”蒯越献计:“治理地方,重在推行仁义,治理乱局,重在运用谋略。兵不在多,在于得人。袁术骄而无谋,地方宗族势力强大,然而大多贪婪、暴虐。我与他们平素多有来往,派人向他们晓谕利害,豪族必然会率领众人,前来归附。使君将一些无道者,杀他几个,对有才能者,留下几个,委以重任,恩威并施,百姓一定会扶老携幼,前来归附使君。使君招兵买马,南据江陵,北守襄阳,荆州八郡可传檄而定。即使袁术来了,也无可奈何。”刘表说:“讲得好!”刘表让蒯越派人,把宗族首领招来,来了十五人,全部斩杀。而后,刘表又袭击宗族集团,夺取其人马。江夏贼张虎、陈坐,拥兵自重,盘踞在襄阳。刘表派蒯越与庞季前往襄阳,向二人晓谕利害,二人投降,江南得以平定。荆州属下郡太守、县令听到刘表的威名,大多解下印绶离去。刘表整顿兵马,进驻襄阳,以观天下形势。

袁术与堂兄袁绍有矛盾,袁绍与刘表的关系甚好,因此,袁术与孙坚联合起来,袭击刘表。刘表兵败,孙坚围困襄阳。刘表部将黄祖来救,孙坚被流箭射中,死于箭伤,余众退走。及至李傕攻入长安,当年冬天,刘表派遣使者,带上财物,向朝廷贡献。李傕向献帝上表,拜刘表为镇南将军、荆州牧,封为成武侯,持符节。李傕认为,刘表可以作为外援。

献帝建安元年,骠骑将军张济从关中败走南阳郡,在进攻穰城时,被流箭射杀。荆州官员向刘表祝贺,刘表说:“张济走投无路,败走南阳,主人无礼,致使双方交锋,张济被流箭射杀,这绝非州牧之意,州牧受吊,不受贺。”刘表派人收编了张济的余众,张济的余众很高兴,愿意归附刘表。献帝建安三年,长沙郡太守张羡,率领零陵郡、桂阳郡等三郡背叛刘表。刘表派兵镇压,包围张羡,大获全胜,平定叛乱郡县。刘表开拓的疆域越来越大,南接五岭,北据汉川,地方广阔达数千里,有带甲武士十余万。最初,荆州人喜欢骚乱,加上天下动荡,贼寇活跃,因此,地方上常有动乱发生。刘表招降有方,恩威并施,大胆起用奸猾贼首,各方豪杰纷纷效力,荆州很快恢复平静,地方上大小豪杰,皆愿意归附刘表。关西、兖州、豫州的饱学士人,也纷纷前来依附刘表,有名望的士人,有千人之多。刘表加以安抚,给予优厚礼遇,让他们住在荆州,有一块存身保命的地方。此后,刘表大兴教育,开办学校,以儒学推行教化,綦母闿、宋忠等,在荆州著书立说,撰写《五经》章句,被后世人称为《五经》“后定标准”。刘表在荆州爱护百姓,豢养士人,从容自保。

及至曹操与袁绍在官渡对峙,双方相持不下,袁绍派人向刘表求助。刘表表面答应,但是,并未派出一兵一卒,也不襄助曹操,只是从旁观望,等待天下形势有变。将军幕府从事中郎南阳郡人韩嵩、别驾刘先劝说刘表:“当今天下,豪杰蜂起,两雄对峙,天下之权重在于将军。将军欲有所作为,可乘机起兵,击其空虚;如其不然,也可以择其善者而从之。将军岂能拥兵十万,坐观成败,求援,不能相助,见贤,不能思齐!这样,两家都会怨恨将军,将军很难保持中立。曹操善于用兵,天下俊杰士人,大多愿意追随曹操,曹操肯定能打败袁绍。接下来,曹操就会移兵江汉,将军恐怕难以抵御。为将军着想,不如举荆州全境,归附曹操,曹操必然看重将军。这样,将军可以永享福祚,传予后嗣,这也是万全之策。”蒯越也劝说刘表。刘表犹疑不定,派韩嵩前往曹操处,探听虚实。临行前,刘表对韩嵩讲:“天下最终将落于谁手,尚未可知,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在许昌建都,君代我前去,就近探听虚实。”韩嵩答:“以韩嵩来看,曹公英明,必然得志于天下。将军如果愿意归附曹操,派臣去许都,不敢推辞;将军如果犹豫不决,臣到了许都,天子授予韩嵩一个职务,韩嵩不敢抗命,只能接受。到那时,韩嵩成了天子之臣,只能是将军的故吏。在皇上身边,臣为皇上效忠,不能再为将军效命。请将军考虑。”刘表认为韩嵩害怕出使,逼迫韩嵩上路。到了许都,曹操果然上表献帝,拜韩嵩为侍中,兼任零陵郡太守。及至韩嵩返回,韩嵩盛赞曹丞相有德,劝谏刘表送儿子到许都,侍奉献帝。刘表闻言大怒,认为韩嵩此次出使,怀有二心,刘表摆列军阵,怒骂韩嵩,欲将韩嵩斩首。面对刘表,韩嵩面不改色,从容陈述临行前的那些话。刘表的妻子蔡氏,知道韩嵩是一位贤士、良臣,劝止刘表。刘表仍然余怒未息,打、杀出使的随从。刘表虽然知道韩嵩并无反意,还是将韩嵩囚禁起来。

献帝建安六年,刘备从袁绍处逃出,前来荆州投靠刘表,刘表待刘备甚厚,但是并不信任。建安十三年,曹操亲自率领大军,南下征伐刘表,还未抵达荆州。当年八月,刘表背上毒疮发作,病逝。刘表在荆州前后二十几年,家中不留余财。

刘表有两个儿子:刘琦,刘琮。最初,刘表认为,刘琦相貌像自己,非常喜爱。后来,刘表为刘琮娶了后妻蔡氏的侄女,蔡氏与刘琮亲近,疏远刘琦,在刘表面前,极力诋毁刘琦,毁誉之声不绝于耳。刘表宠爱后妻,也相信蔡氏。加上蔡氏的弟弟蔡瑁及外甥张允得到刘表信任,与刘琮的关系很好。刘琦越来越感到不安,向琅琊郡人诸葛亮请教保命之术,诸葛亮不肯回答。后来,二人登上一座阁楼,刘琦命人撤去梯子,恳求诸葛亮:“如今,上不至天,下不至地,话出先生之口,入于刘琦之耳,先生可以讲了吗?”诸葛亮答:“君不见,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居外而安?”刘琦顿时省悟,随后施展计谋。恰逢刘表的部将江夏郡太守黄祖被孙权所杀,刘琦恳求刘表,代替黄祖,出任江夏郡太守。

及至刘表病重,刘琦回来探视父亲。刘琦一向孝顺,张允等人担心,刘琦与父亲见面,父子间悲情交加,刘表会有托付后事之意。张允对刘琦讲:“将军命令君镇守江夏,责任重大。君今天擅离职守来见父亲,父亲看见你,一定会勃然大怒。这样就伤了父子之恩,还增加了父亲的病情,这绝非孝敬之道。”把刘琦挡在门外。刘琦不能见父亲,悲泣而去,众人听说此事,莫不为刘琦感到哀伤。此后,刘表以刘琮为继嗣。刘琮将侯印授予刘琦,刘琦大怒,丢在地上,准备以奔丧为名,起兵发难。恰逢曹操大军进抵新野县,刘琦逃往江南。蒯越、韩嵩及东曹掾史傅巽等,劝说刘琮投降曹操。刘琮说:“今天与诸君统领全楚之地,守护先君基业,以观天下有变,有何不可?”傅巽答:“面对天下形势,出路在于:或逆,或顺。将军要识大体,看清形势。将军作为人臣,欲抗拒朝廷大军,这是逆势而为;以新造之楚地,对抗南征大军,其结果可想而知;以刘备之枭雄,抵御曹公,尚且一败涂地。将军不如刘备,三者皆短,欲以荆楚现有兵力抗拒王师,必然败亡。将军自以为,与刘备相比如何?”刘琮答:“我不如刘备。”傅巽继续劝谏:“以刘备的才能,尚不足以抵御曹公,将军虽拥有全楚之地,也难以自保。如果刘备能够抵御曹公,刘备绝不会甘心情愿,屈居将军之下。愿将军勿疑。”

及至曹军进抵襄阳,刘琮举荆州全境,投降曹操。刘备逃往夏口。曹操任命刘琮为青州刺史,封为列侯,蒯越等人也封为列侯,荆州受封为列侯者,有十五人。曹操从牢中释放韩嵩,曹操认为韩嵩名望甚高,厚遇韩嵩,按照韩嵩对荆州士人的评价,予以擢拔任用。此后,曹操上表朝廷,任命韩嵩为大鸿胪,以朋友礼相待。曹操任命蒯越为光禄勋,任命刘先为尚书令。最初,刘表欲与袁绍联合,侍中从事邓义劝谏刘表,刘表不听。此后,邓义以身体有病引退。刘表在世期间,邓义不肯出仕为官,曹操任命邓义为侍中。其余士人,大多做了朝廷官员。

曹操在赤壁之战大败。刘备上表朝廷,推荐刘琦为荆州刺史。第二年,刘琦去世。

评论如下:袁绍英雄,为人侠义,赢得士人拥戴。此后,袁绍有雄霸天下之志,天下举兵造反者,莫不以袁绍相号召。及至临阵制敌,悍夫为之效命;谋划献策,智士为之倾心。一时间,袁绍的势力,达到顶峰,资本可谓雄厚!《韩非子》讲:“好勇斗狠,不懂得团结,一意孤行,又刚愎自用,轻视嫡子,重视庶子,这些都是灭亡的征兆。”刘表对于事业的谋划,看不出有远大志向,坐守荆楚之地,等待天降宏运,而后三分天下,刘表的梦想,犹如木偶与人较量。

赞辞如下:绍姿弘雅,表亦长者。称雄河外,擅强南夏。鱼俪汉舳,云屯冀马。窥图讯鼎,禋天类社。既云天工,亦资人亮。矜强少成,坐谈奚望。回皇冢嬖,身颓业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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